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顾娆在睡觉前李鸣就送来了灵茶。
李鸣赔笑的好声道:“公主,我们家殿下半分没用,都叫奴才给您送来了。”这些年他算是看明白了,主子对公主不一般,于是他也就不再说什么,甚至有些时候还总想为主子在公主面前说好话听。
顾娆弯了眉眼,“谢七哥哥。”
李鸣弯着腰垂头应下,抬眼间瞅见对面站着的熙乐公主是赤着脚的,大约只是回暖的春季,屋子里的厚毯子不曾被撤去,她白皙小乔的脚踩在软毯上,毯子是灰褐色的,衬得她肌肤越发雪白,脚趾圆润可爱。她站在他跟前打开了盛放着灵茶的木盒闻了一下发出一声感叹,声音软软的,嘀嘀咕咕:“七哥哥真好。”说着她转身要回内室,轻盈的袖摆以及披帛拂过,袭来一阵阵醉人的幽香。
李鸣紧了紧神色,就跟庆熙宫的告了辞,心里头念叨着:熙乐公主越长越动人,说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丝毫不为过,脱去了小时候跋扈的霸道脾气,这几年越发的温软善良,京城中想求娶公主的公子数不胜数呢。
这般想着,李鸣心里头居然有种微妙感。
回了皇子所,李鸣如数将顾娆的话回禀了祁连朔。祁连朔笔尖一顿,下笔如有神,一撇一捺有力,笔锋凌冽。他语气淡淡:“嗯。”
李鸣欲言又止,祁连朔放下笔瞧了他一眼,问:“有话要说?”
李鸣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过了会儿才低着语气,不确定的道:“殿下,您跟皇后娘娘合作,终究不保险,倘若她临时反水的话……”毕竟皇后膝下现如今可是有一个太子祁连朗呢,她凭什么支持祁连朔上位,不选择等待祁连朗登基,自己不是照样会当上皇太后么?
两者有区别?
祁连朔闻言,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笔墨,果不其然指腹被沾上黑色的墨汁,他盯着墨汁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头似笑非笑道:“前有太子生母容妃的敌对,太子纵然对她有万般真心都无用。”
李鸣大约真的困惑,大着胆子继续嘀咕:“那……岚贵人不也还……”健在么。
“她。”祁连朔只是低语这个字,眼眸略眯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若她想要娆娆幸福,便不敢。”说这话时,祁连朔语气随意。
李鸣听了这话小声嘀嘀咕咕:“说的好像主子您真的不在乎熙乐公主似的。”那般傲娇干甚。
祁连朔眼神瞧过来,李鸣瞬间噤声,讪讪然:“奴才不说了。”
祁连朔方才说的两个她字指的是不同的人,前者是岚贵人,后者是皇后。
李鸣还是悄悄的松了口气,主子说的话向来正确,他能如此放心那李鸣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祁连朔没有说的是,皇后不敢,却不代表这皇后麾下的人也不敢。
岚贵人这两年的身子的确不好,但是一切仍旧还在祁连朔的掌控之内,病了的日子岚贵人正好被免除了请安,逐渐隐退在后宫中,连素日的大型宴会都不出席,对外一直是病魔缠身,对内却不一定了。
“只是,公主也快及笄了。”李鸣轻声说道。
十三岁豆蔻年华,古代女子十三岁初潮,便被默认有了生育能力,一般十三岁的女子就会定下婚约,十五岁及笄可正式嫁人。
祁连朔顿了会儿,将宣纸拿起,“不急,今年六月本殿便要离宫开府,”说完这句话,李鸣提起了精神,支棱起耳朵来,“明日将这幅画送到庆熙宫。”
李鸣一瞧,画中立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儿,着浅橙色的宫装,脸颊还留有婴儿肥,手里抱着一只同样胖乎乎的兔子,她笑颜如花,眼眸乐得完全弯成月牙,好似很欣喜。
李鸣一囧,“公主如今出落的聘婷动人,哪里这般胖……”说着他也觉得好笑。是啊,主子出宫后,虽是要日日上早朝,但入后宫的机会却不多了,怕是不能常常与公主见面。
顾娆次日自然是收到了祁连朔送她的礼物,她看到后气鼓鼓的,但还是乖巧的给好声收了起来,扶尹提到了祁连朔离宫之事,顾娆眨了眨眼睛抚摸着话,“我知道。”
“对了,上回异国进贡的那柄会变色的扇子,父皇允了给我,可一直忘了送来,我要亲自去找他!”顾娆不乐意,捏着头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伏画迟疑片刻,但还是说:“那奴婢给您挽个好看的发髻。”
去年选秀,皇帝后宫进了不少花儿一般的妃嫔,去年年关国宴取消,边关战事连连告捷,皇帝情绪高涨,收了不少异国进贡的美人,是以……这两年瞧着……颇有几分沉迷女色。
顾娆用了早膳,趁着下早朝后才带着人去了聚辉殿。今日的阳光开始有些灼人了,扶尹念叨着:“听闻制衣局那头新进了一匹布料,咱们庆熙宫该能分到五六匹,到时候给您多制几身凉爽些的夏装。”
“嗯。”顾娆用力点头,她这日子着实过得舒心,整日里都没有什么需要她担心的事情,被宠的有些懒怠,这会儿她想起了什么,“我想绣香囊。”
扶尹问:“给七殿下的么?”
顾娆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给七哥哥一个,给母后一个,晚晚上回给我制了一柄蛇皮鞭,所以也给她绣一个回礼。”所以一共是三个。
蓝汀晚与顾娆一直交情不错,顾娆喜欢热闹,宫里头逗趣的人并不过,热情明媚的蓝汀晚就跟她交集慢慢多了起来,相反其他两个谢灵云与池安歌交情淡淡然,但也不错。
如此说着,就到了聚辉殿,顾娆还没有进去,恰好碰到两个人相携而出,顾娆一瞧立马愣住。
祁连朔与云浅音。
命定的男女主角。
高高的台阶之上,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云浅音语毕还温婉的微笑了一下,而祁连说则颔首以示。
顾娆摇了摇唇,却见经由身侧李鸣的提醒,转过头来看向她,顾娆立马低头犹豫片刻才重新迈开步子,在心里做了个深呼吸后重新抬起头,扬起一抹微笑:“七哥哥,云姑娘。”
云浅音适时请安,屈膝福身:“浅音给熙乐公主请安。”
“免礼免礼。”顾娆盈起笑意。
两人没说几句话,顾娆就进了聚辉殿。身后李鸣见自家主子还立在聚辉殿外不动,心下了然,小声低语:“方才公主瞧见您跟云千金说话,表情很是……”话点到为止,生怕祁连朔没有瞧见顾娆的表情。
祁连朔没有说话。
皇帝刚送走云浅音与祁连朔,又瞧见顾娆来,立马带了笑:“娆娆今日怎地来了?让朕猜猜,可是因着那柄变色扇?”
面对皇帝的逗趣,顾娆崛了嘴巴:“父皇都晓得。”她瞧见一旁为皇帝磨墨的是一个如今便已经穿上夏装的美人,衣着相当暴露,胸前的白皙盈盈而立,顾娆脸颊一红,移开目光。
“朕的错,朕的错,给娆娆配个不是。”说罢叫了一声李德山,让他把变色扇从库里取出来。
顾娆没有多留,拿到扇子就赶紧出,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但她又想到方才祁连朔也在聚辉殿,不晓得他看到那衣着暴露的美人是什么感觉。
一想到这里,顾娆鬼使神差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她一下子羞恼起来,握紧手拿着扇子,有些负气。
伏画忍着没笑,低语着宽慰:“公主正是发育的时候呢,待到明年啊来了初潮,定然比那美人更加厉害。”
“你、你不许说。”顾娆闹了个大红脸,想不到伏画说话竟如此露骨。
伏画忍着笑:“好好,奴婢不提。”
出了大殿,顾娆脸颊的热潮还不曾褪去,就瞧见祁连朔的背影,顾娆一慌,心里头不知道为何生出几分紧张。
听到动静祁连朔回头看来,“变色扇?”显然他注意到了顾娆手里头拿着的东西。
顾娆点头:“是呢,父皇总是忘记,于是我自己来取。”
祁连朔点头,问道:“课业繁忙么?”顾娆去年开始被皇后送到了皇御房,里头待得是正经公主,顾娆一进去,地位立马更加高了几分。
她倒是不需要进学几年,毕竟对女子要求并不高。
顾娆想起来就有些闷闷不乐,“累,太傅好凶。”
毕竟是以前的太子太傅来教导她们的,脸对着太子都不曾放松的太子太傅,又如何会对她们温和。
到了一处凉亭,祁连朔一个眼神,李鸣就带着顾娆身旁的宫女们退下了。
顾娆显然并未察觉,她只是眺望凉亭外的湖心,有宫中喂养的鸟儿俯冲向湖心觊觎湖中的鱼儿,她一回头发现身后居然瞬间都没有人了,她惊讶了一下,“七哥哥?”
祁连朔扬起眉头,问:“可是吃醋了?”
顾娆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呆了一瞬,随后立马红了脸颊,结巴着:“什、什么啊?!”她反应大得很,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炸毛。
“过来。”祁连朔淡淡然,命令道。
顾娆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过去了,手被他紧紧握住,他略微一个用力,顾娆险些跌进他怀中,好在一只手抵在他胸前了,才不至于丢人的把脑门儿磕上去。
“娆娆。”
这人语气低哑,经带上了难以言喻的意味,其实祁连朔很少叫顾娆为娆娆,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格外的令人心跳加速,顾娆头也不敢抬,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嗯?”她回答。
“你想不想……”
他问的是你想不想,想不想什么呢?顾娆手指紧紧捏着,呼吸都有些不通顺,想往后退,手却被人紧紧扯着不的动作,他姿态霸道,带着一股强硬的不容拒绝。
顾娆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想的,她鼓起了勇气,打断了祁连朔的话:“云浅音跟七哥哥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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