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向着城外而去,大约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地方。
傅明珠今日的心情特别好,对着傅欢颜也是和颜悦色,说:“三妹妹许久没出门,今日可要玩个尽兴!”
自从那乞丐来了傅家后,傅明珠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一改从前的娇纵任性,如今她待人温和有礼,不管是谈吐还是举止,越来越像一个大家闺秀。
一旁的傅玉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哂,有些不屑地转过了头。自从上回两人大吵一架后,互相都不待见对方,平日里见面也说不到三句话。
傅欢颜笑着点了点头,这会天气暖和了,瞿氏才肯放她出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就差没闷出病来。她看着傅明珠兴致勃勃的模样,不由地开口问道:“二姐姐可是想了好玩的?”
傅明珠眼角一挑,笑得满面春风,她掀开帘子往外头瞧了一眼,说:“哥哥们和师傅学了骑射,等下让他们打了野物,咱们一起烤了吃,如何?”
“好啊!”傅欢颜一听,也觉得这主意好,算起来她上回打猎还是一年多以前,当然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回要去的地方,在离城外不远的一处山脚,山下种着各色花树,山上则有不少小动物出没,平日里也经常有人过来游玩,今日他们来得早,远远的只看到三两个人影。
马车刚一停下,傅明珠就掀开了车帘,二话不说跳了下去,不一会就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的丫鬟碧水张着嘴巴,想喊却根本来不及阻止,一脸无措地看向了傅玉珠:“大姑娘,这……”
傅玉珠冷眼瞧着,斥了一声说:“还不跟上去!”
碧水慌慌张张离开,剩下姐妹两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等她们站定,一眼望去却已经不见了兄长们的踪影。
“少爷们去打猎了。”车夫说道。
这时,傅明珠从不远处跑回来,脸上带了一些水珠,她笑着开口道:“哥哥们先去了,咱们到湖边看阿泽捉鱼吧?”
傅玉珠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回答,她脸上兴致缺缺,显然对傅明珠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傅欢颜听到这话,不由好奇道:“阿泽是谁,哥哥们的小厮不是叫阿华和阿田吗?”
“不是小厮,他是管家的义子。”傅明珠立刻纠正道。
见此情形,傅玉珠嗤笑了一声,对着傅欢颜说:“三妹妹见了就知道了,你二姐姐不是带回来一个乞儿吗,就是那人。”说着嘴角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傅明珠最听不得别人说阿泽的坏话,她高抬了下巴,高声反驳道,“有几人是生来富贵,咱们祖上还是布衣呢!有道是‘莫欺少年穷’,将来如何谁能预料?”
傅玉珠抿唇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漫不经心地回道:“若真是如此,那便要恭喜妹妹,只是世事难料,有人知恩图报,亦有人忘恩负义,但愿妹妹能得偿所愿!”
“你——”傅明珠的心思被道破,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她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大姐,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来,但最后她还是冷静了下来,看向傅欢颜说,“她不去,咱们去,等下捉了鱼一起烤!”
傅欢颜心里暗叹,没想到重来一世,原本关系不错两人居然会先反目。她走上一步,拉着傅玉珠的袖子说:“大姐姐一起去嘛,大哥二哥要好久才回来。”
傅玉珠看着笑得软软的三妹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好吧,看在三妹妹的份上,一起去瞧瞧好了。”
…………
三人带着丫鬟一起到了河边,说是河,其实是一条比较宽阔的小溪,远远的还能听到流水的潺潺声。
前方几仗远处,一个少年正背对着他们,挽着裤腿站在小溪里面,他的手上拿着几块石头,不时往水里砸去,溅起点点水花。
“他不冷吗?”傅欢颜下意识就觉得冷,虽说这会天气转暖,她身上还着穿得厚厚的,想到要踩在冰冷的水里面,她就忍不住想哆嗦。
说话间,傅明珠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同那个叫阿泽的说起了话。
傅玉珠看了一眼,把傅欢颜拉到旁边,谆谆告诫说:“三妹妹记着了,咱们是有教养的姑娘,非礼勿视,有些不该看的便当作没瞧见,懂么?”
“呃?”傅欢颜有些傻眼,见对方看向了她的裤脚,她才恍然大悟,“颜儿知道了,多谢大姐姐教诲。”说完这话,她便拉着石榴走去了一旁的柳树边,让石榴给她折一枝柳叶。
傅玉珠跟上,道:“三妹妹可是要编花环?”
“是啊,大姐姐也要一起来吗?”傅欢颜指了指遍地的野花,说,“等下颜儿要做一个最漂亮的花环!”
傅玉珠轻笑一声,让旁边的碧云也给她折一枝柳条,她一边采了脚下盛开的野花,一边笑着说道:“那大姐姐给你采最漂亮的花。”
姐妹三人一个捉鱼,两个编花环,不知不觉过了有一会,突然小溪对面传来说话声,片刻后就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到了溪边,看他们手里拎着野鸡野兔,似乎是打算来处理猎物。
傅玉珠看得一惊,立刻以袖掩面,同时拉了傅欢颜就走,口中不忘吩咐道:“碧云,你去叫二姑娘,我和三妹妹先去马车那里。”
碧云领命而去,傅玉珠有些不快地说:“你二姐姐跟个野丫头一样,也不知道避讳。”说着脚下快走了几步,等到了马车边,才稍稍松了口气。
傅欢颜往身后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傅明珠跟上来,这时小溪边传来一阵嚷嚷声,似乎是有人吵起来了。
“姑娘——”
两人正疑惑间,碧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抚着胸口说,“二姑娘和人吵起来了,您快去看看——”
“怎么回事!”傅玉珠一下冷了脸色。
傅欢颜见状,让石榴从车上取下了帷幕,而碧云则指着来处说道:“是那些人弄脏了溪水,二姑娘便和他们吵了起来。”
傅玉珠接过帷幕戴上,气狠狠地骂了一句:“不知体统!”
傅欢颜也很不解,傅明珠好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应该知道名声对女子有多重要,怎会如此不注意?一个大家闺秀跟旁人家的下人吵起来,这话要传出去,傅家的女孩都要被人笑话。
两人匆匆赶去河边,发现双方已经停止了争吵,溪对岸的几个家丁正被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训斥,而傅明珠绷着脸看着对方,她旁边那位阿泽已经半身湿透,正拼命绞着衣服上的水,再看那几位家丁也多多少少湿了衣衫。
碧云上前递了帷幕给傅明珠,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傅玉珠见了,脸上愈发冷漠,她对碧云说:“不用管她,这会再遮掩又有何用。”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傅欢颜倒是不想多管闲事,可若这事传出去,对她也没好处,还要被傅老夫人迁怒。她想了想拉了拉傅玉珠的手,说:“大姐姐,那些人好像是淮阳侯府的。”
傅玉珠脚步一顿,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验证傅欢颜的话,溪对岸响起了胥延光的声音。
“发生了何事?”胥延光问起那位管事,同时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露出了一丝疑惑。
管事的回道:“是咱们的人清洗猎物弄脏了溪水,小的方才已经训斥过,只是……”他指了指漂入河中的几只猎物,又看了看傅明珠两人。
傅欢颜只觉得尴尬,对方的确有些不地道,明明可以往下游去一些,可傅明珠他们那一闹,有理也变没理了。她感觉到傅玉珠的手紧了紧,随后松开她的手,上前一步屈膝道:“民女——”
“子谦哥哥,我的猎物好了没有!”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傅玉珠的话,紧跟着齐王府的小公子带了随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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