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照桥家的宅子是开放式的格局,从二楼的走廊上可以轻松地俯瞰一楼的客厅,这种西式的风格是照桥月见的母亲从娘家带来的。本来占地就不小的宅子,从玄关处看起来更加阔朗。
照桥一抬头,就看见二楼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来。来人身上仅仅搭着一条松松垮垮的裤子,一头湿漉漉的银毛贴在脊背上,水珠从线条分明的肌理上滑下,没入长裤中,氤氲处深色的痕迹。
只可惜这幅美人出浴图对照桥来说完全没有诱惑力。只见他的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扫过所有没有被遮住的肌肤,发现没有什么伤口这才舒展开眉头,将手中的书包放下。
“要我把裤子脱了给你检查吗?”见状,俊美的男人嗤笑一声,对落在身上的目光熟视无睹,赤着脚就往下走,自在的就像是在自家一样。
或者说,就算是在自己的秘密安全屋,他也不会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放松下来的照桥钻进浴室拿出块干燥蓬松的毛巾,没好气地照着他的脸扔过去,“是谁三天两头大小伤不断的?”
“多久的事情你还拿出来啰嗦?”修长的大手五指分开,将还在滴水的刘海往后一抹,露出整张轮廓深刻的俊脸来。
即使在这样放松的环境下,他那双狭长的眼睛依旧藏着刀子似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抹人脖子。也难怪,这样的一个人会有着和自己俊美外表截然相反的赫赫凶名。
只不过,这点凶残劲显然被照桥月见给自动屏蔽了。
“没受伤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不照顾自己了?”照桥无奈,他走上前,捡起被琴酒扔沙发上的毛巾,习以为常地给这个大爷擦头发,叹气,“还是觉得我不会说你了?你是小孩子吗?”
“啧。”即使很不耐烦,但是当熟悉的温度搭上来,某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没有乱动,只是嘴上毒舌依旧,“你才是入老妈这个角色了吧?”
闻言,照桥轻轻扯住手下的发梢,对着他瞬间瞪过来的凶狠眼神,笑得毫无阴霾:“我要是妈妈的话,你还能这样洗完澡擦都不擦,套一条裤子就在宅子里四处溜达,阵酱~”
最后加重的字眼配合着他那笑得宛如大丽花绽放的黑暗背景,成功地让人紧紧闭上嘴。
肚子里有多凶多黑、脸上就笑得有多灿烂,跟他妈都学得什么破毛病,琴酒臭着脸把脑袋扭回去。他的性格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服软的话,只好沉默不语。
这才过了几年,当初小小的、软萌的团子和他那个早逝的母亲还真是越来越相似了,尤其是性格方面。
虽然一年也就见个几面,但从相遇开始好歹也有十来年交情,照桥还能不知道这个一脸冷硬的家伙是什么脾气,自然也不会和他计较这个。
不过……
“阵哥是想母亲了吗?”一边小心地打理琴酒那头长到腰际的银发,照桥一边若有所思地道,“虽然性别不太对,不过我也不介意阵酱叫我妈妈哟~”
琴酒:……
天然到这种程度已经完全超过他的母亲了吧,就算是他都有点震惊了!
“虽然会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是阵酱有需要……”一个没注意,就叫照桥接着说了下去。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琴酒赶紧出口打断,免得他说出更多叫自己无力的话语。
“我没有!你别乱想!”一出口,就发觉自己的口气太冲了一些。面对月见惊讶中带着些许不解的目光,琴酒难得脑袋发疼。
就算知道月见是只要朋友家人有要求,只要有能力就会尽全力去包容的性格。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天然而是脑回路根本就不对吧!
“总之,是你想得太多了。”抽出自己的长发,琴酒转身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房间走,“我去换衣服。”
留下捧着条半湿毛巾的照桥月见满目茫然地站在原地:想母亲其实也没什么,他也很想念啊!当年是母亲从自家宅子里头捡到了阵哥,阵哥会想念她也很正常吧?
所以,阵哥其实是……害羞了?
这倒也是,毕竟阵哥平时就是一副冷冰冰的硬汉样,让他承认思念这种柔软的情绪是有点为难人。
自觉理清楚了里面的因果关系,照桥收拾好用过的毛巾,以及沙发上打湿了的沙发套,仔细检查、并翻出小吸尘器洗过一遍确认没有一根不该存在的银毛留下,这才放心地将这些东西一起扔进洗衣篮里面。第二天,会有家政婆婆过来收取。
等琴酒再下楼的时候,就是照桥月见一如往常般收拾自己快速搞定的作业。看见他后,抬脸露出了一个典型月见式的温柔笑容。
虽然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总之知道自己弄错了不提这一茬就好。琴酒默默将这种堪称黑历史的事件从脑子里翻篇。
“饿了吗?”照桥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看了看,“唔,菜不多了,不够两人份的。”
他转头看了看天色,见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决定出门买一些材料回来。虽然看起来住在山里面,其实从照桥宅出来后,最近的超市也不过步行半小时的距离。
“阵哥,晚饭想吃些什么,我去买。”
琴酒眉头一皱,即使身上穿着白衬衫也挡不住那股来自黑暗的杀气,他斩钉截铁道:“不许去,等你走回来天都黑透了,太危险。”
“这附近大多都是赤司家的私人领地,一般没人会来的。”话是这么说,不过面对这类的关心他一向从善如流,照桥遗憾地放下钱包。
你以为回来日本的这几年,我已经在暗地里收拾掉多少精神不正常的垃圾了?琴酒微微眯起眼睛,要是伏特加在,那副表情一定能吓得他晚上做梦都都觉得自己背后顶着一把贝雷塔[1]。
“那就只能叫人送了,煎牛排怎么样?”
“…………”
还真是若无其事啊,脑子里是没长危机感这根弦吗?
冷笑一声,琴酒大步走到照桥身边,利索提溜起还在打电话的这家伙的衣领,往宅子后面的小道场走去,“换衣服,让我看看你的格斗技退步了多少!”
照桥:等一下,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顺路来接照桥的赤司在他刚坐进车内,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中药味。
作为和照桥家山上山下的邻居、以及照桥月见大小一起长大的竹马,赤司征十郎要说对他家的那个神秘存在一点都不知情是不可能的。
只是,既然月见不说,他也就没必要追根究底。无论是照桥家这边的关系,还是照桥夫人的旧识,都没有太大的危险,赤司很放心。
他打量了一下幼驯染坐在车内都不由挺直的脊背、穿的一丝不苟的制服,微眯了眼睛。
“把扣子解开我看看。”吩咐前面的司机升起挡板后,赤司转身,用不接受质疑的语气命令道。
“哎?征、征酱?”
照桥干笑着,捂紧了制服扣子,试图糊弄过去:“那、那个,就算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交情,现在也要互相尊重隐私……”
“既然知道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交情,那你说说,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
……那还真没有,照桥苦脸。
见他一幅顾左右而言他的心虚样,赤司冷笑,“少废话,或者你想我亲自动手?”
对上自家幼驯染坚定的眼神,知道糊弄不过去的照桥只好慢吞吞地解开衣服扣子。
剥去那层没什么阻挡作用的外壳,衬衫下少年白色的肌理上青紫的痕迹格外触目惊心,赤司一眼看去几乎看不到半块好肉。
他狠狠地拧起眉,道:“还有后面。”
反正最糟的部分都已经看到了,破罐破摔的照桥侧身。比起前面来,背部的状况似乎要好很多,不过,背部靠近右肩一块还带着红肿,难怪他不敢靠上椅背。
“怎么下这么狠的手?”帮照桥将褪下的衬衫拉起来,赤司的脸色阴沉得厉害。
同样学过格斗技的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些都是皮肉伤,已经及时处理过了,只是看着可怕而已。但是对他们来说,学这个本就是强身健体的意义要强过防身——保镖是看着好看的么?
“那家伙是实战派的,下手难免重一点。”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照桥笑道,“不过我也有回敬就是了,征酱别担心,过几天就好。”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下手特别严苛。照桥默默地思忖了半天,也就得出了阵哥被自己戳破心思,所以恼羞成怒这个结论。
所以说,其实还是自己的错?
“你要学格斗技我可以给你请一个专业的老师。”他现在的这个就很不错。
哪里是他想学哦,只是去年偶尔撞到阵哥的揍人现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好好的家居模式就变成凶残的教学模式了。
照桥赶紧摆手,实力拒绝:“算了,我已经习惯他那个路子的了,重新开始学反而浪费时间。”而且,就算请了来只怕也会被阵哥赶走,浪费精力不说,他也不想他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请几个保镖也行,自己就不用学了。”赤司不死心。
“郑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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