是的,那人正是景玔。
他走过来了,刚好路过奶茶店,刚好往窗口里看了一眼。
几乎是一眼,他就认出了里面的女生。
纤细的背影,紧绷着的小脸,还有她面前即将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不良少年。
一切都在宣告着她的羸弱。
这种羸弱……令人莫名兴奋。
很快,一抹浓黑在胸口淤开,在他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提前冲了进去。
是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心口砰砰地跳着,脸上却想挂起一抹扭曲的笑。
那种感觉很强烈,很刺激。
等他正式低头看向坐在原位上神情呆滞的少女时,染着黄毛的不良少年,早已被一脚踹翻,在地上捂着肚子喘气。
“走。”他扯起小姑娘的手就往门口大步迈去。
后面的女同学也赶紧跟上,奶茶店一片狼藉,却没人敢说话。
也许是“我哥哥是江留”这句话把黄毛吓住,亦或者是被景玔那一脚的狠劲太恐怖。
总之没有人再追过去。
被半拽着拖出门口,手腕上传来一阵痛楚。
这副身体本就娇嫩,他一直抓着不放,刚停下,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景玔一低头,恰好对上她水汪汪的眼。
是真的哭了,不是假装的委屈。
他下意识放手,女孩子手腕上一圈红痕就径直进入眼帘。
“小枝,你,你先别哭。”
旁边的女孩子看到了之后连忙过去安慰。
可她的眼睛就像是拧开了开关的水龙头一样,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看到高瘦的男生正拧着眉头看她,吕枝下意识把声音放轻了。
真弱。
胸口的浓黑慢慢收拢,兴奋感在平息。
“你想被抓回去?”
他冷冷地睨她。
“不、不想。”
果然,这么一说,吕枝的抽噎声立马止住,打了个哭嗝,才怯生生看他一眼。
奇怪,太奇怪。
中午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她身上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吸引力。
那种纤细、平和、倔强的感觉……时有时无,可一出现,总能让他这种长久被阴暗覆盖的生物,感到喉头发紧。
可大部分时间,她并不是那样的。
也许,是偶然?
正在他拧住眉头疯狂思考的时候,侧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道诧异的声音。
“阿玔?”
声音温和且清朗。
景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女生已经率先回头朝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
是一辆黑色的卡宴,一个男人坐在车里,身着西装,皮肤很白,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温和而斯文的气质。
只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冷刻。
这种气质的男性,很吸引小女生的视线。
按照漫画里的剧情,他只要还有一颗切开黑的心脏,那必定就可以成为最合格的斯文败类。
边上的女同学这么想着,脸突然就红了。
“好帅啊。”她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话。
景玔听到了,从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
“送你回去,走吧。”
“不、不用了,我们家有司机来接我的。”
“在这里不安全。”
也确实,在这里等着,那几个不良少年也不知道会不会重新出来骚扰报复她。
见景玔牵着一个小姑娘过来,那人眼里明显闪过几分诧异。
景玔随便解释了两句,吕枝和另外一个女生又报了自己家的地址,车子才缓缓开动。
一路无话,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看吕枝一眼,眼里带着兴味。
他以前可从来没见过景玔和别人密切接触过,别说异性了,就连同性都很少。
可刚刚,他居然看到自己的侄子牵了一个女孩子的手。
嗯,长得不错。
用一贯的长辈目光去观察后座的女生,傅年觉得满意。
毕竟自己这个侄子也挺可怜……大哥,太荒唐了。
这么想着,傅年又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次,小姑娘的视线直接在镜中和他交汇了。
是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上面还沾着几颗未干的泪珠。
可就是这样漂亮的一双眼睛,趁他不注意,毫无预兆地弯了一下,瞬间变得流光溢彩。
然美景转瞬即逝,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原状。
傅年的胸口木了一下。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女孩子细白的尾指朝上翘了翘。
唔,又是剧情人物,提前见面什么的……真令人苦恼啊。
………………………………
下车之前,吕枝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眼泪擦干,脸上扬起淡淡的笑,除了眼睛还微红之外,没再表现出其他异样。
让家里的仆人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了,不用再等。
说完之后,小姑娘便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其实她心里是兴奋的,因为明天是周六啊,这……意味着明天她就可以去见江老爷子,那位老朋
友什么的,会愿意教她吗?
这样想着,她又跑去了三楼的画室,找出画板话画纸,天马行空地画了起来。
艾菁菁大概过不久就要转学过来了,那时候自己就可以暂时告别剧情一段时间,应该还有大把的时间来锻炼自己的绘画技巧。
至于学习,吕枝从来就没有关心这方面的事情。
她很聪明,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智商高……只是领悟力和记忆力很高。
在21世纪时,便是这样。
所以,现在课堂上老师传授的知识对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做什么都是有方法的,尤其是学习。
可绘画不是这样……想要成为一名画家,需要时间,灵感,经验。
相比那种只要努力就能取得成功的行业,这个领域显得残酷很多。
可她喜欢……这种喜欢,大概是第一次被院长带去博物馆时不由自主产生的。
泛黄的纸张,明艳的色彩,还有……几乎要从画框中溢出的,如同油井般热烈喷发的感情。
她只看第一眼,就感觉浑身血液都烧了起来。
像是被扔到滚烫的岩浆里,翻滚再翻滚。
直白,热烈,奔放。
几乎一眼,就一眼,她爱上了这样了感觉。
因为在那时,听到了自己血管跳动的声音。
那次回去之后,她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
后来社会上有好心人给他们作捐助,带来了一大堆二手的衣服,新鲜的食物,破烂的的书本。
孩子们一哄而上,把所有有利的物资都抢走了。
年纪大的,力气大的孩子可以拿两样东西或者三样东西。
而年纪小的没有反抗之力,只能选一样。
吕枝不言不语地捡了一本三分新的画册,忍着饿了一天半的肚子。
那上面全是名画,很多流派都有,她常常躲在角落里,把它们翻了一遍又一遍,如痴如醉。
后来她走出了逼仄的孤儿院,被好心人收养,还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一路上参加过大大小小的画展,也找过很多机会,到世界各地有名的博物馆看画。
基本上那些感兴趣的,她都曾一览全貌,并且牢记在心。
后来,看得多了,她心中想要创造的欲望也愈发强烈。
每逢闲暇时间,她便拿出画本和铅笔涂抹。
买各种介绍绘画技巧的书籍,自己学起来。
久而久之,画技虽然比不上那些学画画很久的专门人士,可拿给自己的作品给行业的专门人士看,大家也都说,呀!这画真有灵气,谁画的?
这时吕枝总是笑而不语,而对面那人便要惊讶起来了。
于是大说一通羡慕之类的话。
什么“你学习这么好,就连画起画来也比我们专业生厉害,我真的生气耶”、“天哪,我觉得你比我导师的花还要有味道”常在耳边回荡。
吕枝只是笑。
心想,这种中等偏上的绘画水平,怎么能肆意表现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呢。
现在倒好,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就摆在她面前。
这样想着,小姑娘脸上涨起了兴奋的红。
国画么?也很好的呀。
把克制变成一种飘逸,是很有风骨的存在。
……
在这样的期待之下,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
先去的江老爷子那里,然后被老爷子又带上了车,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曲径通幽。
来到一处清静安谧的住宅,外面有人领她们进去。
看着小姑娘脚步僵硬的样子,江震川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不用害怕,这个爷爷很慈祥的。”
正说着,拐角处就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只见一名身着唐装,慈眉善目的老人从走廊那边缓缓出现,而此刻,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年轻男人。
那人亦着一身唐装,身材颀长,皮肤很白,脸上挂一副标志性的金边眼镜。
不是傅年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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