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只是在一瞬间, 就被央央亲吻到了唇角。
他屏住呼吸, 几乎在这一刻死去。
饶是曦月郡主打翻了茶杯, 碎了一地的瓷器声音也没有办法吸引到他半点的注意。
央央在亲着他。
她的呼吸就在他的唇边。
这个少女几乎是把自己的一切都捧出来, 将他包围。
裴宣想要呻吟, 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欢愉, 他想要叫出声来。
裴宣在颤抖。
央央勾着他的脖颈清清楚楚能感觉到来自裴宣身体上的变化。
她还贴着裴宣的唇, 侧眸意味不明看着门口瞪圆了眼的曦月郡主。
“出去。”
她唇依旧贴着裴宣,吐字时含糊不清, 却让曦月郡主清晰的感觉到了来自她的命令。
曦月郡主的眼睛里几乎是立刻涨满了眼泪。
那是裴宣
曾经是京城里最负盛名的贵族子弟,后来是朝野上下备受关注的新人王臣, 他辅佐天子,是政局一切变化的旋涡。
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秀甚至王室女子, 都在默默注视着他。甚至有人为了裴宣, 强推了几年留在家中, 也要想法子在裴宣有意成亲的时候嫁给他。
可是还没有等到这个时候,裴宣离开了京城。
在这个乡野小地方, 让一个乡野丫头给轻薄了去
她好恨啊
怎么可以这样
可是在这一刻, 她不是曦月郡主,她只是在央央身边伺候的丫头小草,她甚至都不能冲出去一把拉开央央
在央央的命令下,曦月郡主快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颤抖着手收拾了地上的碎片, 头也不回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没有了外人的打扰, 央央放宽了心品尝裴宣的美味。
她唇吮吸着裴宣, 舌尖轻轻舔过裴宣的唇。
“先生您是吃了糖么,好甜哦。”
央央贴着裴宣的唇,轻轻笑着。
她笑的时候,唇还摩挲着裴宣的唇。
裴宣已经浑身僵硬找不到半点属于自己的控制。
在这一刻,他几乎是一个剪纸娃娃,任由了央央的白布,毫无还手之力。
裴宣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不想的。
不想和央央这么亲近,不想和央央有半点逾越雷池的地步。
但是没有用。
央央主动了。
她的一切,又怎么能让他拒绝。
裴宣推开她的手忍不住抱着了她。
央央垫着脚撒娇似的“先生,我好累,你抱着我啊。”
裴宣抱起了她。
不知不觉间,他被央央推地靠着案几,央央就坐在他的怀中,紧紧贴着他。
她没有再来亲了,双手只是环抱着他,脸颊侧轻轻蹭着他,像是一个午后小憩撒娇的猫咪。
门外丫头敲了敲门。
“先生,姑娘,休息的时辰到了,要吃茶么。”
裴宣如梦初醒。
两刻钟居然已经到了
这么快
他这才发现,怀中的央央已经睡熟了。
靠在他的怀中紧紧贴着他,每一个呼吸都是睡意香甜地。
裴宣抱着央央的动作太久,身体每一处几乎都麻了,血脉不通,连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行。
他舍不得吵醒央央,低着声有吩咐“稍等。”
丫头离开了。
央央意义不明呜呜了一声,扭了扭身体,继续趴在裴宣怀里睡。
这一觉睡了有将近半个时辰,央央睁开眼的时候,裴宣已经闭着眼,像是被央央给哄睡了。
她嘴角一勾,抬起下巴在裴宣的唇角亲了一口。
“先生,宣哥哥”
裴宣很快就醒了。
央央还抱着他。
“对不起哦,我睡着了。”
央央咬着他的下巴,笑眯眯问“先生,您要罚我么”
罚
裴宣苦笑。
他还敢罚她么,不怕全部变成罚他
这辈子可能有一个让裴宣完全无法战胜的名字,那就是央央。
今日一个时辰的课堂,几乎什么都没有教,央央离开的时候,裴宣手撑着案几低着头发了会儿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央央回到了她的房间。
外间,曦月郡主还在。
学房里的一个时辰时间,曦月郡主想了很多。
她最终想通了。
央央这个不知廉耻的乡下丫头勾引了裴宣,裴宣是什么人物,毕竟没有接触过这些下等人,一时被迷惑了罢了。
央央此人。
不能留。
曦月郡主看清楚这一点,再看央央的时候,眼底已经多了一丝狠厉。
她出生王府,又曾见过战役,比起果决与心境,寻常女子又有谁能比得过她。
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罢了
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小草。”
央央换了一身衣裳,摇着扇子,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曦月郡主。
“你刚刚打翻了茶碗,吓到了先生,按理说你该是受罚的。但是你初来乍到,又是先生的小辈,我就不罚你了,你回去反省就是。明儿一天就别来我身边伺候了。”
曦月郡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是。”
这个乡野丫头,居然想要罚她。
还好她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裴宣哥哥那儿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会的,如果这个丫头真的知道了她出身王府,这会儿别说是罚跪,肯定是带着一家子人前来跪她的。
曦月郡主忽然觉着,若是真的表明了身份也是个好事。
大不了就说和央央投缘,留在郑家陪她罢了。
曦月郡主刚张嘴,央央摇了摇扇子“退下吧,我乏了。”
曦月郡主无可奈何,只能退下。
今日算是不错了,亲到了他。
央央双眼弯弯,舔了舔唇。
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一转眼,就是央央的及笄宴。
郑家人就一直等着这一天了。
央央及笄之后,不用多等,直接说早有了未婚夫,把人送上花车就给提督大人送过去就是。
央央的及笄宴,最清闲的人就是央央了。
为了面子,也为了之前童家那件事,郑奶奶几乎是卯足了劲,要给央央办个大的及笄宴。
让童家人好好瞧瞧,他们家的姑娘,根本不是什么下三滥都能觊觎的
这次的及笄宴上,江州也派来了人。
郑奶奶的小弟身边有几个好友,其中来了一个,陪同一起的,还有一个青年。
那青年说是提督身边伺候的人,郑家早就说要给提督送人了,一直推说女儿还小,养在闺中多年终于及笄了,画像一幅幅给提督送了去,如今可以把人带走了,自然要派个人来看看,一直吊着他们提督胃口的这个姑娘,究竟是不是真的符合提督大人的胃口。
十天前及笄宴就开始准备,郑奶奶到处去请人,甚至请到了县令夫人来。
自然,用的也是小弟跟着提督大人的这个借口,县令夫人秉着能交好就不交恶的想法,索性就来了。
央央每日依旧是跟着裴宣上课,曦月郡主发现裴宣根本不记得她,又或者说根本没有对她上过心,心里有些难受,可她还是调整好了心里,跟着央央每天陪着去学房。央央和裴宣在学房里,她和另外一个丫头坐在门口石阶上守着。
每天的一个时辰,她甚至不知道在这间学房里到底会发生什么。
曦月郡主每天都是能把自己的掌心抠出血来,偏她每每得了机会,想要在下了课后去找裴宣,都被裴宣给躲开了,她连一点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从京城一路追来,像是一场空想。
在央央生辰前两天,裴宣请了个假。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即将是央央的生辰,而且他现在和央央之间
裴宣有些无法拿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央央主动做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该议亲了。
裴宣想到这两个字,心中多少有些冲动。
是不是也可以和央央议亲呢
那么在此之前,他必须要把郑家处理的妥妥当当。
当务之急,就是央央的及笄贺礼。
既然已经打算好好的去正面面对这件事了,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
再知道了央央快要生辰的时候,裴宣派人去收了一块玉料,交给了方圆千里内最好的玉雕师父,不是作为一个先生,而是作为一个想要对央央求亲者的身份。
如今玉雕师父把簪子雕刻好了,裴宣请了一天的假,头一天完了课,直接就离开郑家,驱车几个时辰,去了县里。
裴宣本以为他能在央央生辰的头一天晚上回来,没料着稍有耽误,居然等到了生辰当天才赶回来。
而及笄宴的时候,他一个教书先生是不能前往女孩的闺阁,只能先回到自己的房间,等着及笄宴的结束,央央有了空闲的时间再给她送上自己的贺礼。
央央从一大早就被嬷嬷叫了起来。
她还睡得香,嬷嬷可不许她睡了。
女儿家,人生中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大事,在闺阁的时候,也就是及笄宴和订婚,若是出嫁了,嫁了人的一切大事件都是跟着夫家走。
这么来看,及笄宴几乎是女儿家出嫁之前,唯一一个盛大的宴会。
郑奶奶不说别的,今次来的人中,还有江州的人,那么她哪怕是拼了命,也要把央央给打扮到最好,一定要让江州来的人,回去狠劲儿夸央央,这样,及笄宴后几个月,江州提督大人肯定就会派人来接央央了。
说不好,若是央央争气,去了提督家,直接混个良家妾的身份呢。
到时候若是有个一儿半女的,在提督那儿有了身份,再吹一吹枕边风,那么他们郑家就发达了,她的女儿就能找一个真真正正疼爱她,又有身份地位的男儿,她的儿子就能去江州的书院,破格读书。
一切都是让郑奶奶能把自己的命豁出去的美好,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央央及笄宴的衣服一共是三层。
第一身是素衣。
第二身中袍,第三身是外衣,每一层的布料都不一样,都是精细到小地方没有见过的上品布料。
这及笄宴上穿的衣服,郑奶奶是专门求了关系好的商人,从京城里捣腾回来的,那布料放在那儿就是闪着光的透亮,摸上去丝滑又轻薄,做成了衣衫后,这种小地方且不说,哪怕是放在县城里,也没有谁能跟得上啊。
央央的衣服是专门做的,她身上佩戴的所有首饰,也都是特别弄来的。
明月珰,珍珠戒,手上的五个银镯子,就连她压裙角的环佩,都是京城里的好东西。
她的玉笄是江州送来的。
央央的画像给送了去提督府,提督不管别的,单看这个颜色,入府也是无碍,索性就给央央做个面子,直接给她送来了及笄的玉笄,让底下人带来,前一天给了郑奶奶。
央央全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
她从起身,就一直任由着底下的嬷嬷们梳妆打扮,她甚至打了个哈欠,淡定地问“先生可回来了”
“回姑娘的话,裴先生刚回来,已经先回了后院了,”丫头赶紧说道,“今日姑娘及笄,奶奶说了,姑娘不上课,不用紧张。”
央央垂着眸“先生出去了两日,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小草。”
曦月郡主在门口候着。
她堂堂一个君主,来给一个乡下丫头当丫鬟,甚至都不能当贴身的丫头。今次嬷嬷们来服侍央央洗漱更衣,她在丫头里排不上号,直接被另外两个大丫头撵到了门口给打帘子。
曦月郡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几乎是一直在忍着眼泪。
听见里面央央叫她,曦月郡主勉强收起了黑脸,打了帘进去。
“姑娘叫我”
曦月郡主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央央,微微一愣。
她本来以为,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罢了,及笄宴说白了就是一个走流程的形式,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哪怕是及笄宴上,这个丫头能把一身的富贵都穿在身上,也比不上京城郊外随便一户人家。
可是,眼前的央央,却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央央梳着百合髻,发髻中插着几根花钿,花钿的钿子是翡翠的。而她耳上垂着的明月珰,一看流光,就不是普通的货色。
央央身上穿着的素衣,曦月郡主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京城碧落坊里卖的最好的烟霞织,京城中的贵女也会用的一款上好的布料。
她手撑着腮,纤细的手腕上套着的几圈银镯子中镶嵌着翡翠,甚至还有镂空的铃铛,她脖子上坠着的一圈铃铛,虽然不是这次添加上来的,可是却是她这一身打扮中最夺目的。
曦月郡主第一反应,央央的这一身打扮,都是裴宣给弄来的。
裴宣是京中人,他就算再不了解京中贵女们的打扮,可只要知道那些商家户最流通的布料,就知道怎么去给一个女孩儿打扮。
裴宣哥哥他居然为了一个乡下丫头,做到了这一步
曦月郡主心里的那股子妒意都快要化作火焰了。
怎么可能
裴宣哥哥难道真的准备娶一个乡下丫头
一个又蠢又馋,懒洋洋的坏丫头罢了
“小草,先生出门了两天,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替我去走一趟,给先生送一盅汤,再问问他。”
央央笑眯眯吩咐道。
“姑娘可别笑,给您涂胭脂呢。”
嬷嬷赶紧把央央的头掰正,哄着她。
“姑娘皮肤好,白里透红的,哪里需要胭脂。”
另一个嬷嬷笑着说道“不过姑娘的唇上,大约是要涂一点口脂的。”
央央被嬷嬷们哄着继续梳妆打扮了,曦月郡主眼睛一亮,怎么也没有想到,央央居然会主动给她一个接近裴宣的机会
这是不是说明,央央根本不知道她对裴宣的心思
曦月郡主不知。她赶紧吩咐了小厨房,送来了一蛊汤,想了想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在鬓角插了一朵刚摘下来的花,才提着食盒惴惴不安去了裴宣的院子。
说是院子,实际上裴宣住的地方也是在央央的院子里,只不过是单独辟出来的罢了。
他这里不怎么能经过人,安静,按照郑奶奶的说法就是,是个做学问的地方。
同样,这边也很少有丫头过来。一则是裴宣不喜,二则是给一个西席先生打扫,也换不来主家的青睐。
曦月郡主就在没有下人的情况下,一路长驱直入。
“裴宣哥哥。”
曦月郡主敲着门,满心欢喜。
裴宣在画画。
他猛然听见了门外有人喊他裴宣哥哥,一个恍神,差点以为是央央来了。
可是不是她。
裴宣几乎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门外的声音不是央央,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他想到了那个跟在央央身边化名小草的丫头,品羣王的女儿曦月郡主。
她真是个麻烦
裴宣没有作声。
“裴宣哥哥”
曦月郡主提着食盒,耐心等了好一会儿,又喊了几声,敲了几次门后,她脸上害羞的笑渐渐消失了。
根本没有人来开门,甚至裴宣都没有回应她一声。
曦月郡主咬紧了唇。
“裴先生,姑娘让我来的,她有话对先生说。”
曦月郡主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心里头就像是有刀子在剜她的心。
之前毫无反应的门迅速被打开了,裴宣站在门后。
门的确如曦月郡主所料,开了,但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还要借用央央,才能走进裴宣的门。
曦月郡主甚至连笑都笑不起来,侧身想要进去。
“站住。”
裴宣堵在门口,没有给曦月郡主半点让开的路子。他皱着眉“姑娘让你带什么话,在这里说就是。”
曦月郡主“姑娘让我来给先生送汤。”
裴宣眼睛一亮。
他离开了两天,是不是这个小丫头也想他了
她并不是表面上那样,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她是惦记着他的。
裴宣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曦月郡主倒是铁青着脸。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裴宣,当真是喜欢上了那个乡下丫头。
一个痴憨的乡下丫头
曦月郡主又急又气,她几乎要忍不下去了。
“姑娘还说了什么”
裴宣接过,又或者是说,从不愿意松手的曦月郡主手中抢过去了食盒,心里十分满足。
曦月郡主“姑娘问,先生这两天去了何处。”
提起这个,裴宣轻轻一笑。
他从玉雕师父那儿拿到了簪子。
簪子的模样是他亲手画的,在簪子上,还刻有他的字。
送出去这根簪子,把郑家彻底料理了,他就能正大光明派人来提亲了。
“你给姑娘说,她很快就知道了。”
裴宣不欲与曦月郡主多说什么,只告诉她“你在此处留着无益,我会派人送你回京。”
哪怕是看在品羣王的面子上,裴宣也要保证这个郡主的安全。
他回头找人来,给曦月郡主准备一个妥帖的安全保护,派人把她送回京中就够了。
裴宣退回房间,他单手提着食盒,侧身关门的时候,曦月郡主从门缝中看见,八仙桌上,放着一根玉簪。
门在她的眼前合拢了。
曦月郡主眼神逐渐冰冷。
不可以。
她绝对不可以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到她不愿看见的那一步。
裴宣的这根簪子休想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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