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儿哥眼见那县太爷捡了核桃后带着人群往前走,而陶乐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他不禁疑惑道:“那县太爷都要走远了,咱们不去看审案吗?”
陶乐道:“不是我不想走,是动不了啊……”
刚才那少年挑眉之后,他只觉得浑身一僵就动不了了。
块儿哥突然惊恐道:“完了完了!祖宗哎!快跑啊!”
眼见那少年搭在窗台上的指尖蓦地聚起一小团红色的雾气,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指,遥遥指向陶乐的位置。
陶乐吓得脑壳一紧,指尖猛地一个哆嗦后,只觉得浑身一松,当即转身抱起来星星拔腿就跑。
此时,脑海里蓦地乍响一句:
“跑什么啊?”
清冷的少年音色尾音上扬,还带着稍些笑意。
话音刚落,那一团红色的雾气就击中了陶乐腰间的葫芦。
这一下把葫芦捅破了个鸡蛋大小的洞来。
块儿哥吓得“嗷”一声就从葫芦里面窜了出来,那一小团红雾裹着肖虹儿又飞回到了红衣少年的手上。
陶乐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少年把玩玻璃球一般抛了抛那团红雾。
“暂且不说你从何处掳了这小姑娘的魂魄,若是你胆敢扰乱公堂,阻挠他申案……”
红衣少年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劝你赶紧滚远点儿。”
陶乐:……人在街上站,锅从天上来。
块儿哥漂浮在半空中扯着陶乐肩头的衣服道:“快跑快跑!这老狐狸少说也得活了上千年了!不是什么善茬!”
那红衣少年像是听到了块儿哥的话,唇角勾起远远地瞟了他一眼,而后抬手轻轻一抛,那团红雾裹挟着肖虹儿撞进了远处县太爷手中的核桃里。
少年屈指敲了敲窗棱道:“小姑娘,你且看好县老爷是如何为你申冤的,牢牢记着他的恩情。”
说完他又斜了陶乐一眼:“你怎么还不滚?”
陶乐:……好好好,滚滚滚。
在大佬面前认怂的陶小乐带着星星又回到了客栈。
一进门,店小二迎上来乐呵呵道:“看到青天大老爷断案了吗?”
陶乐摇了摇头问:“咱们镇上哪个地方有卖房子的?”
店小二道:“东三街那一片卖房子的人家多,出了客栈右转穿过两条街就是了。”
陶乐道谢之后牵着星星往东三街走,小家伙仰着小脸问:“娘亲,我们要买房子吗?”
陶乐道:“对,现在的房子里镇上太远,买东西不太方便。”
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给孩子看个病都要跑几里地,时不时还有劫匪出没。
住不下去了。
陶乐晃了晃和星星牵着的手:“你喜欢住什么样的房子?”
小家伙笑着软软道:“娘亲喜欢,星星就喜欢。”
陶乐牵着星星刚走到东三街,远远地就瞧见了有户人家门前种着棵槐花树。
槐树枝繁叶茂的,树上只坠着零星的几串花朵,树下花瓣叶子飘落一地。
陶乐走到跟前怔怔地看着。
小时候,他在乡下奶奶家住过一段时间,那个地方小路旁住满了槐树,这段记忆中充满了槐花的清香。
星星皱着小鼻子猛吸几下后,疑惑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问:“娘亲,什么东西这么香?”
陶乐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是槐花。”
这户人家大门紧锁,陶乐探头过去瞅了瞅,从门缝里只看到了空荡荡的院子。
这时,有路过的人瞧见他的动作后,离老远问:“姑娘,要看房子吗?”
看见陶乐点头后,路人缩着肩膀恐惧地看着这座房子,他慌忙冲陶乐招了招手道:“你别凑那么近!”
陶乐疑惑地走到他跟前,路人小声道:“一看你就是外乡人,实话告诉你这房子闹鬼,换一处买吧。”
陶乐转头看了看那房子,在槐花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温馨静谧,不像是闹鬼的样子。
他又转头看了看那满脸惊恐的路人,问道:“怎么个闹法?”
路人神秘兮兮道:“我听以前住过这儿人说:家里的东西会突然飞起来,从镜子里会看到飞来飞去的鬼影……”
这时,块儿哥从那户人家房子里穿墙出来道:“连个鬼影都没看见,估计是谣传。”
那路人只觉得莫名一阵冷飕飕的风扑面而来,吓得他抱紧了胳膊毛骨悚然:“我我我……我得走了!”
陶乐问:“卖这房子的人家在哪儿住啊?”
路人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户人家,指完之后缩着肩膀就跑了。
陶乐上前敲门之后,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开了门,他面色颓唐,整个人透着憔悴与疲惫。
中年男子耷拉着眼皮蔫蔫问道:“有什么事吗?”
陶乐指了指身后道:“我想看看你家的房子。”
中年男子一愣,接着抬眼震惊地看了看他,惊喜道:“哎哎哎,行!我这就去拿钥匙。”
等他拿钥匙开了门,陶乐跟着他进了院子才发现这房子挺大的,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有四间大屋子,坐北朝南。
东边两间小一点的屋子是柴房和库房,对应的西边搭着个凉茶棚子,棚子下有个躺椅。
院子东南角儿还种着棵石榴树,石榴树旁有个葡萄架,葡萄架下还吊着个木头做的秋千。
这会儿,块儿哥正坐在那秋千上,秋千刚开始微微晃动的时候,房主以为是风吹的,可是眼见秋千有越荡越高的趋势。
房主一瞬间脸色煞白,他引着陶乐看向那四间大屋子,背对秋千道:“你看……这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陶乐不忍心看面前的中年男人吓得直打哆嗦还要强装镇定,他背对块儿哥道:“大块儿,你先走吧,我昨天给过你钱了,去买你的话儿本去。”
块儿哥应了一声从秋千上跳下来飘走了。
房主后背发毛,看到陶乐点头后,他虚弱地扯出来一个尴尬的笑:“你要是想买的话,一百两。”
看见陶乐沉默了半响,房主急道:“这么大一个院子要一百两已经很便宜了,这一片的房子比我这儿小的都比这贵呢。”
陶乐悠悠道:“我听说……你这房子闹鬼?”
房主怒道:“谁说我这儿闹鬼?!那都是他们造谣的!就是因为他们说来说去的,害得我这么好的房子卖出了白菜价!”
陶乐转身指着那秋千道:“咦?那秋千怎么自己晃了?”
房主脸色青白,急忙解释道:“是……是风吹的!风吹动了!行了行了,看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不容易,八十两好吧?”
陶乐道:“五十两,不卖我就走了。”
说完牵着星星的手作势要走,房主咬牙道:“行!五十两不能再少了!屋子里面桌椅板凳都是全的,要不是我老母亲病着需要银子,谁五十两能买这么一处大院子啊?”
陶乐道:“人家都说你这房子闹鬼,你得先让我们住两天,要是真的是别人造谣,你这房子没有鬼,我们再买。”
房主垂着肩膀懊恼地捶了捶后脑勺:“要交五两定金,不能让你白住两天吧?住完你拍拍屁股跑了咋弄?”
陶乐捏了捏身旁小家伙的脸蛋儿:“星星,拿五两银子出来。”
星星垂着脑袋伸手从斜挎的小布包里摸出来一把碎银子递给他,陶乐转手递给房主。
接过银子的房主终于面露出了一丝喜色,他缓声道:“我从家里拿过来两床被子,你们先住着,等决定要买的时候再搬自己的东西吧。”
房主拿来被子后又帮着陶乐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卫生,住在新房子的第一个晚上,星星睡得香甜,陶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见,块儿哥也没有来。
第二天早上,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陶乐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总得早起一会儿给儿子烧点热水洗洗脸吧。
勤奋的陶小乐来到了院子里的水井旁,他把井口旁边的水桶扔下去打了一桶水上来。
刚把沉甸甸的水桶放到地上,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里突然就飘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男鬼。
那男鬼飘过来绕着陶乐转了两圈后,突然弯下腰吭哧吭哧把水桶抱了起来,又给水倒井里了。
倒完把桶一扔,叉腰笑道:“看我吓不死你!”
水桶“咕噜噜”地滚到陶乐脚边,陶乐歪了歪脑袋问:“兄弟,你干嘛?”
那鬼吓得“嗷”一声就消失在了原地。
陶乐烧好热水等星星醒来,帮他洗完脸牵着他出门吃早饭。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蹲在大门口的房主,房主听见开门声后猛地站了起来,可能是蹲久了腿麻,一个跐趔差点摔倒。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问道:“睡醒了啊……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吧?”
陶乐看了看神色紧张的房主,答道:“没啊。”
此时,对面禁闭的大门里传来一阵阵呼喝声。
陶乐问:“那是干什么的?”
房主道:“是崇兴武馆的在打拳,这是他们的后门。”
说完,瞟一眼陶乐又道:“你看这房子挨着武馆阳呢!阳气这么盛,咋会闹鬼呢?你可千万别听他们胡说!”
陶乐:……你可闭嘴吧,早上刚和那鬼打过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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