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润晗微抿惨白、毫无血色薄唇, 收敛心神,抬步走向楚尘, 瘦骨嶙峋、带着些许寒气的手慢慢伸向楚尘。哪有儿郎像他这样衣着凌乱, 当着妻主的面,不是应该以她为天、嘘寒问暖,在她面前永远保持着最完美的姿态和礼仪,就像前夫郎, 永远恪守规矩。
井润晗想着自己病弱的身体,敛目,将思绪藏在深处,帮他整理衣衫,算做弥补她对他的亏欠。
楚尘紧锁眉头,斜眼冷瞧眼底的枯瘦的手,抬脚离开。别用施舍的目光看着他, 女人过世后,他就是家中老大, 日子活的有滋有味, 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满意的地方,培养继承人,他做霸王, 前期斗争,后期休假。
井润晗错愕,悬在空中的手、慢慢弯曲,“春荷。”
春荷带着一群小侍, 请少君移步,伺候少君更衣洗漱。
楚尘额头青筋崩断一根又一根,胭脂水粉、口脂、描眉,一套工具准备齐全,眼角抽动,挑战他的极限。
“少君”春荷不好动手,少君脸部表情好丰富。
小侍后退,少君的脸色好恐怖,似乎要把他们撕了。
楚尘起身,见小侍捧着一套粉嫩襦裙,他勾起嘴角,手抵着额头,退而求其次,指着一套火红似火衣服,勉强穿那套。
秋水为难看着大小姐,继夫不能穿大红色衣服,不合规矩,想穿也只能穿暗红,小户人家就是不懂规矩。
没人动楚尘自己动手穿上衣服,头上插着一根玉簪,抬脚往屋外走。
“大小姐,这”春荷为难看着火红背影,继少君挑衅前少君,根本没有把他们这些老人和大小姐放在眼里。
井润晗摇头,示意小侍给少君整理衣衫,穿都穿了,还能如何
小侍再次肯定少君在大小姐心中的地位了不得,大小姐向来守规矩。小侍帮少君整理衣衫时,小心观察少君,少君长的俊秀,不知少君怎么入了大小姐的眼。
井润晗看时辰不早了,带着楚尘到主厅。在外,楚尘不自觉步子迈大,井润晗手指转动玉扳指,儿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还是对她心存怨恨,有了别的心思。
小肥猪一直叫嚷着让楚尘注意身份,“要学会入乡随俗。”
楚尘目无表情望着前方,放缓步子,落后井润晗半步。
井父君有些不满,都这个时辰,没见到新儿婿的身影,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规矩,以后怎么担当起主君重担井父君两手互叠,放在腿上;衣着整齐,没有丝毫褶皱;头发一丝不苟盘着,头上点缀着玉、银头饰,富贵、端庄。
其他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一个嫁不出去的儿郎,在他们面前摆架子,瞧着阿父、母亲脸上隐忍,乐的看好戏。
两人走到大家视线前,楚尘面部柔和,落后女人半步,过门槛时,不经意扶着女人,动作行云流畅,照顾女人自尊心,低眉顺眼、却不卑微。
井家主暗自点头,大女儿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她对儿郎没有要求,乖巧懂事就好。
井父君对楚尘不满烟消云散,儿郎只要能让女儿活着,要什么都给。
“娘,阿父,”井润晗没想到男人挺能装的,有些小聪明。以前不喜两面三刀、有小心机的人,现在她需要这样的人,至少能活的长些。“女儿贪睡,起的有些晚。”
楚尘站在女人左手边,恭敬站在,听二老训话。
“小妖精。”燕棠心中暗骂,长着一张介于女郎和儿郎之间的脸,有一双勾人的狐媚眼,假装正经勾搭人。妻主眼睛快贴在狐媚子身上,明明是继夫郎,竟然穿着一身红。
井润莹对楚尘起了兴趣,风轻云淡、简易穿搭,脸上没有厚重的面脂,显得清丽脱俗。
原主前世明明是少君,一身打扮像小妾,恶寒的妆容,让在场的人受不了,原主明明是霸王龙,偏偏走纯情可爱小白兔。楚尘将其他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规范,敬茶,忍一忍,以后这个家他说的算。
井润晗不动声色打量妹妹们的表情,都巴望着自己早死,好争一争继承人的位置。
井家主和井父君各自送给楚尘一套首饰,楚尘与井家妹妹弟弟们见礼,二老告诫楚尘一番,让大家各自退去,二婚而已,又是冲喜的,没有那么多讲究,他们等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给了儿婿足够的面子。
井父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指责儿婿,万不能打女儿的脸。他将女儿和儿婿叫到主院,上前好好打量女儿,女儿依旧气色不足,好歹有了精神。他将这一切归功于儿婿,儿婿看着健康,是个好生养的男儿。
楚尘被井父君裸、不加掩饰盯着,看他妆容、姿态,果断低头。
“你嫁到我们井家,作为少君,你的言行举止代表整个井家。”井父君见儿婿这般姿态,叹气,小门小户的人,太过小家子气。井父君让嬷嬷带着儿婿重新漱洗,毫不吝啬拿出自己的首饰。
楚尘被动坐在梳妆台前,整个人傻乎乎的,任凭下人摆弄自己的脸和头发,算了就当客串女装。
井润晗坐在一旁和孩子说话,女儿刚满两周岁,儿子还在襁褓中,她实在不放心丢下孩子。
“阿漾,那是你阿父。”井润晗牵着女儿的小手,走到楚尘身边,男人没有孩子,希望男人能将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
阿漾怯弱望着楚尘,听说阿父生完弟弟就没了,她已经不记得阿父长什么样子,身边的嬷嬷说,这个人是她的继阿父。
井父君不了解儿婿的情况下,不想孙女靠近儿婿,女儿在场,他不好出口阻止。
楚尘见一个一本正经、极力掩饰胆怯的小女娃,微微扯开唇畔,眼睛弯成月牙型,仿若夜晚挂着闪亮月光。
嬷嬷手抖,他把少君的眉毛画歪了,上妆之后,少君英气没了,变的端庄大气。
阿漾鬼使神差走向阿父,楚尘摸虎小丫头柔发,乖巧懂事,带你踩扁一切妖魔鬼怪。阿漾脸色爆红,躲到祖父身后,偷偷看着阿父,嬷嬷说不能让继阿父靠近她和弟弟。
楚尘快要憋坏了,今后有的玩,很期待宅斗生活。
井父君只认为孙女害羞,点着孙女脑门,见女儿一直盯着儿婿,他老喽,不耽误女儿和儿婿相亲相爱,撵走两人,小两口子多交流感情,给她多生几个孙女。
井润晗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仰着头,目不斜视,问心无愧,他要帮着少爷守着两个孩子。
楚尘看了两人间的眉眼官司,假装不知,孩子对他视如仇敌,他傻才会用心教养他们孩子不想重蹈覆辙,抱他大腿才是正事,委屈自己,用真善美感化他人,纯胡扯。
“大姐。”井润莹高兴的望着长姐,“大姐身体好了,担心死妹妹。以后我们姐妹二人还能策马扬鞭,在朝堂上并肩作战。”她眼目光瞥向楚尘,改了妆容,这个人与她见过的儿郎完全不一样,单凭气质,就能吸引人目光。
“二妹要多帮着些母亲,姐姐身体”井润晗苦笑,不动声色挡住男子,她怎么能忘呢,二妹喜欢收集不同类型的儿郎,心里一片冰冷,她还没死呢“希望二妹能多帮着些阿漾。”
“阿漾当然大姐自己看着。”一个牙没有长齐的黄毛丫头,想要掌控井家,笑话。“大姐,母亲交代妹妹一些事办,妹妹先走了,大姐好好养身体。”最好永远好不了,井润莹笑着与姐姐擦身而过,她与楚尘衣袖叠成一起,激起波纹,对着楚尘礼貌性微笑。
这么多人看着,这人为他红杏出墙做准备,楚尘冷着脸,用襦裙做掩护,擦身而过瞬间,抬脚,直接踢腿,襦裙没有任何波动,谁敢诬陷他踢人。
一声惨叫,井润莹趴在地上,抱紧小腿。
“愣着做什么,扶二小姐会院子,找大夫。”井润晗叫道,她疑惑看着地面,并没有异样。
小侍火急火燎将二小姐抬回院子,二小姐面色惨白,豆大的汗往下流,神情狰狞。小侍一刻不敢怠慢找大夫,大夫直接断定二小姐小腿骨折了,要在床上静卧一两月。
“大夫,妻主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腿怎么骨折呢,你一定要想想办法。”燕棠心里出现一场阴谋论,各院小姐都想入母亲眼,有人看见母亲看中妻主,想要毁了妻主。
大家族都有阴私,大夫不敢掺合其中,“二小姐腿被重物击打造成骨折。”大夫留下一句话和药方,匆匆离去。
重物击打井润莹分出心神思考她做了什么事,腿就骨折了,她和儿郎衣袖相连,心里美滋滋时,突然倒地,到底谁对她下狠手。娇弱的儿郎哪家儿郎瞬间把她腿弄折;大姐病秧子,更没有这个能耐
燕棠询问小侍当时情况,心里埋怨,那个狐狸精果然不老实,和妻主眉来眼去,想把妻主的事扣在他头上,狐狸精没有这个力气。到底是那个院子的人阴妻主燕棠让人带着小侍出去,好好盘问,正好清理其他院子安插在他们院子里的人。妻主好不容易入母亲的眼,差事黄了,妻主还没好,粥被其他人分完了,哪里能轮到他们。燕棠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发泄一通,气死他了,他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其他院子里的人也在猜测,谁这么早下手心中有各自怀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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