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萨沙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咬了咬下唇,“您做过什么?或者您的母亲做过什么?”
“什么意思?”
“这并不是诅咒,他们的离世与诅咒无关。”萨沙怀疑过这是诅咒造成的,他以前也遇到过这种状况,出于丑恶的嫉妒对情敌下咒的状况还不少吗?他自己也不喜欢这种诅咒,他甚至拒绝称之为法术,那是卑劣的下流的咒。
“这是后果,不是诅咒,父亲的离世也与此无关,不然他的灵魂也应该出现在这里。我看见了‘7’,他们在一起写这个数字,他们的离世都是生病或者意外。按照我的想法,七个人的生命是代价,到阿列克谢为止,生命的支付结束了。”萨沙自己也感觉不太舒服,又是7,等等……又?
“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我小时候生了很重的病,快要死了……”叶卡捷琳娜的声音变得十分疲惫,“我妈妈去找过女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出三天我好像就像从没有生过病一样,我没有当回事,一直到现在你提起来。”
“您不用为此而愧疚,他们并没有怨您什么,恐怕您的母亲,我的曾祖母去请求女巫,但是女巫,通灵者往往也不清楚仪式的后果。但显然,与您最亲近的七个男人用自己的业力延续了您的生命,这就是后果。从我的角度而言,我可以通过仪式在三天内给别人需要的一切,金钱、爱情、事业的成就、一切心里渴求的东西,但是代价,可能是疾病、亲人的离去等等很多,只能接收,这种后果是无法改变的。”
这是一场生命的赌注,生命的等价代换。
“您要做的只是珍惜自己的生命,享受剩下的生活,他们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才走的,没有任何遗憾。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您还会有孙子的,”萨沙说着看了一眼塔季扬娜,“但我还不清楚我的父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萨沙,你真的才12岁?”玛利亚觉得萨沙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她甚至感觉到那是一个比他们都要成熟的人,她已经信服了这个少年。
“至少从身体上来说,是这样没错。”萨沙从袋子里掏出一根黑蜡烛,“我想试试招魂,但我觉得很可能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我总感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萨沙,这件事,跟‘卡珊德拉’有关吗?”海伦一直觉得是自己导致了萨穆伊尔的改变,这个想法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说不好,不过,我知道我忽略了什么了。”萨沙揉了揉眉心,歪着头看着海伦,“如果可以,我想回家看看,以前的那个家,在葬礼结束之后。”萨沙话音刚落,索科洛夫家的门铃声就响了起来,灵车已经停在了楼下。
这一天让灵媒最意外的事情并非看不到萨穆伊尔的灵魂,也不是看到了叶卡捷琳娜的生命代价,而是一个他觉得不可能在这里,在这个世界见到的人。
奥列格·格里高利耶维奇·舍普斯,坐在灵车副驾驶的墓地管理员。
被深深震惊到的灵媒少年直到坐上车也没能说一句别的什么,他真的没想别的,他只是在思考人生。
“怎么了,萨沙?”海伦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在神游天外,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
“我在思考人生。”萨沙下意识回答了海伦。
“年轻人,虽然你的父亲去世了,但还是要好好看待生活,他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副驾驶的奥列格回过头微笑着看着萨沙,“你还这么小,总不能总沉浸在哀伤里。”
“我好像见过您,我之前去找柳德米拉占卜的时候,您是,她的丈夫?”玛利亚在见到奥列格的时候跟萨沙一样陷入了沉思,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现在她想了起来。
“你去找过柳夏?她确实有很多客人,人总会有很多烦恼。”
萨沙听到“柳德米拉”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不好意思,恕我失礼的问一句,您有孩子?”
“当然,我和柳夏有五个孩子,不过柳夏说她不会再生了。”
“您的孩子里,有没有跟您的妻子一样,拥有与众不同能力的?我是说,通灵。”萨沙知道自己或许不该多问的,但有些东西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譬如他出生在了萨马拉,譬如玛利亚去找的通灵者刚好就是柳德米拉,譬如,萨穆伊尔即将葬在的地方,是奥列格所在的公司管理的墓地。
虽然对萨沙的问题感到奇怪,奥列格还是回答了他。
“这么说的话,就是萨沙了吧,我的第四个孩子。他好像能看见那些其他人看不到的鬼魂,时不时跟他们交流,但我不奇怪,毕竟柳夏有时候也能看到。”
“你到底怎么了?”海伦同样觉得奇怪。
萨沙没有回答海伦,而是在自己的袋子里找东西,不多时他找到了一条伦敦蓝托帕石吊坠项链,吊坠的旁边还有一个锡制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个符文组合。不同于他脖子上那条尼可送给他的拉长石吊坠,这是他自己做的,还在尼可家里的泡着的那段日子里。虽然他从没有戴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弄出来的,但他现在知道了。
“可以请您帮我转交给,您的儿子吗?我说的是萨沙。”萨沙把项链放进一个很小的绒布袋子里,然后递给副驾驶席的奥列格,“灵媒总要给另一个灵媒见面礼,这是我的习惯,虽然我们并没有见面,他也还没有成为灵媒。”
“你,你是个灵媒?而且,萨沙,我是说我的儿子,也会成为灵媒?”奥列格一时之间得到的信息有点儿,有点儿多,“即使这样我也不能,收下你的东西。”
“这是我自己做的,如果不放心也可以让您的妻子检查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您的意思,所以,收下它就好了。”萨沙探过身子,把这份礼物塞进了奥列格的手里,“我跟您的儿子之间有一种很微妙的联系,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到时候再让他给我回礼就好了,当然您要跟他说最好是他自己做的。”
海伦若有所思地看着坐回座位上的萨沙,她已经不在乎在奥列格面前说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更何况,她开口换成了英语, “所以,我们的灵媒先生可不可以告诉他的母亲,你刚才说你忽略了什么吗?”
“灵魂魔法,这种魔法里的大部分都属于黑魔法。老师很不喜欢这种魔法,但这刚好是我的强项所以稍微深入研究了一下。刚才,我习惯了用正常的灵媒的视角去解读我看到的,却忘了我们的本质。”萨沙也跟着换成了英语,而且语速很快。
他不过是忘了他现在是个巫师,有很多东西是无法用非魔法界的知识来解释的,“我猜测,我的父亲可能在背着您,玩儿火。老实说,感觉这种东西带来的印象是最深刻的。还在那个家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当然,我自己确实有问题。”卡珊德拉的诅咒啊……马人的话一直让灵媒耿耿于怀。
“所以你的意思,他是自作自受?”海伦看着灵柩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没有依据我不敢盖棺定论,什么都是可能的。”
两个人这时候说话在旁人听来无异于听天书,他们可没兴趣锻炼自己的英语听力。
奥列格是一个开明的父亲,他从不想强迫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但他此时此刻却下了决心让另一个萨沙不管怎么样都要学好英语。萨沙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坑了另一个萨沙。
大概是一个上午发生的事情太多,萨穆伊尔的下葬没有给索科洛夫家带来任何的悲伤,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掉眼泪,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确实也挺令人悲伤的。
“我和母亲去就好了,对于你们而言是另一个世界的概念,而且即使是我和母亲也有可能遇到危险。我的意见还是,避免接触。”结束了葬礼,萨沙拒绝了希望一同前往的索科洛夫的家人,灵媒看着金发的女子,“玛莎,你会有新的人生,我已经看到了你未来的丈夫,他会很爱你,和你们的女儿。你们很快就会相遇的,不超过一年。”
“谢谢你,萨沙,除了谢谢,我已经说不出别的什么了。”玛利亚再次给了萨沙一个拥抱,出于纯粹的感谢。
“塔尼亚阿姨,我知道您对我的母亲,海伦,有一些意见。不过,英格兰,是我必须回去的地方,这是注定的。您有自己的生活,您可能还会有孩子的,当然这些是否会发生取决于您自己。”
“祖母,我真心的,祝您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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