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妄·勿报恩6

    这个道长莫不是眼睛有问题,小弟和贺公子站在一起, 瞎子都会选贺公子。楚业者搂着弟弟, “哥哥就出去几日, 四弟失聪,父亲躺在床上,错过一出大戏,听说可热闹了。”

    小道长用手捏开楚业者爪子,这个人真讨厌,和他抢功德, 小道长怒视这人。师父说眼睛最能表达一个人情绪, 他现在很不开心。

    楚业者嘴角抽搐, 自己弟弟难道自己就碰不得,娘不会找了一个江湖骗子, 看道长这个样子, 也不像道行高深的人。

    “走,出去遛遛, 看看大家都说了本少爷哪些好话。”楚尘大摇大摆带着小道长出去, 有人护驾, 他还担心什么狐妖。

    杏儿采着花瓣, 小姐太狠心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小姐好, 小姐竟然忍心看着她被分配到这里,不闻不问,她哪能做这种粗活。

    “偷什么懒, 赶紧干”管事婆子催促道,小姐房里的大丫鬟被分配到她手里,肯定做了惹怒主子的事,以后想翻身也难。

    “是。”小人得志,以后小姐知道我的好,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婆子,割了舌头,挖去眼珠子。杏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很快小姐就能脱离苦海。

    管事婆子被小姐身边嬷嬷交代一定要盯好这个小蹄子,她安排人跟在杏儿身边做事,杏儿有什么异常动向,立刻向她汇报。

    杏儿踢门,气呼呼坐到凳子上,真是欺人太甚,现在吃的饭根本没法跟在小姐身边比,简直是猪吃的,这些人还吃的这么香。

    “你不吃了”

    “不吃了。”她咽不下去,杏儿合衣躺在床上。

    “不吃我们吃,看她矫情的,还以为自己是小姐。”丫鬟们分了杏儿那份饭菜。

    以前自己一个房间,现在要和两个粗使丫鬟挤一个房间,还没她以前的房间大,杏儿好想回到小姐身边。她没有做错事,小姐为什么这么对她,以前以为小姐心善,没想到也是这么狠毒的人。

    半夜,杏儿忽然睁开眼睛,起床,看到对面两个丫鬟冷笑,打开门悄悄出去。

    两个丫鬟脸上露出笑意,偷偷跟在杏儿后面,这个丫头果然不老实。杏儿翻墙出去,等到两个丫鬟翻墙出去的时候,杏儿已经不见踪迹,两人不敢耽搁,回去禀告管事婆子。

    含香睡在外间侧塌,听着小姐叹息声,知道小姐心里所想,这事如果楚家信以为真,退了婚事,小姐再议婚事就难了,难道真的要嫁给贺公子贺公子竟然散布子虚乌有谣言,干出毁人名节的事,绝不是良人。

    一声惊呼声,含香点灯,到小姐房里查看,掀开床帷,小姐满头冷汗,睡梦中苦苦挣扎。

    孔临沂睁开眼睛,失神片刻,长舒一口气。

    嬷嬷听到声音跑来查看,“发生什么事”

    “无事,都下去”孔临沂让人不要灭灯,都下去休息。睡梦中她梦到自己与楚幼年成亲、日子过的幸福美满,可是突然有一个黑影出现,对她纠缠不休,她的世界从此变成黑色。

    管事婆子一直守在杏儿住的房间,可是天都亮了,也没见到杏儿,那丫头不会是干了坏事潜逃了管事婆子不敢耽搁,将杏儿的事禀告夫人。

    女儿身边的人全都排查了,最近老是出府的就是这个丫头,说是为女儿采买东西,孔母本来今天想找杏儿问话,没想到这丫头跑了。孔母派下人打探杏儿消息,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抓到后一定要严惩。杏儿的事要与女儿说一说,让女儿以后长个心眼,凡是多留心,别对人掏心掏肺好。

    “儿子,你这是到哪里去”楚母拦住儿子,“你四哥还没有扎针。”现在儿子到哪,道长就跟到哪,小儿子走了,四儿子怎么办

    昨天到街上逛了一圈,听到嘴碎人议论,都希望他和孔家小姐取消婚约,他成了横刀夺爱的男人,这些人脑子有病,他和孔小姐先有婚约,姓贺的分明是横插一脚,最后怎么变成自己不是。我呸,什么横插一脚,孔小姐一定不会看上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老娘喂,你就不要拦着我了,儿子有正事。”

    “什么事比你四哥更重要”楚母不乐意了,什么事都比不上她儿子。

    “媳妇,儿子要到孔家见媳妇,打那个不要脸臭男人的脸。”楚尘紧握扇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和孔小姐般配,是男人就要找回面子。

    “可是你四哥”楚母为难看着儿子,孔母昨日为这事解释好久,解释过后,听着外边人的话,她也膈应。这些日子不准备出去汇友,等到风波过去,孔家处理好这件事再说。

    “夫人,四公子的脸扎好了,时间到了,贫道就会把出幼年扛回来,无需担忧。”小道长搭着楚尘肩膀,小事一桩,干嘛这么纠结,几秒钟的事。

    楚业者瞧着四弟的脸,道长一挥手,四弟脸上就长满针,爆发出一声狂笑,够他乐一年咯。

    水石不想一辈子做聋子,忍着不让自己发怒,脸上不能做出任何表情。水石走到母亲身边,冰凉的指尖,颤抖的身体无不传达他的悲伤。

    “来人,绑了三少爷,吊到树上。”楚母小心扶着四儿子回去休息。

    楚业者针扎未果,自己真的被吊到树上,母亲太偏心了,还不许人笑了。

    “三少爷,老爷因为惹到四少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自己掂量一下,自己离老爷作死路还差几步”管家提醒道。

    他宁愿被吊起来,也不要像父亲那样半死不活躺在床上,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生活。

    楚尘和小道长走到哪里就是一道风景线,楚尘笔直走在前面,小道长走在后面,一只手搭着楚尘肩膀,一只手抵着楚尘后背,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楚尘被人威胁,有一把刀抵在楚尘后背。

    “道长,我们能商量一下吗”楚尘被人看的头皮发麻,干嘛一副他快要死的表情。

    “除了勾肩搭背,什么都可以商量。”小道长因为楚尘缘故,修为更上一层楼,就在昨天晚上他冥想突破瓶颈。小道长知道楚尘妙用,他决定时时刻刻都要跟着楚尘,看到楚尘每天身上都会溢出好多功德,没人吸收,太浪费了,罪过。

    “楚兄,你这是怎么了”一位和楚尘熟识的公子拦住楚尘去路,“听说你被绿了,咦,这人难道是绑匪”

    “贫道观其最近有人想到对楚幼年不利,贴身保护。”小道长实话实说,他就是要保护楚尘,顺便收一点报酬。

    有人想要对楚幼年不利,开玩笑,这里的人谁敢和楚家作对,除非不想在江南混了。

    小道长不想理这些人,无知不是他们的错,错就错在自己知道的太多。这样做太慢了,小道长拎着楚尘快步跑到孔家院子。

    街道上的人自觉让出一条道,这个不会是一个假道长,绑架楚公子的众人看到两人前进的方向是孔家,不会是楚公子请的打手,到孔家闹事有好戏看了。

    楚尘被孔家下人请到府里,他也懒得劝说小道长放手,就这样,“伯父好”

    孔老爷知道楚家请了一个道长为水石看病,应该就是眼前道长,得道之人,行为果然和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孔老爷与楚尘解释好久,“你能听明白吗”

    “能,孔小姐怎么会眼瞎找一个瘸子,抛弃我这么俊秀倜傥的男儿郎。”楚尘双手搭在孔老爷肩膀上,“伯父,我是不是最优秀的的人”

    孔老爷心中暗骂好不要脸的人。“优秀。”说完这句话,他羞的老脸通红,好久没说假话,良心受到残酷谴责。

    “伯父,我想带临沂游玩,借此机会,平复风波。”楚尘说道,他可以光明正大邀请孔临沂约会,俗话说机遇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天天准备逮到机会,哄人约会。

    孔老爷思考一番,主意不错,女儿和楚幼年在一起游玩,明确告诉大家女儿和贺公子没关系。孤男寡女在一起,还是不妥,让下人跟着,主子想干什么事,下人也拦不了。孔老爷决定自己跟着,放心。“让小姐准备一下。”

    小侍通知小姐这件事,孔临沂因为昨夜那个梦,一夜未眠,面色有些憔悴,多涂一些胭脂。临沂原本害羞,还没有成亲男女在一起游玩,有些不合适。直到和楚尘出门,临沂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自己身旁有父亲跟着,楚幼年身旁有个道长紧跟着。

    几人到了一间首饰铺,“临沂,这根发簪好看吗”楚尘拿着一根晶莹碧透玉簪,临沂清冷,发簪正好符合她的气质。

    临沂一眼就瞧上这根碧玉簪子,简简单单,没有复杂修饰,浑然天成。

    “这根簪子适合临沂。”孔老爷拿着一根暖玉簪,色泽乳白色,没有杂质,不显混浊,顶端雕刻一朵小花蕊,整个簪子给人感觉极为柔和。

    楚尘点头,临沂本身就够清冷,戴上他手里的簪子更显冷若冰霜。

    临沂两难,她不喜父亲手里的簪子,说出又怕伤了父亲的心。

    孔老爷想起今天游玩目的,这是让女儿和楚幼年秀一下情意,打破不实传言,他似乎帮倒忙了,他现在作为明摆着对女婿不喜。

    “幼年,我喜欢这个簪子。”小道长眼睛贼亮贼亮盯着楚尘手里的簪子。

    楚尘瞧见小道长头上插的是树枝,极为随意,楚尘取下树枝,放于小道长手里。

    “嘿嘿,随意从树上折的,插在头上。”小道长在山上的时候就一直以为修道之人头上插的都是树枝,因为师父这么厉害的人,头上也插的是树枝。直到下山,他看到好多修道之人过着锦衣玉食生活,好多百姓供养他们,师父说过这样事不对的,修不成道。

    修长、骨节分明玉手穿梭在小道长发间,黑与白交织,楚尘眼中流露出无奈,很久没有这种想靠近一个人的感觉。

    小道长闭上眼感受柔嫩指腹轻柔滑过他的头皮,毫无防备把自己交给楚幼年,他忘了师父嘱咐,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包括自己,人心叵测。

    孔老爷瞧着楚幼年出神,这一刻楚幼年温润、端雅,就如同高峰之巅一朵花,让人高高仰望、赞叹。

    孔临沂竟然在楚尘身上发现父爱光环,如果不是小道长与楚幼年年龄相差不大,她真的会把两人当成父子,这人以后定会是个慈父。

    这家伙真是会享受,楚尘将发簪插入小道士发间,“行了”

    小道长睁开眼睛,摸着发簪,一脸惊喜,“真的要送给我”

    “本少爷看中的东西,岂有不要之说,勉为其难送给你”楚尘有恢复高傲姿态,付了钱,随便也付孔老爷手中的发簪的钱。

    “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保护你安全。”道长下定决心,不让狐妖诡计得逞,这是师父之后,第二个人对他这么好。

    “傻样。”

    “你是说这个老头的吗”小道长指着孔老爷,他很聪明,楚幼年绝对不是说他。

    被道长怎么一说,孔老爷觉得他们父女挺傻的,那两人才是一家,他们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楚尘一脸菜色,岳父深明大义,一定不会在意小道长说的混话。

    几人找一件酒楼吃饭,小道长这次不勾肩搭背,抱着酒坛子饮酒,上好的竹叶青,他的最爱。

    “他这样喝酒没事吗”孔临沂担忧问道,一开始她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对待道长,现在发现,道长有一颗赤子之心,有时候行为和稚子无异。

    “无事。”楚尘说道,这家伙现在这么嗜酒如命,老了以后肯定是个老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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