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教你如何运转体内灵力。”陆修齐嘴唇动了几下,手指在唇边掐了一下,随后一弹向林谨彦打去。
一段口诀进入林谨彦的耳中,林谨彦闭眼沉思片刻,“多谢师父。”
陆修齐摆了摆手,示意林谨彦不要打扰他。
林谨彦捡起一把剑,对准昨日的砍痕,分毫不差地砍了上去,于此同时他调转身上的灵力,砍下去的速度快了许多,就在这挥剑之中,他仿佛又碰到了剑道的边,那玄而又玄的境界,他仿佛忘记了日月星辰天地万物。
“当啷!”一把剑断了。
“当当当......”陆修齐捣着药钵,时不时地停下来加几种材料。
林谨彦回头看了看他,不明白一个剑修为何不练剑而去捣药,不过这些事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他转过身,捡起另一把剑继续朝砍痕砍去。
“嘭嘭嘭!”
“当当当!”
师徒两个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原本极为矛盾的画面,在这片树林里却出奇的和谐。
“当啷!”又一把剑断了。
与此同时陆修齐停下手里的动作,“休息片刻,再打坐一个时辰就睡觉吧。”
“好的,师父。”
真乖,陆修齐越看这个徒弟越顺眼,于是转身笑道:“我送你的小兔子好玩吗?”
“......好玩。”林谨彦怕他继续追问,忙道,“我认识了两个朋友,他们很喜欢那兔子,就送给他们了。”
“无妨。”陆修齐又开始当当当地捣起药来。
林谨彦坐在地上打坐,他以为自己定力不错,却忘了这身子尚幼还很虚弱,劳累了一天没过一会儿就坐着睡着了。
次日他从床上醒过来,不用想便知道是师父把他抱回来的,脸上不由得有些泛红,他活了一百年实在是不好意思,下床后没见到陆修齐,他收拾收拾自己,拿起书包就去了学堂。
打开书包,手里摸到的不是书,而是毛茸茸的触感,林谨彦眼皮跳了跳,伸手一抓抓出了一只小兔子。
“你师父真好。”杜逸仙有些羡慕,“唉,我师父也好,就是没有人情味。”
没有人情味的才是正常修士,哪个修士带徒弟像哄小孩儿似的?林谨彦抓了抓小兔子的毛,小兔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都好。”
“娘娘腔。”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杜逸仙耳朵尖,立刻抬头锁定了说话的人。
说话的也不过是半大少年才十二三岁,他不像秦枫只是嘴上不饶人,那少年眼睛里都带着鄙夷,看林谨彦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杜逸仙撇了撇嘴,“不如疯狗有气场。”
那少年脸色阴沉,他挥了下手,一道灵力向杜逸仙打过去,直奔气海。
气海是一个修士的根基,若是气海毁了,那这个修士终此一生都不可能再修炼,这一招好生歹毒。
杜逸仙尚未引气入体,只是察觉到危险,却没做出反应。
林谨彦嘴角微垂,指尖一弹,一道灵力将那攻击截断,两道灵力撞在一起弹向了一边,差点打到刚进门的秦枫。
秦枫吓得跳了起来,“谁在学堂用灵力打架?”
“蛇鼠一窝。”那少年瞥了秦枫一眼,转身坐回了座位。
杜逸仙这才反应过来,大骂道:“你真是疯狗吗?”
其他少年纷纷看过来,低头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秦枫皱眉走过来,摸了一把林谨彦手里的兔子。
林谨彦脸上余怒未消,他很少发火,这一次是真的恼了,“门规第一百八十五条,不得在学堂动用灵力,你想干什么?”
秦枫心思通透立刻明白了状况,撸起袖子就要去揍那少年。
这时,先生走进来,看着他们皱了下眉头,“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林谨彦按住秦枫和杜逸仙的肩膀,将事情两三句说清。
若是普通弟子也就罢了,门规未必人人遵守,出了岔子调节两句就可,但一面是韩争的徒弟,一面是......皇室子弟,先生知道这件事他绝对调和不了,于是就带着他们四个去了刑堂,先把这个锅甩出去。
刑堂在悬崖峭壁的石洞里,里面阴暗潮湿,石壁上嵌着夜明珠照亮,门口立着两个苦大仇深的石人雕像,他们刚刚走近,石洞内就出来一个面瘫青年。
“刑堂,留步。”
先生道:“这几位弟子犯了门规,请堂主裁断。”一般这种事用不上堂主裁断,但这两个人身份特殊,一般人罚不了。
面瘫青年这才把路让开,并且转身在前面带起了路。
“堂主今日在吗?”先生问道,要知道刑堂堂主是出了名的好偷懒,十天有九天不在,剩下那一天必是刑堂出了什么乱子。
“在。”面瘫青年似乎很不想与人交谈。
这是林谨彦第一次看到作为刑堂堂主的陆修齐,心里有些惊讶,他从未见过陆修齐穿红色的衣服,但今天算是见到了。
暗红色的长衫配上金线绣边,十分衬人。
陆修齐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摊满了一本本书,十分凌乱,他就坐在那里似乎在查阅什么东西。
“堂主。”先生行了个礼,然后把事情介绍了一遍,着重强调了秦枫和那少年的身份,暗示陆修齐不要罚的太重。
陆修齐一双眼睛扫过四人,仿佛不认识林谨彦一般,嘴角含着微笑道:“每个人去那边的桌子上写下经过吧。”
那少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随意写了两笔,便收笔了。
陆修齐看完四人写的陈词,“所以是万俟天和林谨彦动了灵力?”
“可是……”杜逸仙想要争辩。
陆修齐抬了下手,“刑堂不问因果。你二人为初犯,按门规处理,去思过牢反省三日。”
先生怔了怔,忙道:“堂主,那思过牢里有万年寒冰,他们怎么受得住?”
“那该怎么办呢?”陆修齐无奈地笑着,他这样无奈,先生倒觉得自己有好大罪过也不知说什么了。
思过牢,林谨彦是听说过的,当年他“师娘”孟飞霜闯了祸,被关进了思过牢,韩争差点把牢房拆了,后来还是长老出面拦下的。可惜那个时候林谨彦外出办事,没有看到陆修齐。
可见思过牢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牢房,林谨彦叹了口气,想不到他居然有一天也会触犯门规,不过他并不后悔在学堂出手,若是他不出手杜逸仙只怕要毁在万俟天的手里,前世今生他无意掺和进无端的纷争,但今生却有想相护之人。
万俟天想要争辩,“规矩都是人定的,难道出了学堂还会有人让着他们吗?呵,技不如人便定下这样的规矩,真是毫无道理。”
陆修齐听到他的顶撞,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安安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似表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叫人带万俟天和林谨彦下去。
万俟天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气的想要破口大骂。
陆修齐挥挥手,用灵力封住了万俟天的嘴,转头对执刑弟子道:“把他们两个分开关着,免得再打起来。”
“是。”两个执刑弟子各自带走一个,让万俟天和林谨彦接触不到。
先生愣住了,陆修齐看起来听起来都是个老好人,但做起事来不留情面,真的没有犹豫一下就把他们关进了思过牢,而且不允许外人探视。
杜逸仙和秦枫苦苦哀求,“堂主,谨彦年纪小,恐怕受不住牢里的寒气。”
陆修齐叹了口气,眉头微敛,“那可怎么办呢?”
“您让我们给他送件保暖的衣服吧。”
“唉。”陆修齐仿佛十分担忧,安慰地拍了拍他们的脑袋,摇头叹息着出了门。
等二人回过神,对视了一会儿,秦枫皱眉道:“那个堂主是不是在敷衍咱们?”
“我也觉得被他忽悠了,可是谨彦怎么办?”
“哎?不对呀,谨彦不是说刑堂堂主是他师父吗?”秦枫愣了愣道。
“不是所有师父都疼徒弟。”一直不出声的先生忽然说道,“你们两个回学堂吧,我去找学堂堂主。”
“先生……”
先生摆摆手急匆匆地走了。
思过牢里寒冰万年不化,林谨彦一进去就哆嗦了一下,他运转灵力驱寒,没过多久就感觉灵力即将耗尽,他不恨陆修齐,自从他死在韩争手里,现在原本……原本也没对师徒之情再抱过什么希望。
思过牢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陆修齐手里拎着两床棉被,一床送给了北面牢房里的万俟天,一床拎到了南面林谨彦的牢房。
“师父?”林谨彦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挂的冰霜也跟着抖了抖。
陆修齐伸手一挥,一张桌子摆在了牢里,他从储物袋里又拿出许多书卷落在桌子上,然后才进了牢房用棉被把林谨彦裹起来。
林谨彦道:“师父,我还没认识多少字。”
“这些书不是给你看的。”陆修齐抱着被卷成圆筒的林谨彦坐在桌子前,“门规不可破,师父陪你。”
说完,陆修齐拿起书继续翻阅。
林谨彦枕着陆修齐的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眼中浮现一丝迷茫,到底什么才是师徒?如韩争亦师亦友,亦或是如陆修齐如父如兄?
他渐渐回过神来,“多谢师父。”
“不必。”陆修齐道,“那万俟天本是皇室子弟,原本是要拜韩争为师,没想到被秦枫截了胡,他心中自然有怨怼,你与秦枫走得近,他迁怒于你,此事并非因你而起。”
林谨彦顿时了然,前世在学堂似乎也有人想找他不痛快,不过他没有朋友,平时除了来学习认字,下学就走,从不与人交流,万俟天也没办法找他的麻烦。
但师父突然正经起来,林谨彦有些不太适应,他看着陆修齐的腰带,“师父,你只在刑堂穿红衣服吗?”
“若是动刑难免会沾上血,其他颜色洗起来麻烦。”红色即便洗不掉也没关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陆修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低沉的可怕。
林谨彦听的汗毛直立。
“哈哈哈。”陆修齐忽然放声大笑,“逗你呢,谁知道掌门怎么想的,规定刑堂的衣服都是红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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