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谭妙妙说起了柳忆和她的男人,陆承言难得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上辈子的时候。
那时候他和谭妙妙蜗居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还常常会有一些“流|氓地痞”嚣张地冲进家里一通乱砸,说是来讨债的,但实际上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是柳忆雇的人。
当时陆承言的脊椎受了伤,不|良于行,他一开始还会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怒,后来次数多了,也就坐在轮椅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就这样,大半夜的总是有两个身上青青紫紫的人在清理屋子。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谭妙妙就坐在地上对他唉声叹气,“承哥啊,你就是太较真了,否则以你这姿色要是入了柳忆的后宫,就算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那也是‘艳压群芳的贵妃’啊!”
陆承言当时只撩了撩眼眸。
“那以你的聪明,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内总管’也不错啊。”
两人都顿了那么一瞬,而后是齐齐的嗤笑。
“得了吧,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好好做个人挺好,我才不愿意掺和。”谭妙妙嘟囔完,就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瞅着地上那盆子葱葱蒜蒜的大杂烩忧郁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我这菜……”
而往往这个时候,陆承言就默默地接手帮她理菜,顺便还定了菜单——
“明天炒葱吃。”
、
这样的画面重复了很多次,直到有一次那群人没来,可来的,却是漫天漫延的火焰。
……
陆承言从睡梦之中惊醒的时候整个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面色发白,只觉得太阳穴一抽抽疼地他止不住地蜷曲起来,连指尖因为过度的紧绷而微微抽搐。
他伸手抓住了手机,有些颤抖地播出了号码。
“嘟嘟嘟……”
单调声音在黑暗的中响起。
五六秒以后,女孩子昏昏沉沉地接通了电话,那带着软糯鼻音的声音没有一丝防备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喂?陆、陆总……?”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陆承言一直维持着一手捂额的动作,静静听着小姑娘的声音。
“抱歉,按错电话了,打扰你了……”
他已经竭力地按耐住了自己的呼吸,可是话语之中的沙哑和虚弱还是无所遁形地传到了电话的另一面。
原本还抱着枕头懒洋洋打着哈切的小姑娘瞬间一个愣神。
她顿时紧张地坐了起来,格外无措地冲着手机不断询问,“陆总?你还好吧?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
“嗯,让你见笑了。”
他声音里的疲惫和自嘲听得谭妙妙心疼,她几乎是瞬间想要反驳她并没有觉得好笑。可是话到嘴边,谭妙妙又觉得这样的话似乎实在是有些太轻飘无力了。
于是谭妙妙说,“陆总,你要是睡不着,我给你哼首歌吧?”
她怕陆承言拒绝,
也不就等他回答,直接轻轻地哼起了一首江南的小调。
这首小调陆承言曾经听过很多遍。上辈子他脊骨受伤,连带着牵连到了双腿,常常疼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而那个时候,谭妙妙总是从背后默默揽着他手臂,嘴里哼着的就是这首曲子。
或许是生理的本能,或许是习惯的促使,陆承言心间的惊悸缓缓地平静了下来,在这轻轻的哼唱之中竟然还真的生出了几分困意。
她靠着枕头,很快就静静睡着了。
电话的另一头,谭妙妙听着他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一直提在半空的心终于也缓缓落了下来。
“陆总,”她对着手机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着,“祝你这一次能够有一个好梦。”
虽然不知道你刚才梦到了什么,不过,如果美梦还是不肯眷顾你的话……
那我就把我的分给你一半好了。
***
这一觉谭妙妙一直睡到了九点,虽然没有做美梦,但也是睡得前所未有的好。
她在手机上给陆承言发了个早安,然后照常出去洗漱,没想到晃悠到大厅准备找东西吃的时候,竟然还看见了郭林和林一凡。
郭林正瑟瑟发抖地凑在林一凡身边说着什么。
谭妙妙正打算上去打声招呼,结果一瞧见郭林顿时吓了一跳,“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郭林哭丧着脸向她诉苦,“妙妹子,哥哥我撞鬼了啊!昨天我半夜出来上厕所,结果这走廊里不知道从哪儿飘出来一阵幽幽的歌声!”
歌声?
谭妙妙一愣,瞬间想起来了什么,神色尴尬的一批。
偏偏郭林还沉浸在自我的恐惧之中,喋喋不休,“卧槽,那可是凌晨三点!我听得真真的,偏偏其他人都还说没听到,这不是撞鬼了还是什么?”
“……”谭妙妙哑口无言,只得硬着头皮微笑。
她企图转移话题,“难得啊,这个点了你们怎么还都在这?”
林一凡笑了一下,“我在附近剧组拍戏,郭林说要去探我的班,妙姐你今天没事吗,要不一起来?我今天也没什么戏,还可以带你们逛一逛呢。”
郭林一听,也连忙附和,“对啊对啊,一起去呗,就我去探这小子的班总觉得有些给力给气的。”
林一凡给了郭林一胳膊肘,不过看向谭妙妙的神色也是非常期待。
他们两个实在热情,加上谭妙妙正为半夜吓着郭林的事情过意不去,也就直接点了头。
宽敞的保姆车驶向郊外。
林一凡一路上都在给他们介绍着剧组外景的风景。
而等到了剧组,谭妙妙也总算是第一次见识了一下剧组的正经拍摄行程,她又看演员们上妆下妆,一时之间还觉得非常新奇。
不过谭妙妙正和郭林四处闲逛做着游客呢,突然就听到剧组支的棚子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比一声高的质问。
“脚扭了?你现在和我说脚扭了有什么用?外景拍摄剧组一共就这么几个人,现在主演都到场了,设备也都花了大功夫挪过来架好了,现在你和我说你不能上!?”
“你看看清楚,就这么点路,就十来米,我就当是请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坚持一下吧!”
那声音太大,就算只是远远站着也已经听了清清楚楚,谭妙妙和郭林一时之间都有些尴尬。
而那边的闹剧似乎并没有结束的样子,一个十七八岁,穿着古装长裙的女孩子吧嗒吧嗒地大颗大颗掉着眼泪,她的脚踝已经肿成了一个馒头,连站都站不住了。
现在家里的都是独生子女,哪家不是娇生惯养的,这小姑娘大概也没受过什么苦,一听执行导演还想要让给她拍奔跑的场景,顿时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样子,实在是怪可怜的。
旁边的人也都有些不忍,只是忌惮着气头上的执行导演,都不敢吭声。
只有谭妙妙没这些顾忌,就帮着问了一句,“既然戏份简单就不能换个人演吗?”
“没人啊!”
戏份是简单,在影片里也只出现一次,但也是影片之中终于自由的奴隶奔跑向自由的一个重要象征。
面前这个小姑娘虽然冒失,但至少脸蛋条件是真的不错,压的住近景和特写。
旁边,导演愁地吧嗒吧嗒地抽烟。
但突然,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地转头看向了谭妙妙。
“你是……谭小姐?”
谭妙妙:“?”
导演猛地一个拍手,“是谭小姐那就方便了!”
他笑得异常和善,“我可以和谭小姐签订合同,我甚至可以给谭小姐加些戏份,不知道谭小姐愿不愿意来我们剧组做一回友情客串?”
谭妙妙:“……”
缺人缺到拉探班的?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偏偏,旁边女孩子带泪的桃子眼已经直巴巴地看了过来,神色之中的恳请昭然若揭。
“……”
谭妙妙喉咙发干,“那。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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