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肇庭始终保持着那副冷清寡淡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将输液瓶拿下,配合她的步伐回到病床上。
让他堂堂蒋大少纡尊降贵地做这些粗活,应暖可总有些过意不去,便柔声说道:“谢谢蒋大少,您看看哪天有空,我请您吃顿饭吧?”
蒋肇庭淡薄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怔住,沉声问道:“真心的?”
仿佛一片好意被曲解了般,应暖可有一丝薄怒,“请人吃饭当然是真心的。”
“我明天要飞一趟外地,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
“没问题。”
这么容易就预约到了蒋肇庭的时间,应暖可觉得很意外,蒋氏各个领域都有所涉猎,身为蒋氏最高的决策人,蒋肇庭应该是非常繁忙才对,别说一个星期后的行程,说不定一个月后的行程都已排得满满当当。
一瓶点滴挂下来,应暖可已没有了发烧的难受感,猜测应该是暂时退烧了。
蒋肇庭让人安排了专用通道走,两人出了医院,上了车也没碰上记者。
这回蒋肇庭没有亲自开车,陈北坐在位置上,身姿端正,仿佛不是在开车,而是在站岗。
看见蒋肇庭跟应暖可同时出现,他一言不发,接过蒋肇庭手里的那袋药,同时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外面正飘着零星小雨,用伞也遮不住那任性乱飘的雨丝,短短的距离脸上和头发上都挂满了细小的水珠。
一上车应暖可便觉得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非常舒服。
车里很宽敞,所以跟蒋肇庭同坐在后座,她也没一丝不适感。
退烧后的她宛若重生般,感觉精神抖擞,不自觉地哼起了《雪天使》的小调。
听着这一声声简单却清婉的哼歌,蒋肇庭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只不过那声音更低沉厚重。
注意到蒋肇庭的出神,应暖可顿生一股赧意,羞涩地低垂了眉眼。
“你很喜欢这首歌?”
良久后,安静的车里响起蒋肇庭轻不可闻的问话,应暖可担心自己幻听,回问:“嗯?”
“你喜欢这歌?”
这回蒋肇庭的声音清晰明了,眉峰微皱,似乎藏着一丝怅惘,应暖可稍有愣神,想起那天余晖也跟他提过这首歌的事情,在回答时不由斟酌了下。
“蒋大少怎么关心起一首歌了?毕竟我在电影中要唱,私下抽空就会练习上几遍。”
“可能你想不起来了,我第一次听你唱这首歌并不是跟余老见面的那次。”
蒋肇庭淡然的模样却让应暖可怔忪,一下子尘封的往事翻江倒海地涌来。
是的,她非常喜欢这首歌,喜欢到将每个词每个音符深深地镌刻在骨子里,所以有机会她就喜欢唱上一遍。
而碰见蒋肇庭的那晚,她正好也唱了这首歌。
这是两人重新碰见以来,第一次谈及那晚的事情,应暖可的双颊微烫,好在车上的光线比较暗淡,一时无法察觉。
“嗯,我喜欢这首歌,确切地说我喜欢Ian的谱曲。”
“Ian……”蒋肇庭默念着这个名字。
“虽然没人知道Ian的庐山真面目,但是他谱曲的作品都堪称经典,只可惜近些年再无他的作品问世。”
不难听出应暖可讲到Ian时语气中透露出的虔诚和膜拜,蒋肇庭凝神谛视,那深邃的眸底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应暖可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澜汹涌,她当然不难猜出蒋肇庭跟《雪天使》这种歌是有渊源的,一向不露形色的他这种表现太反常了。
“我反而觉得这首歌的词更好。”可能是因为后座的气氛太过诡异,驾驶座的陈北适时开口。
“不可否认这歌的词也很好,不过我个人觉得雪天使这么美的名字,这词写得有些偏执了。”
因为应暖可的话,车里又陷入了沉默,她讪讪一笑,身旁坐着的可是鼎鼎大名的蒋大少,她竟然在他面前高谈阔论,似乎有些不自量力,忙补充道:“这都是我个人理解,瞎说的。”
“是有些偏执了。”
却没想到蒋肇庭竟然会附和她的话,应暖可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挑了中听的来讲:“总体来说这歌是真的好,经典不可复制。”
车子在宽敞大道上飞快地奔驰着,没过多久便停在了应暖可的住宅楼下。
蒋肇庭透过车窗看向周围的环境,说道:“这边环境跟治安都一般,叫阿泽给你换个住处吧。”
应暖可其实也有搬家的意思,就在前不久小区还发生了盗窃案,至今还未抓到罪犯,无论是安保问题还是调查速度都让人不放心。
“嗯,我会考虑的。”
“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听见蒋肇庭略带喑哑的问话,应暖可的脸上不由多了丝热意,立刻回绝道:“不必了,谢谢。”
“那你自己小心点,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吧。”
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关切,应暖可点了点头,回了一记微笑。
直到应暖可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蒋肇庭才让陈北开车离开,在车子驶出去没多远,他的手机就响起了一记信息声,低头稍作浏览,便将手机收了起来。
“去接游斌,然后我们去机场。”蒋肇庭沉声吩咐。
陈北在蒋肇庭身边这么多年,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碰见。
他们本来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要飞到外地谈一宗价值上百亿的生意,却因为一个电话,他就延迟了出发的时间,虽然是私人飞机,没有明确的出发时间,可是这边耽搁下来,那边就要重新约时间。
陈北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值得他改变行程,没想到只因为应暖可的昏厥住院。
在上次蒋肇庭问应暖可的时候,陈北就意识到她的特殊性,所以很快便删除了手机里的照片,但完全没有今天这事来的震撼。
“陈北,将你想说的话说出来吧。”
“没有,蒋大少。”
“你觉得我感情用事了?”
“我不敢,您自有自己的考量。”
“这回可真没什么考量,是我冲动了,不会有下次了。”
在蒋肇庭的脸上看见了少见的自嘲,他的大方承认让陈北心惊,却也开心,终于能在他身上看见一丝温情。
等接了蒋肇庭的特助游斌,他瞧见车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开玩笑说道:“似乎有股香水味,陈北,你该不会用蒋大少的车子泡妞吧?”
“胡说什么?快点上来,我们要出发了。”
“咦?这里怎么有袋药?蒋大少病了?”刚才还一脸玩味的笑容,看见这袋药后,脸色陡变。
“不是。”
“陈北,待会儿送我们要机场后,你去送给她吧。”
蒋肇庭一开口,游斌就意识到自己开玩笑开错对象了,立刻正襟危坐,却好奇地往陈北使脸色,不过后者根本不搭理他。
而回到家里的应暖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她在昏厥前在雨中淋了那么久的雨,应该全身湿透才是,为什么现在身上干得找不到一丝潮湿的迹象?这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啊?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蒋肇庭那张冷漠的脸,绯红立刻染透了脸颊,心想应该不会是他做的。
应暖可洗漱完正准备入睡的时候,忽然听到钥匙孔开动的声音,她警铃大作,手机上按出报警电话,随手操起屋内的木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当看见进门来的是虹姐跟顾佳韵时,身体才虚软下来,举着手里的木棍咧嘴一笑:“嗨。”
“这是干嘛?以为有强盗入室抢劫?”
“前阵子不是发生了盗窃案嘛……”
“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你们有事忙没事,不必特意赶回来。”
“真的没事?”虹姐担忧地查看她的身体。
“退烧了,虽然娇气,不过恢复得也快。”
“是不是没吃东西?我煮面给你吃。”
“还是虹姐了解我。”
就在虹姐煮面的空挡,门铃大作,顾佳韵自告奋勇去开门,从猫眼里看见目露凶光,威严可怕的陈北时,她迅速跑到应暖可身旁,充满警惕地说道:“门口来了个很凶的人,不知道我们不开门,他会不会动手砸门。”
应暖可被说得发憷,“我们又没欠高利贷,是不是找错门了?”
“不清楚。”
就在这时,门铃再次响起,顾佳韵连忙抱住应暖可的手臂瑟瑟发抖:“怎么办?叫物业吧。”
虹姐从厨房出来,瞧见抱成团的两人,担忧问道:“怎么回事啊?干嘛不开门?”
“妈,门口那个人青面獠牙的,我们担心是坏人。”
虹姐凑到猫眼前面看了眼,不由瞪了瞪顾佳韵:“蒋大少的司机。”
应暖可听见虹姐的话,从地上起身,然后开了门,果然门口是陈北,笑道:“陈哥,什么事情?”
陈北将手上的药递过去,面无表情地说道:“应小姐,你忘记拿药了,蒋大少让我送过来给你。”
“啊?瞧我糊涂的,谢谢你特地送过来,对了,蒋大少到家了吧?”
“蒋大少去机场了。”
“不是说明天飞外地吗?”应暖可略微吃惊地问道。
“本来我们中午就走的,蒋大少接到电话临时改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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