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顾澜若怔怔望着陛下,本能含咬住了唇瓣,身体却下意识的再后挪了一步。

    ……所以,男主已经知道她在药里动了手脚吗。

    顾澜若脑子里一片混乱,嗡嗡的直响,一时几乎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做事明明已经万分小心,喝过的药一点残渣都不会剩,几乎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因而绝不可能是她这边出了纰漏。所以,这一切会发生的缘由就只有一个,便是太后的人背叛了她。

    太后表面上答应了她,实则……又根本不想送走她,而只是为的挑拨她和男主的关系。

    想到这儿,顾澜若重重的捏紧了被褥,纤细精巧的指节都有些泛白。连喘息素来细弱,此时都不由加重了些。

    她自然不明白太后为何要这样,太后也完全低估了男主的占有欲。只是,如果一旦事情败露了,他是绝不会放过她的。太后以为自己便能独善其身么,自然不可能。

    可是眼下,因男人离得太近,带着极大的压迫感,她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勉力开阖着嘴唇,清清冷冷的眸子里含着迷蒙水汽,怔怔瞧着容淮。

    落在陛下的眼中,在烛火莹莹的映射下,女孩唇瓣如同湿润的花瓣,有一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而只要她心底愈发的羞恼,脸蛋便更诱人一些。

    虽然,他现在自然什么都能做,却也懒得叫她伤了心。

    陛下的唇角不由勾得深了些。

    “若若,你记得朕说过的话了么。”容淮唇角轻抿着,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都热了,她却还是这般不往心里去。不禁捏住她下巴,道:“你要记得,不管你在哪儿,朕都能把你找回来。”

    微热的气息洒在少女的耳廓边上,他眸色几乎冷淡到了摄人的地步:“所以,你还想着离开么?”

    顾澜若纤长的眼睫轻微一颤。

    她嗓子眼里堵得慌,手指轻轻微动,几乎说不出什么否认的话来。

    顾澜若梗着脖子,近乎憋红了脸,终于道:“……我都明白了。”

    里头还有一点不甘心,但还是悄悄隐藏起来了。她道:“我不再喝药就是了。”

    这样的姿势,加之一身白得发光的肤色,委实美好得有些过分。

    容淮手指微动,瞧了她一眼,便将手放开了。

    顾澜若眨了眨眼睫,里面泛着些水汽。周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娇嫩的下颌尤为敏感,有些泛了红。

    容淮目光扫过她,清贵的脸上还是温柔的,道:“那你先好生歇息罢。”

    顾澜若目光微动,所以,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太像。

    她的脸颊到脖颈深处都是滚烫的,又哪里敢当场闭上眼睛。只能将毛毯拉过来,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片刻以后,当容淮再回来的时候,却见小姑娘已经阖眼睡着了。

    她的睡容比素日里更加清纯娇妍,甚至还多了几分乖巧,但显而易见的极不安稳,连呼吸都有些不平。

    胸脯轻微的起伏,若有若无的高挺、雪白。

    容淮的目光往下移,少女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不小心露出了一只脚踝。这只脚踝精致雪白,肤白如玉,纤细得几乎到不堪一握。

    容淮站在原处,目光微动,只觉得嗓子里有些发痒。

    这副柔弱的模样,真想将人抱在怀里亲。

    他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肩胛,提醒她该醒了。

    感到突如其来的禁锢,顾澜若下意识拧了眉心,面颊上流露出些不舒服。

    她转瞬睁了眼,目光起初有一些迷茫,还有惊恐,湿润的眼眸打量着容淮。

    容淮的目光清冽沉谧,慢慢道:“若若,这是朕方才命太医才配置的解毒汤药,你想要朕亲自喂你么?”

    陛下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直接发出来的,带着些许撩人的清淡。然而落在顾澜若的耳朵里,却像是刀刃轻柔割在了丝绸上,身子都近乎一个激灵。

    她脸憋得泛红,犹疑了半晌。才说:“……不必了。我还是自己来罢。”

    容淮似乎也没有执着于这件小事,唇角微勾,“嗯”了声,慢条斯理的将药碗递给了她。

    少女低眸,只觉得一颗心被人紧紧拿捏住了,她动作缓慢,脸颊又不自觉间染上了些薄红。

    他的目光……有些危险,游离的时候,更像是在欣赏一只心爱的猎物。只需要一个仪式感,很快就可以纳为私有。

    “……陛下。”

    这时,许嬷嬷在外头听到了些动静,有些不安的道:“您有什么吩咐么?”

    容淮望着女孩低低的面容,便道:“将姑娘从前的汤药全部倒掉,吩咐太医院重新配置,朕会亲自盯着姑娘一口口喝下去。”

    陛下的言语中有若有若无的摄人之感,许嬷嬷半点不敢耽搁,连忙退下身去寻那医女了。

    陛下缓缓俯身上前,手指在女孩花瓣般娇嫩的唇上碾了一番,将少女唇边上不小心溢出的药液给擦干净了,才目光清明,道了句:“若若,朕会亲自陪你好起来。”

    他捏着她的下巴说:“——所以,别再想动什么手脚了。明白了么?”

    顾澜若眼眶里包着水汽,指尖仍旧是抓着被褥的。然而他的这话,带着些迫人的意味,她却不知该怎么答。

    等到陛下将指尖移开,才只能轻轻的应了一声,像是喉咙中哼出的。

    心底也像是被什么划过去,微微沉了一下。

    ……

    夜里的宫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入睡了。唯有几缕月色漏过了窗棂,落在床前少女粉嫩的面颊上。

    容淮注目凝视着,直到夜色渐沉,才止住了想折腾她的欲望,阖上门走了出去。

    回到宣室殿中,四周一片沉寂。殿前立着一人,月色落在他瘦削的肩上,看来已等了有些时候了。

    容淮得脚步顿住,清淡的目光落到那张淡漠的脸上,生出几分生硬来,说道:“若寒,这么晚了还入宫,真是辛苦你了。”

    “每每朕在常华殿的时候,若寒便适时会赶进宫来,晓之以大理,朕倒是该谢谢你。”

    温若寒淡淡的道:“臣不敢当。”

    “今日又有什么事?”容淮移开了视线,清冷的眼底浮上一层淡淡的阴鸷,微笑:“竟能叫丞相在这个时辰入宫面圣。”

    温若寒看了陛下一眼,道:“废太子与礼部尚书联系的事情现已查清,特来呈报陛下。容清殿下是无辜的,是有人故意挑拨陛下与殿下手足情分,闻弦音而知雅意。”

    “只是,容清殿下现下虽已受到惩罚,跌落谷底。臣以为,陛下也应斩草除根,不再留下祸患。陛下以为呢?”

    容淮唇角掀起,清淡的扫过去一眼,语气微微沉了些许:“朕已关了老三这么多年,他也知道教训了,如今将近年关了,是时候该让他回到皇室来。以此,也好告慰先帝在天之灵。若寒,你说呢?”

    陛下的言语中夹杂着些讥讽,更多的则是凉薄的意味。

    温若寒抿了抿唇,却没说什么。

    “比如,除夕夜宴就很好。”容淮冷淡的道:“在夜宴上,朕要见容清。也好共叙一下当年的手足之情啊。”

    温若寒看着他,目光有些深。

    陛下自幼都在吃苦,受尽了冷眼,想来他对容清殿下也并未有什么感念之心。如今这般说,只不过是为的自己的目的,找一个托词罢了。

    陛下素来将顾澜若视为己有,然而他们之间根本还未有过大婚。可见,陛下对当年容清与顾澜若的那段往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今日陛下让容清回到宫里头,恐怕也是为的旧事重提,好生在众人跟前宣誓主权。

    纵使想到了这些,他仍旧道:“容清殿下如今已位同庶人,无权无势,再无与陛下抗衡之力。陛下此举,可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陛下深谋远虑,并无不妥。”

    容淮唇角微微一勾,挪开了视线,微冷的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若寒,这些年辛苦你了。”他忽然道:“你事事替朕着想,心里面,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么。”

    温若寒敛着眸,如今他身边的这个人,早已是君临天下的君王,而不是当年四面楚歌的卑微皇子,也露出了属于一个君王的血腥手腕。

    君臣有别,很多事情,似乎也在慢慢发生变化了。

    他忽然抬起眸来,看着他,道:“臣只有一件事……当初背叛陛下的事情,确是顾姑娘的错。只是,如今顾姑娘的性情早已大变,也绝不会再伤害陛下,陛下也都看在眼里。”

    “陛下既可放过忠平侯府,为何……却不能放了顾姑娘?”

    容淮目光冷淡的直视着他,半晌以后,才道:“若寒,朕这么做的缘由,其他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清楚么?”

    他上前一步,停在了温若寒的跟前。颀长清贵的身段在隐秘的灯火下,无端生出些压迫感来。

    在臣子跟前,带着上位者天生的气度。“——朕若是将她不留在宫里面,凭借那些人的野心,又会有多少人觊觎?比如你,若寒,难道过了这么久,你就收过心么。”

    温若寒面容沉静,很久才道:“我只想劝陛下一句罢了。旁观者清。陛下勿要一时冲动。生生断了自己的真心。”

    容淮看着他,目若寒星,唇角若有若无的微勾,有一种孤清感:“说到底,这也只不过是朕的家事,就不劳丞相你费心了。”

    “——那封婚约,可不是其他人想废,便能废掉的。”他迫视着温若寒,薄削的唇微动,一字字的,说出几个字来:“朕的女人,朕自会亲自好生守着,这一点,不会叫丞相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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