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海原五十丧着个脸插着兜走过考生休息处长长的走廊,蓝色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一甩一甩,看上去脾气坏极了。
按理说靠着小技巧赢了常暗踏阴成为四强她应该很高兴才对。
但是她只爽了讲中二台词的那几秒钟,想到赢了鸟头少年以后就要和自己的哥哥爆豪胜己比试,就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体育祭之前,甚至直到擂台赛之前,她都还在开心地构想到底要怎样把爆豪胜己按在地上摩擦。
虽然很有可能是兄妹互相按着对方的头在水泥地上摩擦。
但是爽啊。
自己是不是会输已经不重要了,要是让必须轻拿轻放骄傲无比的爆豪胜己体会那种亲吻大地的感觉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亏的。
但是在看清这一届体育祭的擂台赛场地以后,绘海原五十的心情就极度不愉快起来。
她又想起了那个水泥构造方方正正被修了无数次的擂台。
然后低落地叹了口气。
随着比赛淘汰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多的休息室已经空出来了,特定的名牌也被撤下去,几乎是人人随便选择,只要把门上的无人牌翻过来就能表示被征用了。
绘海原五十揉着自己的后颈随手打开了一扇门。
门里是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观众席的常暗。
绘海原:“……辛苦了。”
常暗:“哦。”
一股无言的尴尬弥漫开来。就像是两个打架的时候,仿佛世界大魔王和世界曙光勇者的中二病患者们,终于清醒过来然后扭头又碰上一样的尴尬。
“打扰了。”绘海原反手关门。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右边走过去了。
常暗顿了一下,心想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哦。鸟头突然机灵地抬了一下。
忘了告诉她隔壁是轰焦冻来着,他好像才从治疗女郎那里回来。虽然和绿谷打出来的伤已经被治得差不多了,但和班长打过以后就去复诊了一下。
应该没事吧。常暗想着,反正轰焦冻也应该翻了牌子的。
……轰焦冻没有翻牌子。
他心神俱疲并且还在思考人生意义,根本没有记住要先翻牌子表示自己在。
轰才回来,身上还有一些治愈之后的疲惫。
“衣服也脏了。”他看着自己运动服上面的灰尘和磨痕,抿着嘴脱下外套。“都已经是第三套了。”
骑马战之后为了防止被绘海原五十个性沾湿的外套有什么陷阱,他换了衣服;擂台赛第一场就因为绿谷出久的鼓动用了左边的个性把衣服烧了一半;然后现在因为下场就是决赛所以要郑重对待。
他把衣服挂到了更衣柜里,想了想,还是把一直在坚持的内衬换了。
换个特质的汗衫吧。轰焦冻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那是姐姐给他拿上的防高温的衣服——本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的,谁知道绿谷还能把他说得开始考虑用火焰的个性?
算了算了,穿就穿吧,由不一定用得上。
他于是拉住衣摆往头上掀。
然后轰焦冻在脱下上身最后一件衣服,正在甩头发的时候,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他有些疑惑地扭头。
绘海原五十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自己的外套,穿着露出手臂的运动打底衫,面无表情,眼睛冷得像是冻了一层冰。
轰焦冻的眼珠子也定住了。
两个人的脸色都像是刚刚去上过仇人的坟一样。
休息室的光亮的要命。
那个门把直接魂断休息室。
轰焦冻张张嘴,手里还拿着那件特质防火的黑色工字背心。
“嗤。”蓝头发的少女眉头微微皱起,手一松,金属制的半截门把掉在地上响叮当。
她退后半步抬头看了一下门板,再正视过来的时候看上去表情更甚了。
像是去挖了仇人祖坟一样。
“门口的牌子?”她张嘴问。
轰焦冻:“我忘了。”
绘海原五十:“怎么不把怎么用火给忘了?”
轰焦冻听得直皱眉。绘海原是吃了□□吗突然变得这么冲。
按理说绘海原五十全身的刺应该都是朝向爆豪胜己长的,对班上其他人都还挺不错,更不要说据轰焦冻姐姐的情报来看,这位美少女应该曾经还是喜欢他的?
但是美少女现在像是想要把他身上的六块腹肌一块块给切下来喂狗。
“……抱歉。”轰焦冻想不通,还有点微妙的不爽,但还是很有涵养地直接让步。
可惜绘海原五十现在看见轰焦冻,就想起那个鼓吹自己儿子用自己遗传的个性的男人。
她干脆直接肩膀一斜靠在门框上,手臂里搭着自己的外套,看样子竟然是想谈会儿话。
少女的皮肤在光下面白的一片。
“再往里面走点应该有空房间。”轰焦冻明明不理亏,但还是有些莫名的退缩。他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你可以先去那里。”
然后绘海原就直接走进这扇门了。
明明只前进了几步,却吓得离她有五六米的轰焦冻往后踉跄了一下,拿衣服的手不自觉攥紧了。
绘海原蓝色的眼睛跟着瞟过去,嘴角勾了一下,看上去似笑非笑。
绘海原:“哟,特质衣服啊,打算用左边的个性了?”
她记得轰焦冻真正完全接受这份力量应该是在临时英雄执照考核通过之后。
“……”轰焦冻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去看绘海原,眼睛只能往地上看。“如果是想要谈话的话,绘海原桑,你先,先把外套穿上吧。”
绘海原死鱼眼:“露出胸肌腹肌膀子的人没资格说我。”
轰焦冻脸红了。虽然说自己上半身光着实在是有些羞耻,但是如果在绘海原的眼皮子底下穿衣服,却比光着更让他羞耻。
“穿上吧。”绘海原五十松嘴,感觉自己把对人家老爹的意见转移到人家儿子身上也实在是不恰当。“没事,我老哥的身材和你差不多。”
“……”轰焦冻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他,经常这样?”轰焦冻鬼使神差地飘出来了一句话。
绘海原五十虽然光着手臂,看上去却没有什么不适。不过话说回来本来就是背心形式的衣服,也没什么不妥。
“像你这样不穿衣服吗?有啦,但是比较少。”绘海原转了下眼睛。“不过经常穿工字背心在家里乱晃。”
轰焦冻沉默,脸色逐渐向坟那边靠近。
“既然都选到一个休息室也算是缘分,我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绘海原五十甩了下头发。
轰:“?”
“你是怎么看待个性婚姻的?”绘海原五十虽然脸上的表情柔和,但是眼神很紧绷。
轰焦冻愣住了。
他不知道绘海原五十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层,她只是爆豪家的普通养女,应该想不到这么深才对。
他欲言又止,但是看到那一双认真无比的眼睛,突然脑干一个激灵。
他看着少女精致的面庞、纤长有力的身形,然后想起了她漂亮又强大的自然系个性。
——怎么看,都是个性婚姻的最高级女方。
轰焦冻想到这里,后背猛然出了一层冷汗。那一瞬间他把自己作为个性婚姻产物的愤世嫉俗放在一边,想到的却是那个还在医院疗养的母亲。
——要是绘海原也变成这样的话……
轰焦冻有些不敢想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无比,脸扭过来,一灰一绿的眼睛暗沉,拧着眉刺过来。
绘海原:“嘛,这不重要。总之就是知道啦。”
“很重要!”轰焦冻的语气加重,面色阴沉。“哪里听说的?”
“推断的,从你爹那里。”绘海原不想纠缠这件事。
轰焦冻闭嘴了。
蓝头发的少女歪头,郑重起来。“听着,轰君,我不是来搞事的,也不是来揭你伤疤的,更不是来听你的故事的。说实话我知道你肯定对自己家庭的状况有意见。”
“我们确实不能改变过去,但却可以改变将来。”她伸手捻了下垂下来的鬓发。
“嗯?”轰焦冻疑惑地看过去。
“我,我想拜托你拦住安德瓦。”绘海原五十挠脸,有些不好意思。“那啥,你爹吧,对这种事好像很执着。”
轰焦冻的表情一片空白。
轰焦冻突然明白了什么。
绘海原:“不是我自大什么的,只是,你知道,我们的个性挺搭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变小,越说越觉得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必须要防患于未然嘛。她给自己加油。哪怕只有一点可能,她也必须要用一切办法躲开安德瓦的魔爪。
然后她期望地抬头看轰焦冻。
轰焦冻想要张嘴答应下来,但是嘴皮怎么也分不开。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明明自己也不想被个性婚姻捆绑的。
……但是如果是绘海原五十的话。
轰焦冻心脏的跳动频率微微错乱起来。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有不情愿的情绪出现了,但是这一股盘旋的诡异感情并不能被简单归类于“喜欢”或者是“暧昧”。
就像是以前小时候从没有其他什么交情的小学生被传成了情侣一样。明明之前对对方没有任何感情的人,偏偏就会因为这种暗示而更加在意对方。
这块名为“在意”的感情不断发酵、转换,于是像一块白布一般在心里被不明不白地晕染出了颜色,成为了所谓的【喜欢】。
轰焦冻感觉现在就像是把那块白布刚刚放进心脏里面的染缸几分钟——在还没有染上深色的时候,就被提溜出来拧拧干了一样。
然后心里挂满白布、像是有个晾衣厂的绘海原五十还企图把轰焦冻的布扔到洗衣机里面洗干净。
轰焦冻的嘴抽了抽。
那个胸口开了一间晾衣厂的少女还在期盼他自己按下洗衣机的启动按钮。
轰焦冻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能怎么办呢?
除了笑着按下去他没有出路了啊。
“可以。”轰沉痛点头,脑袋垂下眼睛数蚂蚁,活像是在为自己没染好色、在洗衣机里滚动的布默哀。
“麻烦你了,轰君。”绘海原五十得到了保障,松了一小口气。“那我先走了。”
轰焦冻默认,看上去像是在思考,实际上是望着心里那台洗衣机,想着自己还要不要挽救一下。
但是挽救了又送到那里去呢?
且不说有安德瓦的大染缸让绘海原讨厌无比,就算轰焦冻让“在意”变成了“喜欢”,绘海原五十也是早就给他发了同学卡的啊。
轰焦冻有些迷茫,被腰斩的感受让他心里憋屈。
“啊,对了。”
本来已经走出去的绘海原五十突然又开了门,探了半个脑袋进来,眼睛亮亮的。
“你的胸肌还可以练一下,我建议X牌的拉力器哦。”她说。
“记得把衣服穿上不然要着凉的。”
轰焦冻表情有些木讷地想起了爆豪胜己的胸肌。
……噫,好像是挺大的。
他于是抬头问。
“X牌是吗?我记住了。”
绘海原五十点头,然后贴心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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