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瑛冷下脸来,气势可不小。
但总归年纪小了些.......
沈氏抬手抚过自己的额发,看了眼那婆子。
婆子会意,嘴皮子利索起来:“姐儿人小,这脾气可不小,老奴不过是提醒姐儿几句,姐儿就敢在夫人面前这般说话,这可不止是没规矩,连孝字都没学好罢。”
这一段话说下来,她连口气都不用喘,说完后还很是得意的看着张瑛。
旁边的刘氏听得怒极,张口就想怒骂回去,但又被张瑛拦住。
张瑛嗤笑了声:“老奴?那就是府里的一个奴婢罢了,瞧着刚刚那样子,还以为是府里某个主子呢。”这话说完后,她脸色一变,声色惧厉起来:“不过一贱奴也配提我父母?!也配对着我指手画脚!”
怒斥完婆子,她便冷视向沈氏,直接道:“想来老夫人心慈、性子软,压不住,才养出这些刁奴!我这就如实将她刚刚所说的,禀了祖父,把她们给发卖了出去,也省得老夫人因御下不严,被祖父迁怒了!”心慈性子软几字,刻意加了重音。
许是没料到张瑛这般能说,几句话下来,沈氏和那婆子的脸色都变了变。
张瑛从来不是受气的,话一说完,她立马就要往外走。
见此,沈氏连忙开口:“姐儿,这奴婢跟着我也好些年了,她不过是重规矩了些,倒也没什么坏心。”
“我知晓老夫人心慈。”张瑛蹲下脚步,近距离的看着沈氏,冷笑着说:“重规矩能这般嚣张,怕是有什么依仗,或是什么人指使的罢!这样的留在府里也是祸害,不如打发了出去,给您老再寻个好的来。”
这话里话外都含着刺,让沈氏脸上的笑意都有点挂不住,可她想着自己还在前头跪着的儿子,又看了眼悠哉等着她开口的张瑛,扯了扯手帕:“她也是我身旁的老人了,其他人怕是用不惯。”这话一完,她怒瞪了眼那婆子:“还站着作甚!还不给姐儿赔罪!”
“夫人......”婆子似乎有点难堪,迟疑了会,一咬牙跪下了下去:“姐儿,请饶了老奴一回。”说着话就开始磕头。
一下两下......
张瑛看了两眼,看着沈氏笑得意味深长:“老夫人,想来这贱奴还算是听您的话。”
这话说得让沈氏又扯了下手帕,扯了个笑,端着姿态,扶着另一个丫鬟的手,走到主屋首座坐下,转开话题:“我今晚来,是来瞧瞧姐儿在府中可还住得习惯。”
她说着话,眼环看了下屋内摆设,笑意敛了敛,又开口:“看来是不错,何管家可真是会做事。”
“对。”张瑛走到刘氏身边,由刘氏抱到另一边的椅子,“不会做事,怎会得祖父看重?您老说是么?”
沈氏干笑了声,说:“姐儿说起话来,可真伶俐得很。”接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会,笑道:“今日还听说姐儿受伤,现在瞧着脸色不错,看来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张瑛伸手摸摸肚子,笑回:“受了点无妄之灾,真是有劳老夫人挂念了。”
这一来一往的,堵得沈氏不知怎么回了。
张瑛也没有开口,整个屋里都安静极了。
“唉。”沈氏忽的一叹,抬手轻撑着下颚,似乎累极的样子,低声细语的说:“姐儿身子没事就好,你叔叔呀,也不是有意的,姐儿善解人意必然会体谅你叔叔可是?”
“这有意和无意要如何区分呀?”张瑛眨了眨眼,满是无辜神色,“老夫人可知?”
沈氏哑然。
而就在她琢磨着用什么话,引张瑛去前头给张善武求情时,外头就跑来个婆子。
那婆子跑的很快,嘴里喊着:“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老爷请了家鞭要、要打公子!”
“什么!”本还装作柔弱姿态的沈氏拍桌而起。
张瑛顿时眼都亮了,这是有好戏看了!
婆子跑进主屋时,被门槛绊了下,扑倒在地,但还很尽责的说:“夫人快去前头堂屋,公子真被老爷打了!”
沈氏听了,一下子就怒火高升,脸都绷了起来,迈步向前,要往外走。
在走过张瑛时,还不忘怒视了一眼。
张瑛一愣,随即朝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幸灾乐祸道:“叔叔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惹了祖父生气呀。”说着这话,还妆模作样的补充:“真希望祖父不要被这些不值得的人,气坏了才是。”
“混账!你说什么!”正要踏出门的沈氏猛的回头,怒喝。
在昏黄的烛光下,她那苍白的脸,绷得有点儿扭曲,看着就颇为恐怖。
张瑛状似吓了一跳,眼泪唰的下直掉,然后就从椅子上溜下来,挤开沈氏,往外跑。
她边跑边放声大哭,还喊着:“祖父!”既然好戏起来了,她不介意让它再精彩些。
“姐儿,您这是要去哪?”刘氏也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珍院里的丫鬟欢儿、小琴见此,也顾不得沈氏在了,也追上去。
张瑛人小,跑得快难免会摔跤。
摔在地上,吃了几根草,她哭得更厉害了。
沈氏先是被这一变故弄得愣住,在丫鬟的提醒下,才急道:“还不过去拦下姐儿!”
这话一出,她带来的婆子、丫鬟有三四个也跑了出去。
可回过神来的沈氏,才觉不对,连忙让剩下的婆子扶着她出了珍院,想跟上张瑛。
就这样你追我赶,后院顿时乱糟糟起来。
一出后院,张瑛就将声响弄得更大了,引来不少小厮丫鬟,还有正在巡逻的家丁、护卫。
家丁、护卫都人高马大的,提着灯笼,挎着刀围了过来,正好看到张瑛跌坐在草地上,用手背抹眼泪,哭得声音有些嘶哑。
和身边围着的丫鬟、婆子小厮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起来极其可怜。
为首的护卫姓曹,叫曹永,之前跟张乾去了南边,接了张瑛回来。
这一路上相处下来,他对这个见人就露出乖巧笑容的姐儿印象很好,不仅乖巧伶俐,还特别勇敢心善。
勇敢指的是她拿匕首扎死强盗,心善是指在路上歇息时,她会让刘氏煮些热水给他们喝。
因此,那一队家丁、护卫里对姐儿都很有好感。
回到府里几天,都没怎么看到张瑛,这一看到就是这模样,曹永顿时觉得,肯定是被一些不长眼的刁奴给欺负了。
他大喝一声:“都在作甚!”
家丁、护卫在府中的位置可比丫鬟小厮之流要高不少,尤其是曹永,是家丁的头头,跟管家地位不相上下,别人见了都要叫一声曹护卫。
他这一出声,立马吓得那些人退到一边。
曹永走到张瑛身旁蹲下身,他身形高大,蹲下来那压迫感也是有的,让哭得正欢的张瑛,哭声一下子噎住,抬头看着他满眼不知所措。
曹永被这么一看,心一下子软了,努力压低声音:“姐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受欺负了?”
张瑛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瘪下嘴,抽泣道:“瑛儿怕,想找祖父......”
“姐儿!姐儿在哪?”那边沈氏也赶来了。
张瑛身体一抖,但这是外头的风给吹的,可落在曹永眼里却是不同。
他看了眼过来的沈氏,朝张瑛说:“姐儿,得罪。”说着话,他大手一捞,将她抱起,“我这就带你去找老爷。”
“原来是曹护卫。”沈氏看到这些家丁护卫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端着夫人的姿态,“这里没甚事,姐儿交与我罢,我带她回去,这般晚了也该歇着了。”
“见过夫人。”曹永因抱着张瑛,也就躬了身当作行礼,“姐儿要去见老爷,就在前头,属下带她过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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