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望着陛下径直抱着顾澜若往里走,方曦雅近乎怔在了原地。

    ——她原来只是以为陛下不喜顾澜若,今日见着她与容清在一起也一定会起疑心,毕竟顾澜若可是有前科的人。只要陛下恶了顾澜若,她便能在整个长安身败名裂。

    只是没想到,陛下现下竟然将她抱了去。陛下不是……素来最讨厌忠平侯府的女儿吗?

    ……那陛下会不会追究,顾澜若为何会变成这样?

    方曦雅微微睁大了眼,想到刚才的一幕幕,心里不由生出一阵后怕来。

    薛婉之面上虽仍旧端着世家贵女的清雅,可见着陛下与顾澜若进去,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心里头暗暗的生出几分涩意。

    ——这个方曦雅,做事当真有些蠢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竟然让顾澜若生生从容清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她气得咬了咬嘴唇,下意识便想往未央宫去,提醒姑母顾澜若行事不检,与废太子容清月下独处,还偷服□□,不能再留在陛下的宫里了。

    只是在深深思虑一番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

    旁的常华殿内烛火通明,宫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尤其是看着陛下抱着自家姑娘走进来了以后,众人的心里头皆是沉了一沉。

    容淮径直走进内室软塌边上,黑眸微沉,语速飞快道:“请太医过来。”

    许嬷嬷早已有了准备,道太医院的人已经正在往常华殿赶来了。

    被男人有力的大手紧握着,少女还是有些不舒服,本能折腾了一下,却又无法挣脱。

    并不是因为不舒服,只是整个身子绵绵软软的,血液都停留在了脸庞上,显出一段诱人的迷晕来。

    即使是清醒的时候,纤秾合度的身体,也不及少女这个时候迷蒙间媚态的动人百分之一。

    容淮眸色沉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指收拢,似乎忍耐着什么,竟显得有些泛白。

    容淮自认不是禁欲的男人,在顾澜若跟前。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有多危险。

    若不是这么做是趁人之危,况且,他们之间又尚未大婚……

    反正,早晚都会大婚的。容淮唇边染上一层深深。

    可一想到方才容清也看见了她这副模样,他就恨不得永远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没事了。若若。”容淮眸色幽暗,伸手去抚她的发顶,道:“朕在这儿。很快就舒服了。”

    顾澜若迷迷糊糊之间,嘴唇轻轻开阖了一下,像是听见了男人的话。玉白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才道:“……抱。抱……”

    容淮眸色微动。

    在这种情况下,少女自然分辨不出他是谁。只是因为她很难受,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否则,她当初放弃他和容清一起的时候,又怎么没有这般柔顺?

    容淮眼眸间划过一道幽暗的光。

    他俯身低到少女的耳垂边上,像是确认一般,声音很沉道:“若若,这可是你说的。”

    顾澜若双腿蜷缩了一下,因为男人的禁锢,有些不舒服的翻了一个身,才道:“……唔。抱一下我。”

    容淮下腹渐渐的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他伸手将姑娘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容淮指尖抚过她的长发,最终慢慢停留在少女雪白柔软的耳垂上,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禁轻轻捏了一下。

    因为男人的力气,少女不舒服的娇哼了一声……

    陛下眸色都沉了几分。

    面对突如其来的外力,顾澜若嫣红的唇角轻轻扯了一下。还有些闹腾的动了几下,却也半点不能挣脱……

    鸦色长发垂落下来的时候,隐隐露出美得惊人的小半张脸。

    “好些了么,嗯?”容淮眼底一片清明,咬着耳朵问道。

    顾澜若根根细密的长睫轻敛着,耷拉在如玉般雪白的小脸上。轻轻蹙了蹙眉,却也不知是表达的什么意思。

    容淮薄唇微动,带这些笃定还有强势,道:“朕陪着你,便无人再敢伤到你了。听懂了么?”

    顾澜若仿佛听见了,紧紧含咬住了自己的唇。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是许嬷嬷带着医女进来了。正撞见这副情形,见陛下正抱着姑娘在膝上,低头耳语。素来禁欲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俊朗面容也露出些许柔意来。

    她们无不是心照不宣的低下眼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瞧见。

    来的是宫中资历最丰富的江雅君,陛下将人放下,道:“今日姑娘的事情,一个人都不能外传,明白了么?”

    众人皆应是。

    江雅君还未请安行礼,便已被唤到床前,替姑娘解毒。

    “陛下。”她简单处理几下后,垂眸道:“小的仔细瞧过了,姑娘中的是迷魂香,但在此前应已有服用解药,但不知为何……效果甚微。”

    容淮喉结上下滚了滚,淡淡道:“你是说,姑娘早已察觉到有问题了么?”

    江雅君点头,“是。”

    容淮略微蹙了蹙眉。

    刚才顾澜若在他耳边的低语只是暗示了桑落酒里面有问题,却也没有指明到底是什么。而现在从医女的口中倒是确认了,她是知道里面有着催.情药,才故意喝下的。

    容淮道:“她什么时候好起来?”

    江雅君道:“请陛下放心。小的已喂了姑娘汤药,只等着约莫一个时辰,姑娘便可清醒了。”

    容淮“嗯”了声,不再多说什么,只让下面的人尽心医治。

    ……

    直到足足大半晌过去,顾澜若才终于睁了眼。方才的热意一点一点涌进脑海里,竟令她的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好在……她已经已提前解毒,现在总算是也好了许多。否则,按照方曦雅的心思,她此番必定会好好折腾一番。

    少女紧攥着被褥,目光轻轻落到容淮的身上,有点变了些,将被褥扯上来,带着些怯意道:“……陛下?”

    “你为何在这儿?”

    容淮淡淡看着她:“是朕叫的太医。”

    顾澜若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抿了抿唇,说:“多谢陛下了。”

    容淮清贵的脸上神色很淡,只是打量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肆意,有些晦暗不明的意味。

    少女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还带着一点从幻境中还没回过神的迷惘:“陛下,你还有什么事么?”

    容淮俊眉微挑,轻轻道:“若若,你方才求朕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

    顾澜若微微睁大了眼。

    对着陛下话语里的暧昧,少女的面颊登时通红一片,生硬的别开眼去,竟到了有些难以容忍自己的地步……

    她紧紧的捏着小衣,雪白的指尖浸出薄汗。几乎不敢想象,刚才意识迷蒙的时候,被药力驱使,在他面前是什么姿势,又做出了什么事……

    而内殿里头的下人们,一颗心则更是砰砰砰的直跳,不敢抬眼半分。

    这一幕尽数落入容淮的眼中,他便也不再逗她了。走过来,问:“明知那酒有问题,为何还要喝下去?难道是在等着朕为你做主么,嗯?”

    顾澜若轻咳了两声。

    她只是依稀记得,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引出方曦雅。只要方曦雅在陛下跟前指认过她,那么她策划诬陷她的罪过就跑不了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准备这么大的分量……

    顾澜若只能道:“有人故意送了药给我,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于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抓那个人的现行罢了。”

    容淮目光淡淡的,引她说下去:“那你觉得,那个人到底是谁?”

    顾澜若抿了抿唇,说道:“谁第一个赶到现场指证我,那就是谁了。”

    容淮喉结微微动了一下,挪开了眼,眼底若有所思。

    顾澜若瞧着陛下清冷的背影,娇美的脸蛋有些泛红,忍不住又问:“……陛下,我刚才……难道对你做了什么事情么?”

    “若若以为呢?”容淮倒没有回答她,转过身来,捏着她的下巴。他正经威色,声线微沉,唇边弧度更深了些,还有些隐约的暧昧:“……若若,朕可以事事都替你做主,你倒该想想,如何报答朕。”

    顾副澜若微微睁大了眼睛,再度望向了容淮,身上的肌肤都有些发烫。

    ……

    只是与此同时,顺德大长公主府上,却全然是另一场景。

    “啪!”的一声,响亮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厅堂,随即传来的,便是呜呜呜的低泣声。而宁骁侯则只能劝自己的妻子,到底是亲生女儿,惩戒不可太严厉,否则传出去也是一场笑话。

    方曦雅跪在地上,捂着脸,眼底却含着眼泪,道:“母亲为何要这般打女儿?她忠平侯府早年得罪了陛下,如今陛下容不下顾家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女儿不过是在顾澜若身上动了手脚,难道陛下还能拂了母亲的面子么?”

    大长公主是一位约莫四十的妇人,梳着发髻,贵气天然。透过这张保养得当的面容,大抵可见浸淫权力多年的威仪贵气。

    “你懂什么?”她咬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即使顾澜若再没有名分,身份卑微,陛下再不喜欢她,她如今也是被陛下带在身边的女人。”

    “即使要毁了她的名声,也不该由你出手!”她重重点了点方曦雅额头,道:“本宫怎么会教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她说着,不由压低了声音,又道:“……若是陛下这件事当真要追究下来,他不拿你出气倒便罢了。你难道还妄想着入宫,成为陛下的宫妃么?”

    想到了陛下冰冷的眼神,方曦雅这才有些瑟缩,喉咙里呜呜呜的哭声便更重了。

    今日容清回宫是一件大事,而他与顾家姑娘在御花园的事情被陛下撞破,也随即传遍了整个朝野。

    只是顺德大长公主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在顾澜若身上动手脚,令她在陛下跟前出丑的人,竟是她的这个宝贝女儿。

    先莫说陛下的态度如今暧昧不明,所有当年看低过陛下的皇亲国戚头上都立着一把刀。那把刀何时落下来,即使她也不知道。

    整个大长公主府的人皆是过得战战兢兢,方曦雅这丫头倒好,先给顾家那丫头下了药。顾家如今败落倒不算什么,只是若是陛下真的为此动怒,恐怕十个大长公主府也不够抵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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