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烤芋根吃的满脸黑乎乎的,顾娆又懒得重新沐浴,叫降香她们侍候着重新给梳洗过后她便泛起了困,躺倒在软塌上睡了过去。扶尹叫众人屏住呼吸不得大声说话,随后动作轻柔的抱起顾娆的身子给她放回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这一觉顾娆睡得踏实极了,她梦到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事物,睡醒后大脑又一瞬的空白,她呆滞的在床榻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企图下床。
扶尹正撑着额头打瞌睡,听到内室传来小猫儿似的窸窸窣窣声响,连忙打起精神来,掀开帘子果不其然瞧见顾娆茫然着一张小脸坐在床榻边,呆愣的瞅着她。
扶尹看了一眼时辰,语气温柔:“公主,时候不早了。赏花节快要结束,您少不得要去露个面儿。”
“唔。”顾娆应了一声,摊开手让扶尹为她穿衣。
秋日的午后更显的温暖,到处充斥着一片暖橙色,御花园的各位佳人与奇花融为一幅画,一切都美不胜收,顾娆深吸了一口气,让通传的太监安静如鸡,自个儿进去得了。
顾娆已然瞧见有不少公子千金相谈甚欢,想来这场赏花节皇帝举办的很不错,今日回去后,会有不少姻缘相结。
顾娆刚走了两步,忽的听到河堤那边传来一道尖叫,随后引发阵阵惊呼声,开始有人喊救命。顾娆心道不好,自心间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忙赶过去。
一个女子狼狈不堪的跌落湖中,她大约是不会浮水的,满目惊恐,手在湖面扑腾来扑腾去。已有一行太监匆忙跳下水救人,只见湖边有人吵了起来。
“我瞧见了!分明就是她推得,她居心不良!!!”一个身着鹅黄色望仙裙的女子,清丽的小脸因气氛而染成了红色,尖着嗓音用手指指向另一个女子。
顾娆瞧见被指责的那人,忽的一愣。
那人今日着湖蓝色广袖流仙裙,乌发簪带一只石榴金步摇,简单小意的花盛将其装饰,容貌颇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她面对指责淡定的立于湖边,神情分毫不变,甚至是对其余人冷眼相看。
这不是云浅音么?
想都不用想便知缘由,云浅音身为女主怎会干推人下湖之举。那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瞧上去好似在为她人打抱不平,但眼见那落水之人被救上来,她却压根没有转身去瞧瞧那人有何受伤之处,这分明就是她在借题发挥。
顾娆不乐意,皇后为了赏花宴煞费苦心,怎能被一些喽啰给毁了。
“还不赶快叫太医来,吵什么吵?!”
人群之后忽的传来一道软糯,却绷紧着声线强撑严肃的声音,随后有人立马跪地大喊:“熙乐公主!!”
云浅音一怔,目光移开,果真瞧见年幼的熙乐公主,她小脸不悦,即便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那张脸也分毫不吓人,反倒充满了萌感。
顾娆上前看了一眼被救上岸的女子,有宫女拿来轻软的毯子裹住她的身子,以免漏了洋相,木桥那头的公子们也没有动静,大家都晓得在这种敏感时刻,又男女有别,救了那女子可便要负责的。
再加上皇宫效率高,也用不上他们出风头逞英雄,这不,太监们不是给救上来了吗。
顾娆一来,在场的跪倒一片,请安过后都垂头不语着。好在很快太医便来了,顾娆道:“扶尹,将这位小姐带到本公主的庆熙宫,太医随行,仔细瞧瞧,人在宫中出了意外,母后如何与诸位大臣交代?”
说完顾娆看向那个黄裙女子,“你,方才本公主听到你说什么,有人故意的。”
那着鹅黄色望仙裙的女子闻言脸色一僵,“是……臣、臣女瞧见的,是、是云浅音推得谢家小姐,臣女看、看到她伸手了。”
一旁的云浅音直接跪地,双手伏地磕头,“求公主明察,浅音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就是你,我都看到了!!”鹅黄色衣裙女子忽然暴跳如雷,就差没有跳起来指着云浅音的鼻尖。
云浅音一点没慌,“哦?你说看到便看到,那我要是说是你推得,妄图栽赃陷害我呢?证据呢?除了你还有谁看到?或者不如等谢家小姐醒来再行对峙如何?”她弯起唇角直视那女子,明明脸颊上的笑意温柔动人,眸光却锐利逼人。
“你!”黄衫女子语塞,脸色通红。
顾娆看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作势娇蛮的哼了一声,“那两位都随本公主到庆熙宫吃杯茶吧,其余人等可以散了。”
另一边,聚辉殿处。
祁连朔刚到殿门,李德山含笑拦下:“七殿下,可是要见皇上?皇后娘娘还在里头呢,不若待老奴进去通传片刻。”
祁连朔:“不必,本殿等会儿便是。”
李德山见祁连朔愿意等,自然也不强求,应了声之后继续站着。聚辉殿内的声音逐渐传出来,里头隔音效果并不是那么好,大约是皇帝并不曾坐在龙案旁,而是与皇后坐在靠窗的小几旁相谈。
声音透过浅金色的百棂窗飘出,皇帝语气随意:“瞧上哪家的了?”
皇后幽幽然,似乎觉得有些头疼,叹了口气才出声:“谢家小公子谢灵戈,臣妾叫人瞧得真真儿的,大约是有些好感,那谢小公子赠与她半块芋根,回了庆熙宫之后吵着要吃烤芋根,还给臣妾送了两只来。”
皇帝拿起一块皇后送来的软云糕放进嘴里,咀嚼几口饮了茶水,随后道:“合心意便可,娆娆还小,皇后忧心的话,便是先行定亲也可,日后不妥了,优秀的后备多得很,还不愁给她找个好夫婿?”
这意思倒是与皇后不谋而合,欲意先给顾娆定亲。
祁连朔长久站立着不语,里头的交谈悉数被他收进耳中。
皇后终归不太满意,良久后她才出声:“臣妾回去后问问娆儿的意思,皇上又不是不晓得那丫头的脾性,若是不愿意怕又是要大闹一场。”
皇帝听闻此话,也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也好。”
随后两人又谈了别的事物,皇后出来后,一眼便瞧见了立在台阶旁的祁连朔,他脊背挺直,黑袍衬得他越发清冷如冰,皇后讶异:“朔儿,可是要去见你父皇?”
祁连朔请了安,“是。”
两人没有说几句话,皇后就让祁连朔进去了,只是刚走了没几步,皇后便察觉到不对劲,她忽的转过身,恰好瞧见祁连朔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内,李德山将殿门重新关好。
皇后温和的面容浮现一抹深思。
岁秋从回廊那头赶了过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娘娘,御花园那边出事了。”
半个时辰后,皇后肩舆停留在庆熙宫门口,“到底何事,仔细说来。”
岁秋扶着皇后的手让她小心下了肩舆,语速适中解释:“谢家小姐不慎落水,胡家嫡女说亲眼瞧见是左相千金推的。”
皇后一顿,反问:“谢家小姐?谢灵云?”
岁秋颔首:“正是。”
皇后脸色立马不妙起来,又是谢家,她心中升起几分不喜来。那谢灵云正是谢灵戈的嫡亲妹妹。
“不过公主已经处理妥当了,谢小姐并无大碍,胡小姐正被公主罚跪在庆熙宫内。”岁秋说到此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笑意与宽慰。
“具体?”皇后又问。
岁秋答道:“皇上近些日子要为太子选太子妃,备选的也就那几家,左相家的千金云浅音摘得桂冠的几率最大,自然吸引无数目光,胡家小姐不忿,才干了这等蠢事。”
皇后闻言后,微微蹙眉,出声:“你查查,朗儿……私下是否与谢灵云有交集。”
岁秋先是一愣,接着马上懂了皇后的意思,应下:“是。”
只为了让云浅音受罚,未免太蠢,胡韵儿胆敢当着众人动手脚,想必想要达成的目的不止这一点。倘若谢灵云与太子有私情,胡韵儿便是想要一石二鸟,谢灵云落水,其他公子舍身相救,谢灵云便只得嫁给救了她的人,云浅音推人下水人品不端,自然也就当不了太子妃。
大约她以为熙乐公主不会出现在御花园了,毕竟清晨她也只是露了一面而已,热情不大。所以她才敢这般大胆。
果不其然,刚进了庆熙宫宫内,皇后便看到一个着鹅黄色望仙裙的女子跪在正殿前,身形单薄颤颤巍巍。庆熙宫内外宫女瞧见她,立马跪下请安,给胡韵儿吓坏了。
胡韵儿忙伏在地上不敢动,她只瞧见一双脚在经过她身侧时放慢了几分,软玉底子华贵无比,裙角绣着金丝线,显示着这人的身份,胡韵儿额头冒出冷汗,脸色煞白。
谢灵云已经醒来,顾娆吩咐膳房熬了药,扶尹正动作轻柔的给她喂。顾娆就在一旁立着,似乎是对什么好奇,与谢灵云交谈,云浅音也在,时不时搭话一句。
皇后轻轻掩唇咳了一声,“谢小姐身子如何?可有大碍?”
顾娆瞧见皇后来了,马上扬起笑脸:“母后~娆娆都处理好啦。”她猫儿似的凑过来,似乎在邀功。
皇后无奈摸了摸她的脑袋,“我都看到了,娆娆长大了。”她心里图的确欣慰,感到舒心。
谢灵云见到皇后,着急下塌请安,苍白的面色还不曾恢复过来,皇后免了她的请安,宽慰了几句,亦承诺给云浅音一个公道。
处理完事物,皇后转身便看到顾娆认真的在看着她,她问:“为何这般瞧着我?”她点了点顾娆的眉心。
顾娆抱了她的手撒娇:“细辛嬷嬷说,要娆娆以母后为目标学习,母后是最伟大最厉害的主母。”
皇后当了这么多年皇后,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用‘主母’形容她,话语不错,但听新奇的。皇后失笑,牵起她的手,“干得不错,晚膳赏你一道佳肴。”
秋日还是冷的,谢灵云喝了祛寒汤药,换了身衣裳便可下地行走,跟云浅音告退了。皇后就当没有看到胡韵儿,让她继续跪着。
不久之后这件事情便被公布出去,胡韵儿的名声算是毁了,但顾娆觉得她是活该,若不曾起了歹心,如今也不会有这个下场。她干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想想云浅音如果真的被陷害,回府之后又该如何嫁人,她现在不过是自食恶果。
两人在去坤宁宫的路上,恰好碰到了祁连朔,顾娆瞧他脸色好似没有晌午那么差劲了,于是主动讨好:“七哥哥,母后给娆娆备了好多好吃的,七哥哥一道去用膳可好?”
顾娆没想着祁连朔会答应,没想到祁连朔听到这话之后,竟然微微颔首:“好。”
皇后自然是不介意的,她只是对祁连朔的反应稍微侧目了几分。
皇后爱怜的给顾娆整理了发,轻柔的问道:“娆娆,母后方才去见你父皇了。”
顾娆疑惑:“嗯?”
“自然是说你的婚事,你今日瞧了那般久,可有意中人?”皇后暗示的询问。
顾娆一囧,顿时觉得有些微妙,“没……没有。”
“当真没有?本宫可是听说,那谢家小公子谢灵戈,颇为不错,日后若能有建设,愿嫁的女子数不胜数呢。”皇后故意这般说道。
“我——”顾娆想到谢灵戈那张生动的脸,居然迟疑了一瞬,要提前跟谢灵戈定亲么?顾娆心里并无抵触的想法,只是……
这时,祁连朔忽的出声:“娘娘,此时便给熙乐妹妹定亲怕是早了些。”
“哦?”皇后看向祁连朔。
“熙乐妹妹尚未及笄,怕是连情爱为何物都分不清楚,再者说,日后若不合在取消婚约,对熙乐妹妹的名声终归不好,倒不如待熙乐妹妹再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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