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静中,夏菱手里拿着死去的毛毛虫,神情自然的走到黄璐课桌前,微笑着朝她摊开手掌,眸色漆黑若墨。
“你的东西,还给你。”
黄璐惊恐的看着她的手心,那条手指粗的毛毛虫早已没了原来的形状,软趴趴的一坨,不断有绿油油的恶心液体从它身体中流出来,分不清是血液,脑髓,还是什么粘液,与夏菱雪白瘆人的手掌心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毛骨悚然。
不断有学生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过来,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女生直接当场吐了出来。
太恶心了!
“不要!快拿开!”
黄璐脸色无比苍白,尖叫着拍开夏菱的手,简直要被她逼疯了,而夏菱的手被她这么一拍,抖了一抖,毛毛虫的死尸飞出,正好甩到了黄璐的脸上。
“啊啊啊!!”她发出一声比刚刚还要凄厉的尖叫。
黄璐面容扭曲到极致,身体条件反射的往后仰,带翻了凳子,狠狠摔了一跤。
接二连三的事故让黄璐崩溃了,她何时受过这种气,当下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边哭边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夏菱,“你、你给我等着,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事情闹得这么大,班里其他人不好再视而不见,黄璐的同桌还有别的女同学手忙脚乱的过来扶她,班长急急忙忙的跑去办公室叫老师。
一片混乱中,夏菱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太大变化,超乎年龄的成熟和稳重。
季修渊坐在另一边,把所有一切尽收眼底,身体涌现出一股寒意。
他一开始就知道黄璐叫男生抓了几只毛毛虫来整夏菱她们,不过他没有阻止,等着好戏上演,打算来一场英雄救美,博取夏菱好感。
可结果让他万万没想到,夏菱直接用手挤爆一只毛毛虫,换作是男生都没几个敢尝试,可她就这么面不改色的做了,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季修渊想起了昨天和薛煦他们分开前,薛煦对他说的话。
“你要追那个女的,是你的事,我没有意见,不过作为兄弟,我劝你还是不要对她动歪脑筋比较好。”
“为什么?”
当时薛煦沉默了好久,才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她有点不正常。”
季修渊没听明白,也没当回事,还嘲笑说他怂,现在看来……
他远远看着拿卫生纸淡定擦手的夏菱。
好吧,确实不正常。
最后,黄璐和夏菱都被崔杜晨叫到办公室喝茶,因为双方都有过错,他黑着脸训斥一通后,要求她们写三千字的检讨交上来。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从此以后,班上同学看夏菱的眼光变了,带着三分恐惧,每每见着她都会绕道走,可见那日她带给他们的阴影有多深,就连嘴上一直说要找她麻烦的黄璐,现在也不敢轻易招惹她,鬼知道她是不是心理变态,被逼急了连人都敢杀。
而对于夏菱来说,捏死一只毛毛虫,换来清静和谐的校园生活,简直不要太划算。
她没有虐待生物的倾向,之所以会那么做,也是为了给黄璐一个下马威,现在看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而且值得欣慰的是,姜思柔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害怕或疏远她。
“我不怕你,真的!”事后小姑娘还信誓旦旦的强调:“你为我出了头,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夏菱笑,眸底染上一层暖色,“谢谢。”
时间过得很快,夏菱慢慢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只不过,她虽然已经很努力的在省吃俭用,但钱包里的钱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一个礼拜后,夏菱把钱全都花光了,这就意味着她以后没有午饭可吃。
傍晚,夏菱拿着空钱包走到夏卓群房间门口,黑眼珠沉默的盯了那扇刻有复杂雕花的门很久,最终垂下眼,转身离去。
她还是没有勇气找他要钱,人家给她吃给她住,还花钱让她读书,已经对她够仁至义尽了,她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
***
与夏菱的愁云惨淡相比,薛煦这几天兴奋得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因为他的脚已经恢复如初!
他身体素质还算好,经医生检查后已完全康复,都说伤筋断骨一百天,他这还不到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薛煦!”
下课的铃声刚刚打响,夏冉冉穿着粉色的百褶裙,兴冲冲的跑到薛煦跟前,手指提着裙摆转了一个圈,笑得娇俏可爱,“这是我最近新买的裙子,怎么样,好不好看?”
薛煦这几天心情好,难得赏眼抬头看她,扬眉,第一句话就是:“你哪来的钱买衣服,还没到月初吧?”
夏冉冉花钱向来大手大脚,所以夏卓群都是按月给她生活费,每月都有五万,可即使这样,夏冉冉不到一个星期就会花得精光,有时候连吃午饭都会穷得叫他们帮忙刷卡,名副其实的败家女。
“你猜啊。”夏冉冉勾唇笑得神秘。
“不会是你把你爸给你妹的钱占为己有了吧。”薛煦最讨厌猜来猜去,懒得再搭理她,低头撕了一个水果糖扔进嘴里,胡口乱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对面诡异的安静一瞬。
“才不是!”夏冉冉的表情有种被刺破秘密的恼羞成怒,“家里的钱本来就都是我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薛煦被吼得莫名其妙,嚼着糖问周嘉江:“她突然发什么神经?”
“不会是被你说中了吧。”周嘉江干笑一下,收拾东西,“走吧,去食堂,我快要饿死了。”
薛煦懒散的嗯了一声,站起身,无意往窗外望了一眼,他们班在二楼,窗口正好对着操场那块地,绿茵茵的草坪上,一个身影熟悉得令人生厌。
他目光陡然一凝,微微眯起眼,对周嘉江道:“你先去吧,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做。”
周嘉江已经走到门口了,闻言一愣,“什么事啊?”
“那还用说吗。”薛煦眺望着楼下那个人,右脚活动了一下,笑容亲切温柔,“当然是算账啊。”
周嘉江猛地打了个寒颤。
***
没钱以后,夏菱就以从家里带了盒饭为由,不再和姜思柔一起去食堂吃饭了,这段时间,她都会一个人拿着英语书,跑到安静人少的地方背单词。
有时候,家里早饭吃包子馒头时,她会偷偷带走几个藏起来当中饭吃,可惜大多时候李嫂都是煮面给她们吃,说更有营养。
所以夏菱的午饭很少有着落,通常她会带一瓶水在身边,饿了就喝几口。
这些天她一直都是这么对付过来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今天有点不对劲,肚子从上课起就特别难受。
一抽一抽的疼,抽筋似的,刀割针刺的感觉。
夏菱蹲在草丛上,用手按着胃,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她咬着唇,冷汗滴落在膝上的英语书中,视线慢慢模糊。
“喂!”
有人在叫她,语气不耐。
“你听见了吗?”
夏菱倏然惊醒,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进入视线,她愣了一下,慢吞吞的顺着球鞋往上望,薛煦站在她面前,双手插兜,逆光而立,颀长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面容看得并不真切。
可她知道,这一定是他。
夏菱笑了,有些艰难的仰望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事吗?”
“当然是来算账啊。”薛煦挥了挥拳头,也笑了,唇红齿白,“你以为我真的就那样放过你了,做梦呢。”
“那你想怎么样?”夏菱轻笑,胃部绞痛,“是要继续当初没打下去的那一拳吗?”
“那多没意思。”薛煦扯了嘴角,正色道:“我想要你和我再认真的打一架,是输是赢我都认了。”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真的不会打架。”夏菱无奈叹气,感觉胃好像更疼了,要是会打架,她直接就对黄璐动手了,何必拐弯抹角。
“你不会以为我那么肤浅,认人只看脸吧。”薛煦却淡淡说了一句她意想不到的话。
“什么?”夏菱怔了,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决定性证据?
她紧张起来,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只见少年忽然微微垂眸,目光淡定又自然的落在了她脖子以下,腹部以上的地方。
“……”夏菱来回反复看了两遍,确定了,他在看她的胸。
“太不正常了。”
薛煦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异,眼神诡异的看着,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薛煦对女人虽然没有季修渊那么敏感,但处于荷尔蒙发达的青春期,他该关注的一样不少。
男人看女人,一看脸,二看胸,而他身边的女人,大多都在发育中,曲线各有千秋,有大有小,而像夏菱这样的,一马平川,平得这么彻底的,简直是生平未见。
所以他才会好心提醒季修渊一句。
因为这他妈真的很不正常啊!
而当初,他不仅一眼认出了她的脸,更是直接认出了她的胸。
“你真的是女人吗?”薛煦盯着她平坦的胸部,不禁问道:“不会是去做过变性手术吧?”
夏菱沉默了,很沉默很沉默,过了很久,突然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你真的是女人?”
“前四句。”
薛煦想了一下,“我们打一架吧?”
“好。”
这一回,夏菱没有犹豫的点头,放下书本,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们决一死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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