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还小, 井润晗看了一眼,让李嬷嬷把孩子抱到外间,“尘之,你怨恨我吗”尘之这么聪明, 一定知道自己娶他的目的, 让他年纪轻轻守着冰冷的宅子。
“公平交易, 何来怨恨。”楚尘说道。
这个男人心太冷,楚家没有他的倚仗, 尘之想要晚年不不凄凉, 肯定会好好教养阿漾。“孩子交给你了。”井润晗伸手握住楚尘的手, 这是她和尘之第二次肢体接触, 第一次是新婚之夜。
“嗯, 不打扰你们母女团聚。”楚尘抽出手,转身离去。井润晗想要卖惨,博取他的同情, 为她卖命,女人啊,太高估自己的魅力。
灼热的红色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彻骨寒冷。门重新被关上, 井润晗目光失神, 她错了, 尘之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儿郎嫁妻主,他的整个心都要围绕着妻主转,她这个儿郎本没心, 惯会算计。
“小姐,喝药了。”许嬷嬷心渐渐沉入谷底,原以为小姐躲过劫难,身体没有大碍。
井润晗喝完苦药,她想多活一些时日,奈何老天无情。“我走后,你对尘之不可有二心,他定会好好教养阿漾、阿映。”
“老奴明白。”许嬷嬷帮着小姐盖好被子。
“孩子应该与他们的阿父好好亲热,李嬷嬷的事,嬷嬷知道该怎么做。”井润晗合上眼睛,她累了,想要睡会。
许嬷嬷轻声离去,井父君指望不上,家主关注的事太多,分不出心思注意小事。李家是外家,手不能伸太长,眼前能护的了小姐、小少爷的只有西院那位。到现在,李嬷嬷还没有认清状况,许嬷嬷苦笑,就让他当这个恶人,大小姐也是这个意思。
楚尘刚进书房,后面跟着两个小娃娃,还有一个门神。楚尘任由他们待在这里,不予理会。
李嬷嬷等着看少君如何拉拢小主人,等了很久,也不见少君有什么动作。他不满少君对小主人冷漠,在他看来,小主人是最好的。
阿映在奶嬷嬷怀里乱动,好奇打量陌生的地方,嘴中含着胖嘟嘟的小手,望着楚尘,他张嘴呼喊,引起红衣人目光。他疑惑歪着脑袋,不明白红衣人为何不搭理他。
阿漾对阿父还有印象,回去后,李嬷嬷告诫她离阿父远些,阿父对她和弟弟心怀不轨。可是她忘不了阿父的笑容,很温暖,阿父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再次相见,阿父变的冰冷,她跟着嬷嬷来的时候,还在想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阿父,她很想靠近冷漠的人,明明一身烟火,冷的让人难以接近。
李嬷嬷看着两个孩子渴望的眼神,他想不通少君有什么魅力,让小主人这么容易接纳他。“少君,小姐儿、小少爷来了。”他不忍看着孩子失落的眼神,同时很矛盾,并不想孩子和少君过于亲密。
“嗯。”楚尘放下书,瞧着两个孩子,“几日不见,孩子长的更加灵秀。”
“两个主子长的像李少君。”李嬷嬷裂开嘴笑道,少君第一次夸人,小主子长的自然好。
阿漾有些害羞,她不知和阿父如何相处,该说些什么。“阿父。”她小声喊道。
阿映很喜欢鲜艳的颜色,想要用手去触碰,嘴里发出啊噗啊噗的声音。
李嬷嬷拘着孩子,楚尘也没有提让孩子到他身边,他并不想像原主一样让孩子只认他做阿父。别人的孩子,他抢夺了又有何用
李嬷嬷很满意楚尘识趣,没有故意拉拢孩子,他带着小主人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带着孩子回到大小姐身边。
孩子刚走,就有人通知楚尘到主院,井父君找他有事要说。
楚尘让青竹跟着他去,红枫留下守着院子。
井父君看着楚尘神情很复杂,他以为楚尘冲喜起了效果,没想到女儿躲不过这个劫难。“听说这几日你一直和润晗分房睡”他不满道,妻主生病,作为夫郎,不该衣带不解照顾妻主吗
“润晗说,她的一生中,只有李少君可以与她齐肩,族墓,尘之也只能入住在偏角,有些地方不该尘之惦念。”楚尘神情有些感伤。
井父君脑补成女儿不让儿婿睡在主卧,那里充满住女儿和李少君回忆地方。“你作为夫郎,岂能妻主重病,丢下妻主。”
“润晗想多陪陪孩子。”楚尘低头说道。
女儿不想见到儿婿,井父君也不难为楚尘,妻主想要做什么,做夫郎的怎能忤逆。井父君拉着楚尘讲了一些女儿幼时的事,“润晗很好相处,你用心,她就会对你好。”
楚尘点头,心中嗤笑不已。
井润晗让李嬷嬷带孩子回去休息,李嬷嬷太固执了,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孩子好,为什么李嬷嬷不能理解她。她不想与李嬷嬷争辩,只能从尘之那边下手,让尘之主动接近孩子。她穿好衣服,让小侍扶着她到书房找尘之。自从给尘之划分书房后,他们见面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大小姐,少君被主君叫去说话。”红枫恭敬说道,他不明白少君这么和善的人,大小姐为何不多看几眼,就能发现少君的好。
井润晗勉强靠在小侍身上,让小侍扶着他到椅子上坐着,“你们先下去,我在这里等着少君。”
红枫为难,少君让他守着书房,不让人靠近。小侍拉着红枫出去,为大小姐关上门,“整间院子都是大小姐的,有什么好为难的。”
他是少君的人,不能听从其他人的指令。红枫咽下想要开口说的话,等少君回来,他自会去领罚。
井润晗打量这间书房,可以用简陋二字形容,她捂着嘴咳了几声,这些下人太不尽心,受了委屈,怎么不告诉她。这几日李嬷嬷让她对老人宽厚些,她心中盘算着让那些老人如何回到正院伺候,这些人都骑到主子头上,如果真的然他们回到正院,她走后,这些人不知怎么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她等了片刻,也不见尘之回来,无聊之际,书桌上有几本书,她拿过书翻看几页。尘之看的都是些艰涩难懂的书,她心中暗叹,尘之胡乱翻看,又拿起一本书,看了几页,书上有小字批注,字体内敛方正,书桌上有一摞纸张,上面写着诗词、画作,一排枫树林映入她眼中,娇艳似血,原来他喜爱红枫林。
“大小姐”小侍急忙扶着井润晗。
井润晗抬头看着骄阳,她却坠入冰河,冷的发颤。“回房,少君回来,让他到房中找我。”井润晗躺倒床上,喝了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两个新婚之夜相互交叠,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惦念的新婚夜。
各院子里的人都在等消息,大小姐熬不过去了,府里气氛凝重、压抑,有些人还要强忍着开心,做出哀伤的表情。
三位夫郎到井父君的院子中,同情的望着楚尘,刚嫁进井家,就要成为寡夫,不知情的还以为大小姐被楚尘克死的。“阿父,大姐一定会挺过去的,有姐夫护着大姐,一定会过去的。”燕棠把楚尘推到众人视线下,楚尘嫁入井家就是冲喜的,冲喜不成,也要活葬。这个小妖精,勾的妻主日日夜夜惦念着他,楚尘虽然可怜,最不该招惹妻主。
几人想着只要扳倒楚尘,大房还剩下两个小的,好对付。“阿父,有姐夫在,大姐一定会没事的。”井三少君说道,井父君脑子拎不清,他们稍微挑拨,井父君一定会看楚尘不顺眼。自古用来冲喜的人,妻主死后,他们也要被活葬。
井父君摇头,“我累了,你们回去。”他们父女说了一下午的话,女儿说了,一定要保住楚尘,楚尘是大房的希望。井父君埋怨楚尘没有让他女儿好起来,为了大房,他只能护着楚尘。
四个主子并排走在一起,三人走路姿态最端正,楚尘就是一个野路子,和他们在一起,女气十足。
“姐夫真是好手段,大房的人被你洗了一遍,弟弟们自叹不如。”燕棠暗恨楚尘狡猾,在他面前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故意迷惑他。
眼前儿郎心机了得,不输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强劲对手够多了,不用再添一个,三人联手,先干掉楚尘。
“我手上没有权利。”楚尘摊手,权利都被两个嬷嬷把持着。“没有没兴趣喝一杯茶”楚尘指着院子,这么快就到家了。
“家中还有事,改日喝茶。”燕棠笑着拒绝,大姐眼看着快不行了,他们进去,大姐发生什么事,栽赃他们怎么办。
楚尘望着他们像遇到病毒一样,匆匆离去,井润晗真可悲。楚尘走进院子,阿漾靠在门框上,好奇望着他,见阿父望着他,转身跑回房间。楚尘刚想会书房,被告知井润晗找他,他再次进入主房。
楚尘进入卧房瞬间,井润晗醒了,她迎着阳光,望着尘之,第一眼望着他,他身着一身红衣,他的衣服,除了红色,再也没有其它颜色。“你很爱红色”
“可能。”楚尘站在离窗前一尺之地,低头望着女人。
“我库房里有很多孤本,已经让李嬷嬷整理好了,送到你的书房。”井润晗眼神有些涣散,可惜没有了解他,现在已经晚了,她一直想找一个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人,本以为夫郎最切合她心意的人
“多谢,我会照顾好你的子女,平等交易。”楚尘有些疑惑,女人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是啊,只是一场交易。”井润晗说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尘之,想要把尘之的样子记在脑海里,已经做不到了。“你过来些,我有东西给你。”
楚尘走上前,冷漠看着眼前女人。
她拿出两本册子交给楚尘,“只能你一个人听到。”
楚尘蹲下,靠在她身边。
“不要依靠阿父,三个妹妹居心不良,远离二妹妹。永远不要相信母亲给你的承诺,”井润晗抬手摸了摸楚尘的头发,“切忌,不能和母亲对着干,我知晓你聪明,能力不输女郎,你在这个家里,只能顺从母亲,我们都是她手中的棋子”说着说着,井润晗看着尘之,有些痴呆,“我有话要对阿父说。”
楚尘点头,抽身离开,他知道井润晗的时限已经到了,他一身红衣要变成白衣。
红枫跪在少君面前,“红枫没有守好书房,请少君责罚。”
“除了大小姐,以后谁也不能进我的书房。”楚尘让红枫到空旷的地方站两个时辰,算是惩罚。
红枫谢恩,这个惩罚对他来说太轻了,少君心地善良,今后他一定要护在少君左右。
井父君到了女儿房间,他悲痛欲绝,女儿是他精心培养的希望,女儿走了,他怎么活。
“阿父,女儿走后,千万不要为难尘之,他永远是井家大少君,”井润晗提着最后一口气,她不把话说出来,死不瞑目。尘之是清白之身,她不能忍受尘之改嫁,尘之一辈子困在院子里,守着她的墓碑,“死后,将他安葬在”她和夫郎墓旁,井润晗睁大眼睛望着阿父,已经停止呼吸。
井父君痛哭,“润晗,放心,儿婿会替你守着这个院子,守着你的墓碑,儿婿百年之后入土,不会把他葬在你和李少君旁边,找一个角落安葬他。”这是女儿的遗愿,他一定会帮女儿完成,“阿父不会让他改嫁,他一辈子只能帮你守着院子。”
井府挂起白灯笼,响起哀乐。井家主在为办公,她得知大女儿已亡,吩咐下去,大葬女儿,她有公务,暂时不能回去。
楚尘换上白衣、麻布,跪守在井润晗灵位前,阿映还小,被奶嬷嬷抱着跪在团蒲上,阿漾跪在楚尘身旁。
别人都以为她年纪小,不懂事,她心里知道母亲找阿父,再也不会醒;她看着穿着白衣的阿父,母亲和祖父谈论把继阿父埋在角落里,继阿父为什么不能离开院子他们说话的时候,阿漾找母亲时,不小心撞见他们谈话。大人说的话,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懂阿父喜欢红枫林,不懂没关系,她会记下,长大后就会懂。
井润晗的葬礼上,所有人都表现哀痛,真正哀痛的人只有几人。有人明里暗里说楚尘是个丧门星,楚尘进门没多久,大小姐去世了。大家轻视楚尘,门第不高,做高门户大房夫郎,纯属运气好。
井父君没有理会,怎么对待大少君,他心中有数。
井家主心痛,四个女儿,大女儿最得她心意,其他女儿存在各种各样毛病。她身体还硬朗,可以从孙女中挑选继承人。她的想法并没有透露出去,女儿们相互竞争,才能有进步,适当抛一些诱饵,鼓励女儿们为井家繁荣昌盛做贡献。
井家三姐妹各自划分占地,想要收了大姐手上的势力,不过他们可能不知道,井润晗的势力已经到了楚尘手里,等到阿漾长大,楚尘会把人脉给阿漾。
井父君按照女儿的遗愿,将女儿和李夫郎合葬,墓地设计并没有留其他位置,昭示着楚尘没有资格葬在大小姐旁边。
楚尘开始守孝生涯,井父君交代许嬷嬷以及一些下人,楚尘不得踏出府门半步,楚尘一辈子只能守着井宅,这是楚尘享受井家带给他的荣耀付出的代价。
姐夫太可怜了,井润莹心生怜惜,身着白衣的姐夫,显得孤寂、冷傲,等她做了家主时,一定会收他做良妾。
三人接收井润晗手中的势力和人脉时,遇到一个困难,他们并不知道大姐的势力在哪,大姐的人脉有哪些,暗中询问母亲,母亲摇头不知,这可难为死她们。大家不可能让她手里的势力掩埋,不可能将势力交到主君手里,大姐的势力不在姐夫手里,就在两个嬷嬷手里。他们开始想方设法打探大姐手中势力、人,收买大房院中的人。
大小姐走了,大房院中的人,人心涣散,留下夫幼,小姐尚小,等到小姐长成人时,府中应该是其他人的天下。
楚尘每日待在书房里,他下令封了正院,正院留着阿漾成婚之日用。李嬷嬷自然开心,少君没有霸占正院的想法,这样做好,省的他回李府搬救兵。
阿漾越来越不喜李嬷嬷,她是主子,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阿父很好。“阿父。”过些日子,祖母要为他们找夫子,让他们接受启蒙她见阿父日日读书,学问一定很好,心生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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