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珠听到消息的时候,心中并不觉着诧异,上辈子挑云也是给了父亲的。只是挑云命不好,进了二房不过半年的工夫,就不幸落水去了。
那时候府里的人都说挑云是被孟氏身边的方嬷嬷推下水的,她听着这消息还发作了两个丫鬟,叫人叫了人牙子进来将人给发卖出去了。
后来,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徐令珠叹了一口气,对着琼枝吩咐道:“叫底下的人别乱嚼舌根,左右是老太太赏给父亲的。”
“不用姑娘说,老奴都吩咐下去了。”
曲嬷嬷说着,又对着徐令珠道:“听说今个儿老太太将大太太和二太太一同叫去,发了好大的脾气,等回来时二太太身后便跟了一个挑云。”
徐令珠挑了挑眉:“哦,可知是何缘故?”
曲嬷嬷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只是说老太太生气得很,太太争辩不过,心里也堵着一口气。”
徐令珠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命人将桌上抄好的经书收了起来。
用过午饭后,便去了明雍堂给老太太请安。
徐令珠去的时候,老太太才睡过午觉,见着她进来,脸上便露出笑意来。
等徐令珠将超好的经书拿给老太太,老太太细细看过后,脸上的笑意愈发多了:“这府里这几个姑娘,除了你大姐姐,便只你的字好看了,也不枉你父亲教了你那么多年。”
“祖母谬赞了,大姐姐的字乃是大儒亲自教习的,我是万万比不上的。”
老太太笑了笑,顺手叫人将经书供在小佛堂里,又命人上了茶水和点心。
等到用过半盏茶,老太太才开口问道:“你三姐姐私下里将绣活拿出去卖的事情你可知道?”
徐令珠听老太太这么问,便立时明白了今个儿老太太发作孟氏的缘故。
原来症结在三姐姐徐玉珠身上。
也对,三姐姐私下里做绣活拿去卖,打的可不止是二房的脸面,还有整个宁寿侯府的脸面。
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外头的人如何议论。
再者,三姐姐还未出阁,那绣活虽然不留名讳,可到底是女儿家的东西,旁人听到了也是不大体面的。
徐令珠站起身来,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孙女儿并不知晓,只是知道三姐姐手头紧些,还想着将自己的月例银子给她送去,只是这一来二去,我怕三姐姐多想,便迟迟没有动作。”
老太太听着,看了她一眼:“你是好心,不过这事情本就不妥当。你三姐姐是个心细的,何况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有多少银子往出去贴补。”
老太太说着,又继续说道:“是你母亲手下头几个婆子不得力,耽搁了发放月例银子的时候,往后咱们府里再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这事情你私下里和你三姐姐提一提,她面嫩,若是我这当祖母的亲自和她说,她又以为我是怪罪她了。”
徐令珠听了,忙应下了。
可巧大太太顾氏来了,见着徐令珠在屋里,顾氏愣了一下。
徐令珠从坐上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叫了声大伯母。
顾氏含笑点头:“四丫头怎么过来了?”
等老太太说了抄写经书的事情,顾氏便笑道:“都说四丫头字写得最好,可见是真的,老太太向来是个讲究人。”
徐令珠微微害羞低下了头:“大伯母谬赞了,我字写得再好也比不过大姐姐呢。若是大姐姐在府里就好了,我还能时常去她院里,叫她指点一二,也有进益。”
顾氏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多了起来:“你说巧不巧,这回呀能如了你的意。”
听顾氏这么说,不止徐令珠有些诧异,就连老太太眸子里都带了几分不解。
大姑娘徐佩珠已然出嫁,倘若没有什么特殊的缘由是不会回娘家住着的。
顾氏福了福身子,回老太太道:“给老太太道喜了,佩姐儿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顾氏的话音刚落,老太太便高兴起来。
“可是真的?好,好!”老太太连说了两个好字,脸上的欣喜怎么也藏不住。
徐令珠也笑道:“恭喜大伯母。”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格外热闹起来,老太太高兴,赏了明雍堂上上下下四个月的月例银子。
众人又是一番高兴。
见顾氏有话和老太太说,徐令珠便寻着借口退了出来。
等回了休宁院,才细细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来。
上辈子也有这般的情景,顾氏和老太太都因着徐佩珠有孕的事情高兴。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徐佩珠根本就没有身孕,不过是装出来的。
她回府里,是想和大太太商量着将二姐姐嫁给姐夫为妾。
因着这,二姐姐不愿意还寻了死,后来,二姐姐到底还是嫁过去了。
徐令珠想着,心里只觉着膈应的厉害。
上辈子二姐姐下场那般惨,都是因着大姐姐存了算计的心思。这辈子,她总不能叫大姐姐再这般算计二姐姐了。
只是,倘若大伯母顾氏都掺和其中了,她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法子呢?
徐令珠想着,对于二姐姐来说,似乎只有装病加上不吉这一条路了。
谁都知道,永平侯府的大长公主最是忌讳病恹恹的女子,觉着不吉利。
当年原本永平侯夫人看中的并不是大姐姐,而是大理寺卿的内侄女许岚,只因着许大姑娘病了一场,脸上蜡黄蜡黄的,时不时还咳嗽几声,大长公主看了,觉着不吉利,便歇了心思不同意这门婚事,这永平侯府少奶奶的位子才落到了大姐姐头上。
之前大姐姐回来时也说过,说是永平侯府大长公主笃信佛教,性子也有些古怪。有一点最怪,就是不能见着生生死死的,觉着不吉利。就连见着生病的人,也觉着心里头膈应。
徐令珠想着,心里头就有了主意。
顾氏说的没错,第二天用过早饭,便有婆子进来回禀,说是大姑奶奶回府了。
徐令珠和几位姑娘都是得了老太太吩咐陪着老太太在明雍堂用早饭的,这会儿听着婆子的话,脸上全都露出笑意来。
只一会儿工夫,大姑娘徐佩珠便领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徐佩珠穿着一身湛蓝色绣牡丹折枝褙子,下头是一条湖绿色暗花纹裙,梳着流云髻,眉目如画,看上去透着一股子高贵和雍容。
“孙女儿给老太太请安。”
徐佩珠上前几步,不等她扶下身子,就被老太太拉住了。
“一家子人何必见外,来,到祖母这儿来坐。”
徐佩珠和众姐妹见过礼,这才挨着老太太坐了下来。
徐令珠细细打量着徐佩珠,她妆容这般精致,却也压不住眉宇间那一丝委屈和忧虑。
可见,在那永平侯府,大姐姐的日子是难过的。
如若不然,也不会做出假孕这般的事情了。
只是,她再难,也没必要算计自己的亲妹妹呀。
这一点,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徐令珠都是瞧不上的。
更何况,上辈子二姐姐嫁到永平侯府为妾,徐佩珠这个主母加长姐也没有护住她的性命。
这般既要利用人,又将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真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四妹妹怎么这般看着我?”许是徐令珠目光太过直白,叫徐佩珠察觉到了,便出言问道。
徐令珠回过神来,莞尔一笑:“我是觉着大姐姐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瞧徐令珠脸上如此灿烂的笑容,徐佩珠微微有些晃神,心里头觉出几分奇怪来。
她这四妹妹不是整日里病恹恹不喜言语的吗?怎么这段时日没回府里,四妹妹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在府里她也见过不少美人,却是没一个能比的过四妹妹方才那一笑。
徐佩珠将心思压了下来,对着徐令珠道:“怪不得你喜欢,这衣裳用的乃是上用的月光锦,最是细腻柔软,也不沾水,是前几日大长公主赏的,府里总共就两匹。我得了一匹,婆母得了一匹。”
老太太听着大长公主竟这般看重徐佩珠,心里头哪里能不高兴。
“既是大长公主赏赐,是该体体面面穿了出来。”
“咱们府里几个姑娘们,也属你有这般的造化,也不枉费你娘细心培养了你一场。”
老太太说着,视线便落在大太太顾氏身上。
顾氏笑道:“哪里敢得老太太这般夸奖,要媳妇说,也是这丫头随了您,都是个有福气的。”
顾氏这般会说话,逗得老太太愈发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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