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小真礼貌乖巧地说好, 没告诉他自己一个人住。
目送车子离开, 辛小真才转过身进了小区,她防备心强,很怕对方不怀好意地跟进来。
回家后, 洗了个澡, 辛小真量了□□温,发现自己果然是发烧了。
而且是高烧。
她是一个人住, 怕自己烧糊涂也没人管,当机立断直接打车去医院,进了急诊。
急诊医生正好不在,
辛小真听见旁边的诊室传来声音:“麻醉打了就不会痛了, 你别看就行了。”
“可是我怕啊,这个针看起来好粗……”
医生:“这是最细的针。”
左菀:“嘤嘤嘤。”
赵纯:“你都成年了, 大男子汉的, 能不能硬汉一点?缝个针都吓成这样!”
“纯哥, 我晕针……”
“那你每天撒尿岂不是都要晕?”
左菀:“……”
辛小真坐在外面, 已经听出来了, 里面是左菀和赵纯,左菀正在缝针——想必是和他二哥左涛斗殴造成的意外。
左菀会受伤, 里面也有一定自己的原因,辛小真有些愧疚, 但她烧得厉害, 背靠着墙, 脑子里混混沌沌,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值班医生给他缝合结束:“好了,可以回家休息了。”
左菀呻`吟:“我走不动,好痛,我就在这里睡觉了。”
值班医生:“里面有几张病床,你进去休息吧。”
里面争论了几句,似是赵纯不想住医院,但左菀特别难受,他也只好妥协。
医生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有一个病人,已经快烧糊涂了,连忙叫来在打瞌睡的值班护士,给她量体温。
量体温的时候,医生给已经有些迷糊了的病人登记病历:“多大?”
“十……十七。”
“叫什么?”
“辛小真……”
“什么?”
“赵、赵予真。”
赵纯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目光在她红得不正常的脸上打量一圈:“欸?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知道今晚左菀和左涛在泳池斗殴,导致左菀手术缝合伤口裂开,就是因为辛小真——左家兄弟不合,左涛喜欢抢走同父异母的弟弟左菀所有喜欢的东西,。
辛小真动了动嘴唇,声音特别轻,赵纯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护士把她搀扶进去躺下,正好在左菀那张病床的隔壁,中间隔着一道蓝色的帘子。
“喂。”赵纯拉开一点帘子,看见护士在给她的手背消毒,她眼睛半闭着,轻声问:“会痛吗?”
“不痛哦,就像蚂蚁咬了一下,别紧张。”护士安慰她。
“我怕痛……”她看起来异常的脆弱。
针扎进手背的时候,辛小真蹙眉,把眼睛闭上了,默默忍受了几秒,护士说:“好了。”
护士出去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瞥向旁边病床探出脑袋来偷看的少年:“你们都是认识的吗?”
赵纯鼻孔出气:“不认识。”
“她一个人来的,没有家属,能帮忙看着一点她的输液瓶吗?快输完了就叫我,给她换药,可以吗?”
“……可以。”
赵纯走到病床旁,低头看着她:“你可以啊,还能打听到我们在哪家医院看病?”
辛小真轻轻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有说话,那轻飘飘的眼神莫名让赵纯说不出重话:“……发烧了啊?”
隔壁的左菀有气无力地道:“纯哥,你跟谁说话?”
赵纯没好气道:“还能是谁?你的心上人。”
“小真?”左菀立马坐起,“她怎么了,生病了?”
“没你严重,坐下。”赵纯又钻到隔壁,但是拉着帘子不让他看,“发烧了而已,在输液。”
“妈呀,我们看个病都能撞在同一个急诊室,这是缘分呐!嘶——”说话太激动,一下牵扯到伤口,左菀抽了口气。
“别作。”赵纯扶着他躺下。
“你把帘子拉开,让我看一眼她呗,对了……”左菀忽然想起什么来,摸了摸裤兜,摸出一个手机来,递给赵纯,“她的手机,进水了,你先拿给她,改明儿我给她赔个新的。”
赵纯认命地把手机放在隔壁床的床头柜,说了句:“喂,你的手机给你放这儿了啊。”
但辛小真现在正处于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似是听见了,轻“嗯”了下。
赵纯盯着她精致白皙的脸看了几秒,看见她神色痛苦,嘴唇在无意识地翕动,心里嘀咕:“到底睡没睡着……”
“大哥……”
赵纯:“你说什么?”
辛小真手指抓着床单,又喊了一声,赵纯臭着一张脸,凑近她:“你大声点,是不是想喝水了?”
辛小真有感应一般,迟钝地睁开眼,眼皮沉重不已,睫毛微颤。似乎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是谁,她手指动了动,声音微不可闻:“纯纯……”
前座,司机打电话给了月半弯会所的老总。
电话接通后,把手机给了霍逍。
林总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霍少,您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呢?”月半弯会所背后资本很复杂,开在最帝都繁华的地方,屹立多年不倒。
霍逍说:“我朋友的妹妹,在你们那里。”
“在我们这里唱歌吗?哪个包间?哈哈,霍少开口了,马上给妹妹最好的服务。”
“不,在你们那里工作。”
林总的汗当场就下来了。
此时,辛小真听见他真的在打电话,警惕心就下来了,加上半山温度凉得可怕,她冻得直打哆嗦,对朋友安危的担心胜过她的危机意识。
辛小真上车了。
霍逍低沉的声音说:“叫林思渺,我等下过来,希望能见到完好无损的她,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总大汗淋漓:“明白!明白!”挂了电话,他立马站起,大喊:“会所有没有一个叫林思渺的女员工?两分钟内把她给我找出来!要完好无损,快!!”
“谢谢你。”辛小真坐在男人旁边,用浴巾把自己该遮的部位全部裹紧,“对不起,把你的车弄湿了。”
“没关系。”霍逍低头,再一次看见她脖颈若隐若现的项链,是同一个吗?
感觉到男人的目光,辛小真心下懊恼,原主的美貌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她很清楚,尤其她现在还是这幅湿漉漉的模样……如果这个人人品败坏一点,她就是上了贼船!
她连手机都没有,连报警都做不到!
辛小真有些后悔,忐忑地低垂着头,而且不去看他,怕他对自己起坏心思。
好在,身旁高大的男人似乎是个正人君子,他只盯着看了几秒,就让司机把暖气开到最大,并且拿了条薄毯给她:“别感冒了。”
两个人中间隔了半人的空间,这种有些疏离的、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加上温暖的暖气慢慢侵袭她冷冰冰的身体,让辛小真很舒服:“谢谢。”
“不谢。”
随后,车厢便沉默了下来,辛小真偷偷抬起头,一下从后视镜里,接触到一双黑沉沉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又把她给吓得马上低下头,这男人身上有种危险的味道,她曾一个人去过坦桑尼亚,坐在越野车里,和动物一起迁徙。
而身旁的男人,就给她一种野狮般凶悍的危险气息。
静默之中,林总的电话再次打来:“霍、霍少……林小姐,她……”林总硬着头皮,“她受了点惊吓,不过人没有事的,您、您看……”
霍逍声音波澜不惊:“说一下事情经过。”
“是、是这样的……”
霍逍没有开外放,听他把事情说完,整个过程只嗯了一声,因为他的沉默寡言,让电话那头的林总心惊胆战,霍逍不说话,不说话自己就没法顺着老虎毛捋,要是说错了什么,对方怪罪下来,他这个老总就做到头了,别还没等到官方查抄,月半弯就先被霍家搞垮。
谁能想得到,霍少朋友的妹妹,来他们会所打工??
难道不知道他们会所做的是什么生意吗?!这完全就是钓鱼!
林总说完,霍逍给他一句:“送去医院,把人给我看好了。”
月半弯会所毕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旁边的小姑娘看着年纪小,恐怕还没成年,还是不带她进那种地方了。
听见医院两个字,辛小真紧张地坐起:“她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受伤,受了惊吓,现在送去医院了,你不用担心。”
闻言辛小真更慌张:“受了惊吓?她是不是……”
“没有,只是吓到了,”霍逍言简意赅,侧过头去,看着辛小真一张苍白的脸上透着红,考虑到她身上全是水,霍逍说:“你朋友没事,你可以先回家换一身衣服,你住哪?”
“不用不用,我先去医院看看她,谢谢您。”处于一个温暖的环境,她觉得自己回家再洗个澡就没问题了,不会生病的,相比之下,还是受到惊吓的林思渺更重要一些。
“不必客气。”霍逍没有多说,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今天说的话,已经超配额了。
到医院已是深夜,见到林思渺的时候,她还在发抖,孤零零的一个人。
林思渺一看见辛小真,就一下把她抱住,眼泪掉下来,呜咽地喊道:“小真,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给你打电话,可是怎么都打不通。”
“好了好了,没事了。”辛小真抚摸她的后背,柔声说,“我的电话不小心掉进水里了,我只好尽快赶来,发生了什么,你报警没有?”
林思渺牙齿还在打颤:“有一个包房的客人……让我坐下帮他打牌,说赢了的钱归我,输了就让我去,去……”林思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辛小真一听就明白:“你输了吗?”
“我说我不想打,我害怕,但是他们逼着我,领班也骂我,我不得不去,我害怕,我给你打电话……最后我赢了,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后面的事,她不用说辛小真也能想到。如若不是自己求救,正好遇上了好心人,林思渺怕是这辈子都会被毁掉。
辛小真问:“你录音没有?”
“没有……我们上班不许带手机,我偷偷给你打的电话。”林思渺哭得脸都花了,她甚至不敢给妈妈打电话,怕她担心,可是当她被那些人送到医院,而且对方一个劲给她道歉,甚至给她卡,说是赔礼道歉的。
林思渺更害怕了,没敢要,让他们离自己远点。孤立无援的时候,只能给家里打电话。
辛小真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姑娘,还好你没有受到伤害。这件事你不要掺和了,也不要再去那家会所了,他们要是赔给你钱,你就收着。”
林思渺无权无势,想要扳倒月半弯会所,是不可能的,自己现在也是穷人一枚,更不可能做到。月半弯是个庞然大物,林思渺遇到这样的事,对方一定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加上有那位好心人出面,会所肯定要大出血。
“我要收下他们的赔偿吗?”
“对,收下,这样他们才会放心,才不会找你麻烦。”如果林思渺不肯收钱,对方反而会很害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比方说曝光,所以会想尽办法封她的嘴。
林思渺不甘心,可是又无可奈何,小人物就是这样,面对庞然大物,很多时候只能妥协,想到家里偏瘫的父亲,她抽噎着说:“我知道了。”
“这件事过了,你就收心,好好学习,把这件事忘掉,好不好?”
“好、好……我听你的。”林思渺哽咽地埋在她身上,含糊不清地说,“你的胸好软,你衣服怎么是湿的,你怎么了?”
辛小真说:“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在泳池旁边,没有站稳就掉下去了,手机也掉下去了,所以才没有和你继续通话。我先送你回家吧,回家好好休息。”
“我妈妈马上就过来了。”
“给妈妈打电话了?”
“打了,我说我和室友吵架了……”她不敢说自己在那种地方打工。
看着林思渺的妈妈把她接走,辛小真才松了口气,正准备打车走,却蓦地瞥见送她过来的那辆黑色迈巴赫,居然还停在旁边的。
辛小真非常意外,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走过去,车窗从内部摇下,男人的脸笼罩在阴影里:“你朋友怎么样了?”
“她好多了,谢谢您的帮助,如果不是您打了那一通电话,事情就麻烦了。”对方显然是久居上位的类型,而且看起来比自己这个“高中生”大很多,加上对方又是左菀的干舅舅,起码也是叔叔辈了,所以辛小真用的尊称。
她是真的感谢这个男人,不过,虽然人家好心,但是也没有义务帮自己到底,所以辛小真也没有要求对方告知那个会所包房里,欺负林思渺的人是谁。
男人“嗯”了一声,打开车门:“送你回家,你住在?”
沉默了下,辛小真上车了,有时候拒绝会显得无礼,她认为对方是个好人,所以选择相信他。
“我住在翡翠金玉府。”
司机发动汽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一下,男人下车,辛小真看见他的背影,高大又挺拔,像是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见他进了药店,辛小真不免胡思乱想:“该不会跑去买避孕套了吧?不是吧,看着人品还不错啊……”
很快,男人回来,手里的袋子里是一盒感冒冲剂和其他的感冒药,一句话也没有说,把药递给了她。
辛小真为自己的想法羞愧,接过药,说谢谢。
男人话变少了,只是低低“嗯”看一声,辛小真扫过他的脸,注意到他眉毛上方有道伤疤。她这会儿才想起,这个男人好像不久前见到过。
有些莫名的眼熟。
注意到她的目光,男人微微侧头,一双眼睛深陷在阴影里,看见她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目光迷离,是发烧了。
到了翡翠金玉府小区外,霍逍问她:“住哪一栋?”
“就在外面停吧,不用送进去了,怪麻烦的。”她上辈子应付过很多追着她不放的男人,眼前这种类型的,她也见过,不怪她自作多情,她自己照镜子有时也会自我陶醉,她这个爱美的女人忽然变成一个更美的极品女人,恨不得天天照镜子。
为了让男人意识到他们的年龄差,他们之间并不合适,辛小真下车时,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叔叔,您真是个好人!我会好好读书,以后长大了,做一个像您一样对社会有用的人。”
霍逍:“……?”
按照她平日的风,应当是一巴掌就上去,结果她没想到辛小真真人长这么好看,说话这么软。
从八班出去,周琦低头欣赏着自己手指上的渐变甲油,旁边有个女生提醒说:“琦姐,哪怕她不是去做人流的,也一定和赵纯有关系啊!不然他怎么会开车送她去医院呢?”
“……我怎么没想到呢,差点被她骗了!”周琦一下醒悟。
当晚,周琦就发了消息质问,辛小真对待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向来容忍度高,也没有生气,解释说自己和赵纯有亲戚关系,所以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发完消息,辛小真就有些后悔,祸从口出。
周琦当即羞愧难当地道歉,一听他们有亲戚关系,甚至决定要和辛小真做朋友:“对了,小真,你周六要去参加派对吗?”
“什么派对?”
“左菀啊!你不认识吗,香江恒德集团的小公子,恒德国际拍卖行就是他们家的啊。”
这下,辛小真才想起这件事,之前左菀问,她说自己没时间,左菀便道:“月底呢,时间还早,你慢慢考虑,我很希望你来的。”
上网搜了下,她那天去的拍卖行是另一家,恒德国际的更大,整体水准在全世界排第六,不过制度都是一样的,没有贵宾卡连卖东西都难。
辛小真打开珠宝盒,把项链拿了出来。
典当行珠宝店不识货,拍卖行总不至于吧?
于是,她便回复周琦,说自己要去,接着发消息给左菀说了一声。
周琦约她一起去做头发,辛小真说好。十几岁的小姑娘,心眼倒是不坏,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辛小真对这种女生讨厌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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