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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转正不到半年的护士小可抱着一个纸袋子走到病房门口, 心里忽然就有些紧张。
倒不是因为眼前这间整栋住院大楼里唯三的高级病房,也不是因为病房门前一左一右门神也似看上去就很吓人的保镖,而是因为病房里头那个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护士站四五个跟她同龄的小护士几分钟前因为猜拳失败,颇为不甘的将往病房送东西这个差事交给了自己, 此时正满眼放光, 挤挤挨挨趴在站台后面盯着她看, 见小可回头, 挤眼睛的挤眼睛吐舌头的吐舌头, 还有人攥着拳头兴奋而无声的冲她比了个加油。
小可脸上红了红,原本的紧张里又掺进去几分娇羞, 转过头悄悄深吸一口气, 先跟相处半个多月彼此都熟悉的两位保镖打了声招呼,然后敲了敲门,转动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沈先生, 你在吗”
面积开阔的病房装修精美, 雾蓝色的厚重窗帘全部拉开,灿烂的阳光透过第二层轻纱从飘窗外洋洋洒落进来,照得满室通明。
如果不是满屋的鲜花果篮,以及病床周围立着医院特有的检测仪器和吊水支架,看上去简直和五星级宾馆套房全无二样。
小可口中的沈先生正站在沙发后的立式衣柜旁, 身上的病服还没换下来, 手上拿着几件衣服,脚边敞开一只行李包,看起来应该是正在收拾东西。听到敲门声后转过头来, 一双墨玉般的眸子背着光,越发显出几分清冷幽深又难以言喻的魅力“我在,怎么了”
嗓音清冽,如珠玉溅石。
就这么一句语调平平的话,让小可脸上的红晕立刻又深了两分,原因无他这位沈先生实在是太好看了。
肤色细白,眼睫浓密,嘴唇诱人的形状和色泽连身为女性的小可都忍不住有些妒嫉,眉目如画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仿佛每一根线条都是经过精心安排、悉心琢磨之后才最终落笔成形,组合成一张摄人心魄找不到任何缺点的脸。
那是一种近乎妖冶的艳丽,但又因为主人冷冽的气质和挺拔修长的身高丝毫不显得女气,只让人心旌神摇,随后便生出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距离感,自惭形秽不敢靠近。
明明病历卡上登记的年龄还不到二十,比自己小好几岁,却让小可连对视都做不到,视线才对上便烫着一般立刻转开了“沈、沈先生,那个,我来给你送入院时的贴身衣物。”
实在不能怪她没出息,这位年纪轻轻的沈先生住院都大半个月了,护士站的小姐妹们还没一个能挡得住他的颜值冲击。
如果动漫里的耀眼美少年能成为现实,估计就是这样了。
沈十安已经将手里刚叠好的衣服仔细放进行李包,走过来接过小可怀里的纸袋他半个多月前出了一场车祸,随后被送进这家h市最大的合资医院进行治疗,袋子里装着的都是那时候从他身上拿下去的东西。
手机在车祸里撞坏了,住院期间早就重新换了一个,学生证和身份证也在确认他身份的时候拿了出来,剩下的不过是当时穿的一套衣裳,还有一串钥匙。
沈十安简单翻了翻,然后对小可道谢“麻烦了。”
“不、不麻烦不麻烦,”小可又是一阵面红耳热,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思及护士站小姐妹们对她的加油鼓劲,鼓起勇气又把视线放回了沈十安脸上“沈先生在收拾东西吗要不要我帮忙”
沈十安处理起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了经验,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存有半点余地,也不会太过冷漠并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多谢。”
小可眼中划过一抹失望,咬咬唇,到底没敢把“交换手机号码”的请求说出口,最后看了沈十安一眼,低低说了句“那沈先生你忙”,便转身走出病房。
沈十安一直目送她离开并带上门,这才把纸袋子放到茶几上,走回柜子边继续收拾衣服。没过一会儿,房门又被敲响了,这回进来的是保镖之一,国字脸大块头,约莫四十来岁的范国平“沈先生,有位说是你同学的小兄弟想进来探望你。”
他话没说完,沈十安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高个儿青年,周身的冷冽淡漠褪去几分,脸上带了点笑意,像是晶莹的冰层下开了朵花,本就出色的容貌越发鲜活夺目“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课吗”
他跟云飞扬同是h市医科大学大二的学生,同院系不同专业,但有些公共课还是会在一起上。今天是周五,他记得上午下午都是有专业课的。
“你出院我怎么能不来,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么,刀山火海也拦不住我奔向你的脚步啊。”云飞扬双手插兜绕过保镖走了进来,先贫了一句才说到重点“都快期末了老师查勤查得不严,再说还有室友顶着呢,真要点名帮我代答一声就行了。”
视线在病房里绕过一圈最后落到沈十安身上,云飞扬吹了声口哨“你这日子过得可以啊小老弟,又是鲜花水果又是营养补品的,我瞅着你比住院之前气色还好。”
这倒是实话,大概是在室内待的时间长了,沈十安的皮肤看上去比以往还要白一点,而且还不是那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站得远了看不仔细,站得近了才发现连毛孔都几乎瞧不见,莹润光泽白里还透着红,比自个儿这种期末前熬夜打游戏、期末时熬夜背课本的医学狗不知道好出多少个等级。
云飞扬找了半天才从他身上找出点出过车祸的病患痕迹“就是瘦了不少。”下颌线纤细,锁骨愈发明显。啧,要是让学校里的女同学瞧见,可不得心疼坏了。
在相熟的友人面前,沈十安明显温和放松不少,“要不我给病房续个费,让你也来住两天也不用如何,每天让护士扎两针就行。”
云飞扬嘻了两声,“那多不好意思啊,还是不麻烦护士姐姐了。”见房门已经重新关上了,从果篮里拿了个橘子一边抛着一边凑到沈十安跟前“你门口这两个保镖大哥是什么情况上回来还没看见呢,你爸咳,顾先生给你找的”
沈十安嗯了一声,半长的黑发随着他弯腰拉行李包拉链的动作垂落眼前,没有多做解释。
知道这不是什么适合深入的话题,云飞扬也就没继续追问,“出院手续办好了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帮着收拾吗”
一边说一边拿起了茶几上的纸袋子,刚打开就被吓了一跳
里面装着的是沈十安的衣服,这个他认识。但浅灰色的薄毛衫和外套上沾满了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那血迹似乎完全浸透了衣服的面料,因为深沉的颜色和大块的面积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让人立刻忍不住联想衣服的主人到底遭受过怎样的创伤。
云飞扬脸色有点发白,原本嬉笑的神色荡然无存,看着沈十安难掩担忧“卧槽,你车祸那么严重啊。”
沈十安出车祸之后医院通过他身上的学生证先通知了学校,学校又通知了辅导员,辅导员联系了沈十安目前仅存的直系亲属,也就是那位远在b市的顾先生,等到他给沈十安打电话发现怎么都打不通,察觉不对劲跟辅导员汇报打听时,已经是对方住院的第二天。
那时候沈十安刚做完手术,虽然住在重症病房里,但看他气色以及主治医生的描述,似乎也不是特别严重的样子,直到此刻亲眼看见这些见证车祸、浸满血迹的衣服,他才心头狠狠一跳,恍觉对方分明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沈十安把纸袋从他手里拿下来,同样装进行李包里“看着吓人而已,其实都是皮外伤。”
云飞扬有点不信,“真的”光看衣服上的血迹,分明就是能要人命的失血量。
“真的,”沈十安眸光清澈,有种类似于黑宝石的光泽“我骗你干什么,真要有什么大问题医生也不会让我出院的是不是。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东西也都收拾好了,等我换身衣服就能走。”
云飞扬还是有些不放心,坐在沙发上紧盯着他,生怕他强忍伤痛,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按照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要是突然晕倒自己应该能冲过去接住吧云飞扬心想。暗中估量片刻,屁股贴在沙发上悄悄往沈十安的位置挪了端距离。嗯,这样就差不多了,绝对能瞬间冲过去英雄救美。
云飞扬脑子里想象的场景并没能实现,因为沈十安看上去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来回走动都正常自如得很,病服底下除了一件长袖t裇也并没有什么染血的绷带或者是重创后的狰狞伤口。
不过等沈十安背对着自己套上了一件黑色薄款修身毛衣,云飞扬倒是看出点异常来“诶,你的佛珠呢”
沈十安右手手腕上一直戴着一串佛珠,墨玉质地,每一颗都雕成了古韵盎然的莲花造型,因为是他母亲沈女士留给他的遗物,云飞扬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他摘下来过。
可此时黑色毛衣服帖的套在他身上,右手手腕处一片平整,分明没有佩戴任何东西。
沈十安穿外套的动作略微顿了顿,然后神色如常地拉上拉链“做完手术醒过来之后就不见了,应该是车祸里扯断了绳子。”
明白佛珠对于沈十安的意义,云飞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刚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嘴贱的,会不会说话啊
沈十安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在意,换好衣服拎起行李包,“走吧。”
云飞扬赶紧把行李包抢过来,颇有点努力讨好戴罪立功的意思“你是病号哪儿能让你拎东西啊,给我给我。”视线扫了一圈病房里的花篮果篮“这些东西怎么办啊”
沈十安语气淡漠“就这么放着吧,本来也不是送给我的。”顾家是医院的大股东之一,这些东西都是顾先生来过之后,医院里的医生主任和各级领导们送过来的。
病人给医生送东西常见,医生给病人送东西倒是难得。沈十安心想。
云飞扬立刻不愿意了“都送到你病房了怎么不是送给你的这么多水果补品的,扔在这多可惜啊,啧你这败家孩子。”
抱起几束鲜花,转身出门去护士站问护士姐姐们要了好几个大布袋子,然后在果篮和补品间挑挑拣拣足足装满了三大口袋,探头冲门外的两个保镖嘻嘻笑“嘿嘿嘿嘿,拎回家给我们安安补身体的,保镖大哥帮帮忙呗。”
范国平乐呵呵的挺好说话,大手一伸轻轻松松拎起两袋,另一位保镖年轻点,名叫万锋,比一八五的云飞扬还高,棱角分明不苟言笑,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拎起另一袋东西。
云飞扬悄悄搓了搓胳膊也不知道那位顾先生从哪儿请的人,看上去是个狼火啊。
一行四人在住院部负责人的送别下抵达了地下停车场,范国平开车,万锋坐在副驾驶,沈十安和云飞扬上了后座。约莫半个小时后便抵达了沈十安位于h市医科大学附近的住处。
公寓楼是姥姥姥爷留给沈十安的,所在小区属于医科大学的教职工家属大院,在h市这个略微偏南的城市里难得享受市政供暖。
沈十安拿出钥匙刚打开门,一行人立即被迎面而来的热气扑得呼吸一屏。
公寓是两室一厅一厨两卫结构,附带一间储藏室和一扇阳台,面积不算太大,但沈十安一个人住着绰绰有余。
房子收拾得十分整洁,即使大半个月没住人也看不出丝毫脏乱,只在家具上落了一层浅浅的灰,稍微打扫一下就干净了。
两位保镖拦住了沈十安准备迈进门的步伐“沈先生,安全起见,最好让我们先检查一下。”
沈十安抿唇,然后点点头。站在门口看着两位保镖将房子里每一处角落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直到万锋准备打开朝北的储藏室,这才拧眉冷声阻止“等等,那间不能进。”
话音刚落抬脚走了过去,转动把手主动将门打开
储藏室的面积和次卧差不多,因为朝北背阳,温度比屋子里其他地方略低。房屋结构图上写的是储藏室,其实并没有当成储藏室来用,房间里空荡荡一览无余,只有靠着墙的木家具上放着一个淡青色的瓷罐,旁边是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照片前还摆着约莫二十厘米长、红泥塑的四角香炉和两架烛台。
万锋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抱歉。”
“没事。”沈十安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转头看向刚刚检查完卧室的范国平“劳烦两位在我身边守了这么多天,不过我已经出院并且平安到家了,两位应该也能功成身退。”
范国平和万锋对视一眼,国字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那个啥,我们俩是顾先生聘请的,顾先生的要求是对沈先生你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工资都已经拿到手了,没有顾先生的指示,我们也不敢玩忽职守就这么撒手不管。这也是为了沈先生您的安全考虑。”
沈十安并非不识好歹,也不会故意为难二人,浓密的睫羽垂落片刻又抬起来,冷艳精致的眉目依旧教人不好意思长时间直视“可你们也看见了,我家里住不下你们两个人。”
就算住得下,他也没办法二十四小时跟这两人共处一室。即是不愿,也是不能。
范国平的神色立刻放松了,笑呵呵道“这你不用担心,”转身走出门外,掏出钥匙打开了沈十安家对面的公寓房门,“顾先生都安排好了,我们俩就住在沈先生对面,平时绝对不会打扰沈先生私人生活的,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就行。”
既然如此,沈十安也只好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将二人送出去后再次道过谢,便关上门回到房间里。
一直没说话的云飞扬听了半天好像琢磨出点什么来“你爸不是,顾先生好好的为什么要给你请保镖啊还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又不是国家领导人还得提防着有人刺杀”话音猛地一顿,云飞扬忽然睁大眼睛“卧槽,难道,难道你的车祸不是意外”
云飞扬又惊又怒差点蹦起来,沈十安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没有证据的事情,谁也确定不了。”弯腰换了拖鞋,又给云飞扬拿了一双。
“怎么确定不了啊要是车祸里没有猫腻顾先生怎么可能这么大阵仗给你请保镖”云飞扬的性子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猛然间得知有人要害他兄弟那还得了,脸色涨红恨不得立刻拿着菜刀跟幕后凶手拼命“谁干的是谁要害你我知道了,肯定是顾先生他老婆对不对卧槽,你都姓沈了,户口本上跟顾家半点关系没有,她老盯着你干嘛啊当初那些事做得还不够缺德”
沈十安忽然转身看了他一眼,脸上瞧不出喜怒,但眸子里沁凉的冷意瞬间让云飞扬像是被掐住脖子般停了下来。
半晌发泄般使劲揉了揉头发“不说了,我不说了行吧。”心里暗中嘀咕怎么住过一次院之后,冷下脸的时候比原来更吓人了。
眼见着沈十安走进了储藏室,赶紧换完鞋颠颠跟了上去,在静谧的环境和浅淡的香烛味道里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我也给阿姨上柱香。”
沈十安点燃了蜡烛,然后用烛火点了三支香,攥在手里对着黑白照片轻声道“妈,我回来了。”
照片里的女子漂亮极了,眉目温柔长发披肩,眉目看起来和沈十安足有七八分相像,但气质截然不同,一双笑眼微微弯起来,在太阳底下流光溢彩。
和沈十安的内敛克制不同,同样点了香的云飞扬则要絮叨得多“阿姨,我又过来叨扰了,不过今儿个安安是病号,我就不劳动他下厨做饭了,待会儿多点些营养补汤啥的好好喂饱他。你放心,安安虽然出了车祸吧但没啥大事,现在活蹦乱跳的,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您在天上照顾,我在地上照顾,以后绝对逢凶化吉好运天天有”
直到一炷香都快烧完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把香插进香炉里,跟着沈十安走到客厅准备点外卖。
等外卖顺便帮着抹灰打扫的功夫,云飞扬忽然想起件事儿来,“对了,你不是每天日行一善么,今天的份额是不是还没用出去啊”
沈十安的姥姥和母亲都信佛,他本人虽然不信,但在母亲影响下坚持“日行一善”已经有十几年了,即使是住院期间也从没落下。听见这句话顿时陷入沉思行善之事不在于大小,哪怕只是扶人一把也算,只不过眼下回到家里,恐怕没有什么实施的机会。
云飞扬施施然坐倒在沙发上,两条腿架上茶几,一句“要不然就过来给我捏捏肩膀捶捶腿吧”还没说出口,门铃声响了,外卖小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云傲天先生在吗,您的外卖到了。”
沈十安挑眉扫了云飞扬一眼,然后在后者嘿嘿嘿嘿的笑声里先去厨房拿了瓶水,随后打开门,一手接过外卖一手将矿泉水递了过去“辛苦了,喝口水解解渴。”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粗长
晚上看电影去了嘻嘻,驯龙高手3,新出场的白煞超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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