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冲突

    第23章

    漆黑的审讯室。

    明台被手指粗的铁链吊在牢房里，身上一道道血痕，明显之前已经被汪曼春派人拷问了一遍。

    “明台，明小少爷。我真的希望能够看见你体面的离开，可惜......”慕槿靠在审讯桌旁，两手支在桌面上，手指暗暗敲了敲桌边。

    明台这两天经历了失去战友、失去爱人、被老师背叛，接着又被刑讯，现在整个人十分虚弱。看到审讯他的人竟然是慕槿，明台苦笑了一下。他注意到了慕槿的提示，八成是这刑讯室里边安装了窃听装置。

    “呵！我的面子这么大？连山本小姐都亲自出马了，看来我应该感到很荣幸啊？”明台看着慕槿，痞痞的笑了笑。

    “明台，你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处境啊？”

    “正好相反。”

    “你都不为你大哥着想？”

    “他去当汉奸，又为谁着想过？”

    “你以为和平救国，就是当汉奸吗？”

    “别给你们自己脸上涂脂抹粉，贼就是贼，鬼就是鬼。我上一次，执行刺杀他的计划，听说是汪曼春生病了，让他临时改变了行程，算他命大！”明台冷冷一笑，“不过这样也好，你们把南田洋子送到了我的枪口底下，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意外的收获，算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们，做了我的同谋。”

    “你！”慕槿气道：“明楼和阿诚，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你也能下的去手？”

    “大义当前，兄弟照杀！不然，他们为什么不出面，叫你把我放了？他们在等着看我上刑场，看我在他们面前咽气，他们比我更凶残！”

    “明台，其实你真的不应该选择这条路。说实话吧！明家人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他们是不是抗日分子？”

    “呵！明家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他们都是抗日分子，你去抓他们、去杀了他们啊！”正监听刑讯的藤田芳政一开始听到这句话，差点就相信了明台的‘招供’。结果听到后来，才恍然大悟，明台这是在误导他们，要他们自断臂膀。明楼对上海经济做的贡献那是明白摆在那里的，要是因为这个抗日分子一句话处置了明楼，那么上海的经济说不定马上就会崩盘，这个‘毒蝎’当真是用心险恶啊！

    慕槿没有在刑讯室继续讯问，而是转身回到了监听室。果然，此时藤田芳政对明楼的态度已经好了不少。

    “明楼先生现在心情一定不太好，我完全能够理解。所以，我也就不留明先生了。”

    慕槿还没有开口，这时一个特务忽然跑进来报告道：“藤田长官、山本小姐，明......明董事长来了，现在正在大门口吵着要见明长官呢！”

    “！”明楼愣了愣，大姐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明台的事？

    藤田芳政笑了笑，“既然明董事长来了，明先生就快出去见见吧！”

    天空一片灰暗，下着倾盆大雨。风雨中，明楼和阿诚走出了办公楼，看见了风雨中的明镜。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他们真的看到坐在雨中哭的披头散发，眼光迷离，脸色苍白的明镜，还是感觉心都要碎了。

    阿诚吓的也顾不得撑伞，冒着雨迅速跑到了明镜身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明镜身上，然后半拽半抱的扶起了明镜。

    慕槿看到这个场景，只能暗暗叹一句，大姐的戏简直太好了！她拿起了一边的雨伞递给了明楼。

    明楼看了慕槿一眼，什么也没说，接过雨伞之后就撑了起来，一步步的向雨中的明镜走去。

    “大姐，你还好吧？”

    “我好不好，你还在乎吗？”明镜双眼通红，咬牙反问道。

    明楼苦笑着低下了头。

    “明台到底怎么样了？”明镜提高了声音。

    “我会想办法的。”明楼抬头看着明镜，强笑了一下安抚道。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你说给我听听。”明镜气急，伸手一把打掉明楼手中的雨伞，嘶声喊道：“我问你，想什么办法？”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种场面可是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明镜哭喊着，抓住明楼的衣襟，边摇晃边歇斯底里道：“明楼，明长官！我求求你，看在一母同胞的分上，你把我也送到76号去吧！让我去替明台死！让我去！明长官！”

    “阿诚！”明楼拉不开明镜，转头冲着阿诚就是一嗓子，“你是死人吗？送大姐回家！”

    阿诚回过神，忙扶住了明镜，安慰道：“大姐，大姐您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去说，明台的事情很复杂，你别逼大哥了。”如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一身伪政府的军装在身，看着明镜的凄惨样，阿诚立即说实话的心都有了。

    “家？家在哪儿？家里的人呢？人在哪儿啊？”明镜推开阿诚，几近崩溃，“汪曼春还有这些日本人，她要杀了你弟弟啊！这个时候你都不知道救他！她这样待咱们的家人，你枉披了一张人皮，狼心狗肺！你还是不是明家的男人啊？”

    明镜狠狠的抽了明楼一记耳光，因为她动作过于猛烈，明楼被打的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风雨中。

    明镜继续歇斯底里的吼道：“你现在就是一条狗！一条日本人的养的狗！明楼，你真的该死啊！”

    看到这一幕，藤田芳政对于明楼的疑心几乎消散的差不多了。他看向了身边的慕槿，慕槿也一脸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明楼捂着被打的脸，横下了一条心，终于转身看着明镜大声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这是明楼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着明镜大呼小叫。

    “如果不是我坐在这个位子，大姐，您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您早就进了76号了！您求我？您求我什么？您要是今天晚上就进去了，我赌您活不到明天早上！您还要我怎么样啊？我怎样做，才能称了您的心？我们是亲姐弟！您清醒一点好不好？明台是什么人啊？他一个捡来的孩子，我们养他、教他，到头来，他做了什么，他居然要杀我！要不是我运气好，我现在已经死在他的枪下了！我待他不好吗？是他恩将仇报！大姐，是他！不是我啊！”

    听着明楼的指责，明镜哭倒在了阿诚身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楼叹了口气，对着阿诚道：“阿诚，送大姐回家。”

    阿诚点了点头，扶着明镜上了车，随后汽车就在风雨中飞速驶离了76号。

    明楼站在原地，汪曼春一脸关心的走上前去，撑起伞，扶着明楼也离开了76号。

    慕槿跟随藤田芳政回到了办公室，藤田芳政沉默了一会才道：“看来明先生的嫌疑暂时可以洗脱了。但是，毒蝎那边还是要继续审问，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他虽然信了明楼，但是对于明台，他还是想要再榨出最后一点价值。

    “藤田长官，刚刚下边的人告诉我，那个明台已经招认军统电台就在他的面粉厂，所以我认为这个毒蝎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藤田芳政一愣，问道：“什么？电台？面粉厂？”

    慕槿也装作一脸奇怪，“他招认给了汪处长，汪处长难道没有报告给你吗？”慕槿这个眼药上的恰到好处，刚才的一席话，让本就对中国人没多少信任的藤田芳政怀疑起了汪曼春。

    “我到是没听说这件事。这样吧，让76号那个行动处处长去查抄面粉厂。至于毒蝎，既然没有价值了，不如早些杀掉，省的费力气在这种人身上。”说完，藤田芳政提起笔，直接签署了处刑意见，交给了慕槿。

    慕槿接过意见书，满意的笑了笑，事情进行的还真是顺利啊！等汪曼春回来，明台早就被她救出去了。

    夜晚，阿诚按照之前和明楼想出来的办法，安顿好明镜之后，直奔梁仲春的家。

    “阿诚啊！这个时候你找到我家来干嘛啊？不知道避避嫌啊！”

    阿诚没空跟他闲扯，直接道：“现在没空避嫌，我来是想找你帮我办件事情。”

    阿诚刚坐下，梁仲春就猜到了他想干嘛，直接摆手拒绝道：“阿诚啊！你不说我也知道什么事，但是我的是真的救不了明台啊！因为......”

    梁仲春话还没说完就被阿诚打断了，“谁说我要救他？”

    “那你来干嘛呀？”梁仲春诧异道。

    “杀了他！”阿诚沉声道。

    梁仲春大惊，“你疯了吗？你们明家不救他也就罢了，可也不能......他毕竟是你们从小养大的啊！你们也真够绝情了。”

    “你懂什么？他这次落在汪曼春手上，绝对撑不到底，不想被他拉着一起死，就只有一个办法！”阿诚顿了顿，“杀了他！”

    梁仲春撇了撇嘴，“好吧！不过，如果是要杀他的话，不用我帮忙，那个日本妞，你那个相好山本未来，她已经拿到了处刑意见，今天晚上城郊行刑。”

    阿诚听完，手猛的一抖，他强压住心中的悲痛和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故作淡定道：“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了！梁处长，告辞！”

    阿诚刚走出门，梁仲春就接到了慕槿的电话。

    “梁处长，来刑场，这次处刑由你来执行。”

    慕槿开口，梁仲春哪还有拒绝的余地，他忙答应道：“好好！山本小姐，稍等，我现在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梁仲春三步做两步跑了出去，叫住了阿诚。

    “阿诚，那个相好让我去执刑，既然刚好碰上，一起去吧！亲眼看着你也好放心。”

    阿诚收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他点了点头，“好，一起去吧！”

    城郊刑场。

    明台身上穿着沾满鲜血的囚服，被人押送到了刑场，五花大绑。明台清楚，他就要死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够这么痛快的就死。想必那位共、产、党姐姐和大哥应该帮了不少忙。即使快要死了，他也不后悔，他不后悔走上这条道路，他可以去见曼丽了。明台抬起了头，有些惊讶的看向了眼前的慕槿，没想到，她竟然会亲自来送他走。

    等了没多久，梁仲春的车子就到了。只是从车子里下来的，除了梁仲春，还有阿诚。

    “阿诚，你怎么也来了？”慕槿上前问道。

    阿诚不知道此时该怎么面对慕槿，他和大哥曾经一度怀疑慕槿就是他们那位神秘的副站长‘天谴’，但是这次，她这么积极处死明台的行为，又让阿诚看不明白了。

    “他......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临走了，怎么也得送送他吧。”

    慕槿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去吧。”

    阿诚道了声谢，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明台面前。

    明台看见阿诚，虚弱的勾起了嘴角，笑了笑，“阿诚哥，你也来送我啊！”

    阿诚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自责与无奈，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一句话，“明台，对不起。”对不起没能阻止你走这条路，对不起没能阻止疯子用你做死间计划，对不起到最后也没能救得了你。

    明台没有说话，看着阿诚的眼神中只有坦然和无畏。

    阿诚被明台的眼神刺痛了心，他没办法再看明台，只能急匆匆的转身走了回去。

    慕槿将摆弄了半天的枪交给了梁仲春，淡淡道：“梁处长，我不喜欢杀人，行刑交给你了！”

    梁仲春连忙双手接过枪，点头应是。

    慕槿想了想，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明台身前，抬手勾起了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明台，幸亏阿诚不是抗日分子。看在你是阿诚兄弟的份上，你走好吧！”说完，慕槿狠狠的甩开了明台的下巴，顺势放进他嘴里了一颗药。

    明台诧异的看向慕槿，这是？

    慕槿对着明台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一会行刑的时候吃下这药。接着，慕槿也转身走了回去，对着梁仲春道：“好了，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