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当了御主,拯救世界的脚步自然不能停下!一听说自家宝贝小公主要继续修正特异点,尼禄陛下果然把演唱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拎起爱剑就和诗格洛丝一起出了门。
等她们从第三个特异点——无尽之海俄刻阿诺斯返回后,自然为迦勒底带来了新的故事和新的同伴。斯忒诺和尤瑞艾莉聚在一边,捏着才被诗格洛丝召唤出来的美杜莎的脸,一边看着诗格洛丝叽叽喳喳向朋友们介绍美狄亚lily。德雷克船长才和征服王干了一杯啤酒,一回头发现黑胡子躲在一边满脸痴迷的盯着聚集在一起的女孩子们,不由嫌恶的撇了撇嘴:“诗格洛丝也太一视同仁了吧,这种人渣居然也被召唤了啊。”
“不是我想召唤的!”诗格洛丝隔了老远也回过头来使劲叫唤。“是他自己想来的!我只是没拒绝!”
她朝着黑胡子做了个鬼脸,后者却一脸晕红的捂着胸口,像是被丘比特之箭击中了一般用拖长的腔调欢喜的叫道:“啊~~~萝莉真是世间的瑰宝啊!小玫瑰!不要客气的使用叔叔我吧!”
“……果然还是先揍你一顿再说吧!”
眼看着大人们开始掐架大混战,诗格洛丝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回过头,对美狄亚lily说道:“对不起哦,我本来想要召唤那个和你一起的……伊阿宋?但是被他拒绝了,所以他不在这里。”
“这怎么能说是您的错呢,御主。”美狄亚微微一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伊阿宋大人大概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吧,他就是那样一个小心眼的男人呢,一直以来都是。不过没关系,我和他的故事,本来就还未开始,下一次再遇到的时候,再杀死他吧。”
“咳咳。”眼看着诗格洛丝好像没太听懂,一边的玛丽咳嗽一声,赶紧出声跳过了这个话题。
和朋友们玩过以后,诗格洛丝牵着尼禄的手,跟着她一起返回房间,一边兴高采烈的和她说着刚才的对话。尼禄不时点着头回应着她,一边关注着她的脚步,免得小笨蛋说得太兴奋会不小心平地摔——不得不说,以英灵之身陪着女儿去过特异点、体会了一番带孩子的痛苦之后,她对于该怎么做父亲(?)也有了些新的感悟。
走廊才走到一半,有人突然在背后高声呼唤了一声。尼禄毫无所察,只顾着往前走,诗格洛丝却突然停了下来,有点疑惑的回过头一瞧,随后露出灿烂的微笑来。
“大卫叔叔!”
她对谁都一副热情过度的模样,更何况这位可是旧约上有名的人,不由使劲朝着大卫王挥起了手,后者看着她前后所有的反应,却是勉强一笑,举步朝她迈了过来。
他站在她面前,似乎想要低下头摸摸她的头,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样把手停在半空中。尼禄看着他的举动,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不由一把把诗格洛丝搂进怀里,不客气的问他:“汝还有什么事吗?”
她面对远古神话中的王也毫无作为晚辈的谦虚,反而像狮子一样蓄势待发,仿佛随时会为了怀里的人拔剑。大卫看着她们如出一辙的金发和绿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长得真像,真是令人羡慕啊,美丽的陛下。”
“那当然啦!你还挺有眼光的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尼禄转怒为喜,顿时变得洋洋得意起来。而诗格洛丝望着他,也笑着说:“谢谢叔叔,你和罗马尼也很像哦。”
“诶?”
“眼睛很像嘛,父皇你看,罗马尼的眼睛和大卫叔叔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啦。”
“咦,这么说瞧起来还真像呢。”
女孩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大卫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突然退了一步,打了个哈哈:“啊哈哈,我突然想起有点事,下次再聊吧!”一溜烟就不见了,好像身后有魔神在追他一般。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尼禄挑了挑眉,低下头问自家小公主。“小甜心,他刚刚好像不是叫的你的名字吧?”
所以一开始,她根本没有为那个陌生的名字而停下脚步。
“父皇,他在特异点就是那样叫我的呀,我就知道那个时候你没注意。”诗格洛丝笑着说道。“他刚刚是叫我雅威啦。”
——雅威正是以色列人称呼主的名字。
好吧,又是主。尼禄暗自在心里腹诽。她信奉的是罗马神教,对崇敬单一天主的基督教派全然不感冒,也并不太在乎女儿的圣杯身份,然而看看迦勒底那些圣人们的态度也知道,有信仰加成,诗格洛丝在他们心里就是和别的小姑娘不一样,哪怕她其实就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傻瓜,她们也觉得她比其他人天然的聪慧许多。
比起自己心大能跑马的父皇,诗格洛丝倒是自觉能猜到大卫王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奇怪:“他是上帝亲自加冕的以色列之主,连名字的意义都成了被蒙爱者,一定见过上帝,曾经还和他感情很好吧。上帝又没办法被召唤到这里,但总可以看着我怀念一下啊。”睹物思人嘛,多正常呀。
虽然按理说,大卫手里的约柜才应该是召唤主的圣遗物,但和只能带来死亡的约柜比起来,诗格洛丝觉得当然还是自己更受欢迎啦,她还是人形呢!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看四下无人,这才拉着尼禄的裙子,神神秘秘的告诉她:“父皇,我想过了!我既然是圣子(耶稣)创造的,身体里流着属于他的圣血,那么也算是他的孩子吧!而耶稣是主的孩子,那我就算是上帝的孙子啦。传说里面,所罗门王虽然是大卫王的孩子,但也有说,他其实是上帝赐给大卫王的天生的人王,那么,他也是上帝的孩子,也就是说,他其实算是我叔叔——”
“说什么呢,你可是余的孩子!不管是圣子还是上帝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尼禄陛下顿时不悦,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可别让那几位圣人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不然,你就等着挨打吧。”
“我才不会跟别人说呢。”诗格洛丝也知道,现在整个迦勒底都看所罗门王不顺眼,圣人们更不乐意听到他和主的关系,所以她心里的想法也只能跟信仰不同的父皇说一说了。“其实,我还挺想知道,主知道被他赐下智慧的所罗门王,如今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谁知道呢。”尼禄虽然生前和基督教派有大仇,但其实真没把这个宗教看在眼里,她是做过皇帝、掌过实权的人,很知道宗教不过就是那么个玩意儿,就算造物主的确创造众生、就算耶稣的确多有神迹,宗教的起覆看的也根本不是魔法和奇迹,而是人心。所以她虽然偶尔也会把罗马诸神挂在嘴边,但其实最敬重的只有神祖罗慕路斯罢了。“唔姆,你既然是圣杯,难道不可以联系上帝吗?”
她满脸的好奇。诗格洛丝也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啦,你看玛尔达和贞德他们每天祷告得那么虔诚,也没看到有什么神迹发生啊。”
这句讽刺力度十足的话要是被圣人们听到,也不知道会造成怎样可怕的效果,但至少在尼禄陛下面前的确效果拔群。罗马皇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抱起女孩,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两个人继续有说有笑的朝房间走去。
谁知道当天夜里,诗格洛丝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有人在哭泣。有人背对着月光,伏在床前,在痛苦的哭泣。月光落在他披散的头发上,像是照亮了一匹雪白的缎子。
床上坐着一个小孩子,看上去和诗格洛丝差不多大小,动作十分端正的坐在床边,一板一眼的像一个不会变化的人偶。夜色里诗格洛丝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他也有一头雪白的头发,然后,她听到对方开口了——
那不是属于小孩子稚嫩的声音,是个平静的年长男人的声音。诗格洛丝听他一开口,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只听他温柔的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伤心呢,大卫?”
“雅威……”年老的大卫王痛苦的问道。“就必须是所罗门不可吗?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为什么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为什么你这么痛苦呢?”上帝的声音听起来满是疑惑,明明是饱尽沧桑的成年男人的声音,但这一刻听起来却带了点孩子般的天真。“我以为你会为此高兴,将来,他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合格的王啊,就像你一样。”
“可我不在乎!”大卫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在乎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王!不管是好是坏,都是他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您这样!……给予他能看透未来的眼睛,给他强大的魔力,给他完全规定好未来的一切,让他做一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神王,那么他作为人的部分到底是什么呢?吾主,我爱您、崇敬您、尊重您,但所罗门也是我的孩子啊!”
他抬起那个小孩子的手,诗格洛丝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绘制着众多复杂的图腾——不,或者该称为魔术刻印才是。这神赐的、不同于凡人的卓越才能最终成就了最伟大的魔术王所罗门,但他的父亲却为此难过了?
她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不喜欢一个拥有强大魔力的孩子吗?”上帝似乎和她也是一样的感觉。“他未来注定会千古留名,连带着你的名字也会一直受人传颂,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可他生来就与众不同,所有人都知道他未来会成为王,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了解他,和他做朋友,连我也垂垂老矣,不会陪伴他太久……只要想到他以后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王位上,统治这个他从出生开始就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的王国,我就不能不为他痛苦啊!”
“但以色列需要这样一位王,这是我当年就告诉过你的事。”神却并不为他的哭求所动。“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一定会沿着属于他的未来好好走下去的。”
大卫王不说话了,只能继续默默哭泣。降临在孩子身上的耶和华捧起他的脸,认真的告诉他:“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我钟爱他胜过世间的大部分人,你又怎么知道,他会不喜欢这样的一生呢?”
“因为高高在上的孤独会将一个人彻底摧毁……人类就是这样脆弱的生命,辜负了您的期望。”
“那么,为了你,我再承诺一句吧。有朝一日,如果他下定决心想做个普通人的话,我会实现他的愿望的。”神这样温柔的允诺道。
“——但,那一定不是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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