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也说这种谎话来骗我?”赵纯难以置信。
赵晋城平静弟道:“我不会拿这种事骗你。我航班改签了, 你现在回机场,你小姑明天要上课, 她先回去休息, 其他事我当面跟你说。”
听见他这么说,赵纯心底只剩下了荒谬。
几个月前,他姑姑赵予真就因为一场意外溺死海中, 如今忽然告诉他,他认识不久的新同学,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是他尊敬的姑姑?
“你不会告诉我,我姑姑没死,她去整容了?”虽然都是美人, 但长相却差别很大, 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更别提身高和身材, 都不相同。
赵晋城:“我会跟你细说。”
“……好。”赵纯艰难地应了声,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一些相处的细节浮上脑海,如果把辛小真的脸替换成赵予真的, 竟是毫无违和感!
他不是三岁小孩, 这种话如果是旁人说出, 他定然是不信的, 可偏偏……是他爸说出口的!赵纯知道赵晋城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更不会拿小姑开玩笑, 所以这件事百分之八`九十都是真的, 剩下那百分之一二十,代表着辛小真骗术超群,连他爸那种老狐狸都上了当。
很快,赵纯从高速出口出去,又朝着机场方向飞驰而去。
而辛小真,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加上赵晋城坚持:“那孩子得知真相后,怕是要给你当场跪下,让他缓缓吧,我跟他谈。”
只好同意先回家。
和赵晋城告别,她坐上霍逍的车,两人之间隔了一个礼貌的安全距离,霍逍道:“你大哥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边,托我照看着点你,以后有什么麻烦,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大哥就是那样,其实我不小了,很多事都可以自己解决,”她开玩笑似的道,“如果遇见解决不了的,那时也不得不麻烦霍先生了。”
像她去剑桥读大学那几年,因为赵晋城走不开,又不放心,把三哥踢到伦敦来陪读——三哥甚至为了她练就一身好厨艺,只因为英国人真的不会做饭,她的胃在刚去伦敦时就遭到了折磨。那时候的辛小真已经知道自己有一门婚事,所以根本不用三哥出面,她自己就会拒绝贴上来的麻烦。
但有时候,也会遇见一些难以解决的事,不得不像兄长求助。
但那是她的兄长,这个却是前任未婚夫,说什么也不一样。
霍逍的车开进翡翠金玉府的地下停车场,霍逍又把辛小真送上了楼,因为时间太晚,所以辛小真也没有留他喝点什么。结果霍逍在要走的时候,忽然说:“对了,有一个东西忘记给你了。”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辛小真:“物归原主。”
辛小真打开一看,是霍逍曾经送给自己,又被自己拿去拍卖的项链,她怔了一下:“这个我不能收。”
“原本就是送给你的东西,女人的项链,我放在家里也没用处。”
辛小真便没有推来推去,收下了礼物:“谢谢。”
霍逍走了,时间已经很晚了,辛小真匆匆洗漱完毕便躺下睡着了,她太累了,也没有调闹铃,心想着迟到就迟到吧,睡眠不能少。
所以醒来时,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子里黑漆漆的,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辛小真坐起来,拿起手机看,有一条赵晋城的留言。
“我告诉小纯,说你们不能住一起,如果一年后他能达到我的要求,就允许他和你一起生活。”
她知道赵晋城现在多半在飞机上,也没有回消息。
外面呆坐了一夜的赵纯,听见房间里的动静,立刻飞奔到卧室门前。
辛小真出去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个光`裸上身,从胸口到腹肌,到手臂上,用歪歪扭扭的黑色油性笔写着:“我错了”、“我不要脸”、“我是绿茶婊”、“我是楚雨荨”、“我脑子是翔做的”、“我该死”等等字眼,且后背竖立着一根鸡毛掸子,一脸悲恸地跪在她房门前的赵纯。
他们赵家的家规里,是有一条罚跪和鞭刑,小时候赵纯赵纯挨过鞭子抽,长大也忘不了那滋味,所以他最恨人用这种长条形的东西抽他。
可是现在,赵纯就跪在她面前,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把鸡毛掸子递给她,两只眼睛泪汪汪的:“我跪了一整夜,您打我吧!”
辛小真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赵纯双手高举着鸡毛掸子,大声地道:“是我有眼无珠,你不打我,我就抽自己!”说着,他正要用鸡毛掸子最细的那一头抽在自己的腿上,辛小真一把将他手中的“凶器”夺过:“好了好了,我就打一下。”
她轻轻地,用全是鸡毛的那头,在赵纯的胳膊上打了一下:“别跪了,起来吧。”
“不行!不疼!”他挺着胸膛,眼睛湿润地道,“我不怕疼,使劲抽我!”
“别演了,再演就过了。”见证过赵纯在赵晋城面前演戏,辛小真下意识把他的浮夸认定为演戏,而赵纯,却拿起掸子,用力地往自己身上抽去,他是用了力气的,一抽就出来两条红痕,辛小真来不及阻止,骂他:“你还真打啊!我没生气。”
“可是我生自己的气。”他以跪着的姿势,朝着辛小真挪动,一把将辛小真的双腿抱住,他没有演戏,闭上眼时眼泪从眼角滑落而出,声音低低地说:“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把你认出来,我还……我还骂你,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骂人了,我要好好学习,努力赚钱,我不抽烟了,也不去酒吧了,也不交女朋友了,我……”
“哪有这么严重,知错能改就好。”辛小真打断他。
赵纯抬起头来,正好和低头的辛小真对视:“我爸说,你生我的气,所以你要搬家,如果我表现好,我就能和你一起住,是真的吗?”
辛小真不喜欢看见他哭,揉了揉他的黑发:“你爸爸说的是真的,不过我没有那么生气,只是你不该骗他,也不该骗我。”
“对不起,对不起……”他又道了两声歉,“那你是真的要搬家吗?”
辛小真本来没这个意思,现在也觉得得按照赵晋城的意思来,没准……真能激励他?
“像你爸爸说的,你表现好就行了。”辛小真想看着他,管着他,之前管不住,从今往后就说不准了。
“纯纯,别跪了,先起来。”
赵纯就站起来,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下把辛小真抱住,少年人温暖蓬勃的气息将辛小真笼罩住,他的拥抱很紧很紧,辛小真甚至感觉自己要被他勒断气了。
赵纯皮肤上的油性笔气味传入鼻腔,辛小真不喜欢这味道,不得不仰起脖子,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
“真真姑姑……”他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啪嗒一下砸下来。
“都成年了,大男子汉,别哭。”
“我也不想的……”赵纯没有嘴硬地否认,他情绪是真控制不住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其实我不想骗你的,我早就想跟你说了,爸爸对我失望没关系,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没用。”
“我从来没那么想过你,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也照样接受了吗?”
“你对我失望吗?”
“姑姑跟你爸爸不一样,他希望你做一个合的继承人,我呢,只希望我们纯纯可以快乐。”她和赵晋城的想法不同,虽说最开始生气,可赵纯这样在她面前道歉,她就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生气了。
赵纯压抑的声音道:“我以后会改变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尽力而为就好了。”辛小真想把他推开,“你去洗个澡吧,把身上的字洗掉。”
赵纯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气味难闻,就不好意思地把辛小真松开了,因为她外表不同了,赵纯还有些不习惯,认认真真地低头看着她的脸:“你要是早点告诉我……”
辛小真:“你会相信吗?”
“不会……”正常人谁会相信这种事?人死了又复生,还是在别人身上还魂!可赵纯还是说:“是我太笨了。”
“你要去学校吗,我送你过去?”
辛小真看了眼时间:“快中午了,把午饭吃了我再去。”说起来,她读书也没有比赵纯认真到哪里去,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如果她单纯的是辛小真,那么想改变命运,也唯有努力读书这条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的退路就更多了。
油性笔威力太强,赵纯用沐浴露搓了又搓,可那些字就像耻辱柱一样,钉在他身上洗不掉了。
他穿上衣服出来,很大一股油漆味。
辛小真点了外卖,听见赵纯在问:“姑姑,你真的要搬走吗?不能不搬吗,我一定会听你话,听我爸的话,好好赚钱的,你别走。”
“你爸那边打算怎么交代?”
“就……骗他说你搬走了……”
辛小真摇头:“你不能继续撒谎了。”
赵纯垂下了头:“一定要搬吗?那我走吧。”
“这间房子是送给你的,所以你住,我还有别的房产。”
“那我去隔壁买一间吧?我们做邻居,我给你当司机,接你上下学,”他眼中亮着诚恳的光,“我还给你做饭。”
辛小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想让赵纯变得更好,但也意识到,跟他一起住并不合适,正当犹豫不决时,收到了霍逍的信息。
“明天我来接你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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