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绿灯时, 魏苏慎侧过脸, 方杉平静地坐在副驾驶座,薄唇微微抿着。刹那间魏苏慎心中起了一种特别奇怪的念头, 竟然在这人身上看到了那么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被这个想法惊了一下,稍稍攥紧方向盘:“为什么不反驳?”
方杉摇头:“我在尝试着改变自己的心态。”
魏苏慎淡淡道:“建议从强迫他人跳江开始改善。”
“不跳江。”方杉做出保证,同时低头在手机上不知搜索什么。
魏苏慎瞥了一眼,似乎是山区的风景照。
“我已经看好了几座寺庙, ”方杉也不瞒他:“他日若有不顺心的, 宿主随我出家即可。”
魏苏慎只觉得本来就没有多热乎的心,上面又覆盖了一层冰水般的透凉。暗中思考是不是要诓骗方杉去上一个减压班。
正巧赶上了下班的点,路况很不好,车子一路走走停停,最后堵在高架桥上。
方杉看了看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闭上眼睛静静听着广播。
这个时候, 他又展现出了出奇的耐心。忽然,睫毛一颤:“有什么话就说, 不必欲言又止。”
自始至终完全没有闲聊意思的魏苏慎:“……你想多了。”
方杉:“在我面前不必隐藏。”
一举一动, 将一个明明自己想说话, 却非要在别人身上找由头的形象, 演绎的淋漓尽致。
魏苏慎轻轻吁了口气:“你想聊什么?”
方杉没有继续胡搅蛮缠, 反问:“宿主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奇的地方?”
魏苏慎的好奇心实在寡淡, 他以前带宿主经常被问东问西嫌烦, 如今遇见一个生活状态完全能自理的, 反而让方杉觉得无趣。
良久, 判断出至少还要再堵上二十分钟,魏苏慎才有所反应:“假使陈冰樱身上有系统,是否代表也能进入不同世界?”
“基本不可能。”方杉回答的还算认真:“有这种权限的系统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就我所知,那几个绝对看不上陈冰樱这种类型。”
“原因。”
“不流行啊,”方杉一本正经道:“这就跟时尚是一个道理,前几年白莲花宿主流行,但现在要是带这样子的,会因为土被嘲笑。”
“……”
方杉:“陈冰樱的举止似乎处处针对我们,想必和她绑定的系统与我有旧怨。”
回忆起几乎可以出书的仇家姓名,魏苏慎目中泛着一种深沉的光泽。
“既然现在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被打脸,”方杉动容地把手覆在魏苏慎冰凉的手上:“你就该抓住这个机会,迎接及的喜悦。”
回到魏家已经是九点过后,小胖子的房门没关,路过时隐约听到他在抱怨陈冰樱留下的家庭功课太多。
方杉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骂人,都不带重样的词汇,而魏苏慎看着房内的情景,彻底确定陈冰樱和他弟弟无戏可唱。
魏苏慎进屋后便开是工作,方杉发现他是在用平板作画,探过头凑热闹。
一朵黑色的郁金香,花瓣仿佛充满生机,开得热烈奔放。因为有黑色做渲染,娇而不艳,充满了独特的病态美。
对视一眼,方杉立马悟出他是什么意思:“徽章?”
魏苏慎点头:“需求是一方面,富裕的人更喜欢把钱砸在高档的地方。”
方杉一脸深沉:“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做情趣用品生意都要做高大上的人。”
魏苏慎最后修改了一下线条,完成定稿:“过两天我会举办一个展销会,这幅画会印在邀请函上。”
一向吝啬的方杉慷慨道:“上面的字要镀金。”
魏苏慎勾了勾唇角,豪华的邀请函只是第一步:“届时所有被邀请的人都必须戴面具。”
方杉挑眉:“不错的主意。”
一来能保护隐私,最重要的是制造神秘感。
稍一思索,舔了舔唇瓣道:“只是展出的东西务必要保证新颖。”
魏苏慎:“已经有初步构想,制作上耗费不了多久时间。”
“羞耻心呢?”方杉忍不住想伸手捏他的脸,被魏苏慎躲开了。
“不要动手动脚。”
方杉笑眼一眯,身为冷面总裁,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受到欺凌的弱女子:“起初我还担心你接受不了这种任务,没想到却是能做得风生水起。”
“生意就是生意,”魏苏慎缓缓道:“在合法的范围内,没什么高低级之分。”
方杉语塞:“合法?”
非他歧视,只是很难把这个词和魏苏慎挂上钩。
魏苏慎一本正经道:“自然。”
……
近日阴雨不断,整座城市都浸泡在泥泞的痕迹中。
魏苏慎已经提前包好一艘游轮,可以更好的避开外界窥视。
豪华游轮上,就连往来的侍者都是清一色戴着面具,水晶灯的光芒耀目,能瞧见不少身材火辣的女郎。仅仅是遮掩了面部,对于这些嬉笑的男男女女,仿佛是释放了内心的野兽。
赵士和魏苏慎坐在尚算安静的角落,对着几个穿制服的女孩送出飞吻。
“你可真是大手笔。”赵士翘着二郎腿,手臂放松地搭在椅背上,坐实了纨绔的名声。
魏苏慎不为声色所动,倒了杯红酒:“不过是前期必要的投入。”
赵士嗤笑一声:“来的这些人中,恐怕一大半都得沉溺在销魂窟中。”
他已经能预见到,未来会员会大批量的增加。
“物以稀为贵。”魏苏慎淡声道:“这样的活动每年举办一两次就足够。”
赵士冲他举起酒杯:“敬未来。”
魏苏慎刚抬起手臂,方杉的唇瓣已经先一步贴在杯壁上,仰头一饮而尽,满足地回味了酒的醇香:“我帮你试试有没有毒。”
魏苏慎面无表情,赵士则笑呵呵道:“还挺有幽默感。”
方杉无疑是相当迷人的,这种诱惑不但体现在外貌上,就连身材也是完美……清瘦而不孱弱,让人看一眼就想据为己有。
赵士自作聪明地总结出魏苏慎看上对方的缘由,鲍鱼海参吃多了,突然尝到了麻辣烫,回头看那些清淡的山珍海味,当然没有滋味。
方杉目光环视一周,侧头道:“弄个拍卖活跃一下气氛如何?”
魏苏慎看了眼赵士,后者会意点头:“我去安排。”
赵士亲自主持拍卖,他很会调动人的情绪,望着台下一个个散发欲望的躯体,他第一次发现,做这种生意,居然还会带来乐趣。
亢奋的音乐和此起彼伏的尖叫不断刺激着神经,有些拍品被哄抬到天价。
不是正规的拍卖场,一切都是怎么燃怎么来,夺得展品的买家有的还会上台炫耀一下,引得美女送上香吻。
方杉和魏苏慎虽然几乎全程没有参与,但被躁动的鼓点吵了两个晚上,重新回到陆地上时都有些脚步虚浮。
拿出镜子仔细照了照,方杉扶着墙壁,叹道:“我们像不像是纵欲过度的蠢货?”
魏苏慎微微点了点头,重点在于腿都软了,却什么都没做。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少见的没有互相讥讽,相互搀扶地走向地下停车场,从背影看,就像是一对行将就木的老年夫妻。
方杉抢先一步上车,直接坐到后驾驶座:“我腿软。”
言下之意,让魏苏慎来开车。
大眼瞪圆眼,最后还是叫来阿瑟充当司机,送他们回去。
在游轮上时过于嘈杂,魏苏慎的耳朵时不时还会有回音,赵士打电话过来似乎是在兴高采烈地报告业绩,然而他却没听清楚几个字。
另一边,陈冰樱连续几日没见到魏苏慎,这日辅导功课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魏苏裴:“怎么这两天都不见你哥哥?”
“看他作什么,”小胖子被数学折磨地满脸丧气:“看题!”
口吻中没有一点对女孩子的怜爱。
陈冰樱神情不变,手却藏在暗处微微攥紧。
下雨天天黑的早,姜美玲特意过来让她早走十分钟,担心晚了不安全。
小胖子得以提前解脱,长长松了口气。
姜美玲过来揉揉他的脑袋:“晚上给你做油焖大虾。”
小胖子眼睛瞬间就亮了。
魏烨听到后皱眉:“这孩子都被你惯坏了。”
小胖子做了个鬼脸,合上课本突然道:“换个家教吧。”
姜美玲蹙眉:“她教的不好?”
潜意识里觉得不大可能,聘用前特意私下了解过,陈冰樱的成绩在学校相当优异,而且也有过代课经验。
小胖子撇了撇嘴:“心思不正。”
姜美玲失笑:“你是想说她勾引你?”
魏烨罕见地也低低笑了几声:“那姑娘得多没眼光。”
正想愤怒地一拍桌子,对上魏烨的目光,小胖子讪讪把胳膊收了回来,原封不动地把方才双方的谈话道出。
“我那样说她,她都不生气,肯定另有所图。”
姜美玲眼神微变:“兴许是你多心了,人家还欠着不少外债,需要这份工作。”
“那至少该有受委屈的样子。”小胖子一反常态的严肃:“然而她是笑着的。”
姜美玲微怔。
小胖子冷冷道:“那种包容大度的态度,看了令人作呕。”
“注意你的说辞。”坐在沙发上的魏烨忽然开口。
虽然训斥了一句,私下魏烨却和姜美玲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微微颔首,对正鼓着腮帮子的魏苏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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