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吻刑

    以钟离挚那般高傲的性格,竟肯为薛文梅下跪求情,令玹铮有些诧异,看来这二人的情分远比预想的深厚。

    玹铮伸手相搀,“你先起来。”

    钟离挚不肯起身,攀着玹铮手臂,凝眸相望,“王主,文晏陷害夏婖大人的事,梅郎哥哥定不知情,他绝非在背地里捅刀子的人。”

    薛文晏的愚忠,害惨了薛文梅。

    玹铮未动声色,“薛文梅的事你全知道了?”

    “是。”他自打见过凌陌晓后,便想尽各种办法打探薛文梅的消息,包括让赛貂蝉请夏妤、马昕等人喝酒,旁敲侧击。

    而夏妤、马昕早得了玹铮吩咐,酒席宴间,说说笑笑,便你一言、我一语,顺水推舟道了个干净。

    比如薛文梅曾被剥去衣衫,充做拉花车的马匹,玩所谓“遛马”的游戏,又比如赏春宴时被制成活花觚,当着太女的面学狗叫乞怜。

    钟离挚听完赛貂蝉一字不落的转述,心如刀绞,闷在雏凤殿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他无法想象,曾经如艳阳般璀璨的梅郎哥哥,曾经如皎月般高洁的梅郎哥哥,竟沦为权贵玩物,活得毫无尊严。

    “王主,请您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再为难梅郎哥哥!”他眼圈泛红,声音略带哽咽。

    玹铮将他托起,“八阵图...是本王的底线。”

    他深吸了口气,抹去眼角的泪花,思索再三还是如实说道:“以梅郎哥哥的心性,未必会让您满意。”

    玹铮冷嗤,“难道他还敢在阵图上做手脚?”

    “他给您的阵图未必是假,但据我所知,阵图曾数次修改,当年薛奶奶还特意修书给祖母,提及此事。”

    “也就是说,薛文梅很可能会用未经修改的阵图蒙混过关,对吧?”见钟离挚点头,玹铮乐了,“你倒真敢讲,就不怕戳穿了他的把戏,对他不利吗?”

    钟离挚颇有几分坦荡,“祖母既已与您结盟,我自然不能隐瞒,更何况您向来睿智谨慎,就算我不说,察觉也是早晚的事......”说完又垂头低声,“其实,只要梅郎哥哥知晓您的身份,他定会毫无保留地献上阵图。”

    “不行!”玹铮的口气不容置喙,“薛家与承玹鏡太过密切,本王绝不能冒险!”

    钟离挚再度跪倒,言辞恳切,“我愿为您效劳,从梅郎哥哥手中获取阵图的终稿,还望您宽宏大量,对他不计前嫌。”

    这话正中玹铮下怀,钟离挚果然是个极聪明且懂得顺势的男人。不过,要彻底驯服他,也相当不易。

    心念微动,故意流露出忿忿之色,“薛文梅数度欺瞒本王,跟本王耍心机玩手段,倘若轻纵,本王颜面何存?”

    “王主,梅郎哥哥并非故意得罪您,您就念在我与他素日的兄弟情分,不要再跟他计较了。”

    玹铮勾起抹狡黠笑意,“既是兄弟情深,你可愿替他受罚?”

    “怎么罚?”他轻轻咬住下唇,神情略显忐忑,与当初争强斗狠相比,这幅小儿郎姿态当真别具风情。

    一瞬间,玹铮心底的萌芽破土而出。

    伸手将他抱起,紧紧揽住他腰身,凝眸含笑,目光中秋水充盈,映着他端丽的身影。

    蓝天白云之下,繁花碧草丛中,他被那抹温柔撩得心尖儿发颤,“你、你要干吗?”

    话音未落,朱唇已被蜻蜓点水般啄了一口。

    他一滞,眼睛都没眨。

    玹铮望着他呆呆的模样,好笑道:“此乃‘唇.刑’,喜欢吗?”

    “你、你混蛋!”他赤霞染腮,羞臊不已,猛地推开玹铮,转身就跑。

    “小挚!”玹铮一个箭步擒住他胳膊,大力回拽。他脚步不稳,歪倒在玹铮怀里,两只玉腕随即被紧箍,腰也被勒紧。

    慌乱中,竟忘了身怀武功。

    “放开我!”他不停挣扎,好似落入陷阱却奋力扑腾的云雀,“承玹铮,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能轻.薄我!”

    “这怎么是轻.薄呢,分明是稀罕!”玹铮深邃的凤眸似两团旋涡,仿佛能吸食他的魂魄。

    他心怦怦乱跳,忙别过头,不敢再看。

    玹铮附在他耳畔,调.笑道:“你不是要替薛文梅受罚吗?本王现在就罚你‘唇.刑’五十,‘吻刑’五十。”

    “什么‘唇.刑’‘吻刑’,净胡扯!”他轻啐,双颊的红晕越发深了。“堂堂亲王,欺负男人,还巧立名目,故弄玄虚!”

    “本王哪儿舍得欺负你?”玹铮目光灼灼,抱着他屈腿坐倒,轻柔地抚摸他滚烫的脸,声音好似天籁,“小挚,我喜欢你......”

    这话令他顿时愣住,神情中夹杂着几分羞涩、几分欣喜,还有淡淡的狐疑,“你、你说真的?”

    “要是我骗你,你就用‘鬼见愁’锁我一辈子。”玹铮边说边轻轻将他放躺,侧压在他身上,贴近他的唇。

    他紧张得面红心跳,呼吸急促,“我、我告诉你,我不是怕你,我是为了梅郎哥哥......”

    玹铮任由他口是心非,半嗔半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薛文梅那罪奴,真是大煞风景,本王要加倍惩处!”

    见他眼神幽怨,凤眸瞪起,威胁道:“不许反抗!”

    说罢低头,狠狠衔住他双唇,舌尖霸道地撬开他的齿贝,顷刻间就几乎要夺走他全部呼吸。

    他喘不上气,竭力的想要挣脱,可却又不敢去推玹铮,只得死死揪住身旁的碧草。

    “唔!...唔!...唔!”强横的吻,带着大败敌军且乘胜追击的攻势,激烈且绵长,渐渐酥了他的骨头。

    他头晕,情不自禁地闭上麟目。

    “吻刑”的滋味,有些憋闷,有点甜蜜,还很...销魂。

    直到将草揪得稀烂,玹铮终于放开了他。

    他酥胸起伏,嘴唇红肿,眼睛水汪汪、雾蒙蒙的,透着埋怨,却也难掩桃李般的妩媚娇怯。

    玹铮笑得开怀,钟离挚从开始的推拒到渐渐的顺从直至最后的迎合,一切都掌控在她的手中。

    “还剩九十九次......”她回味着方才那青涩的甘美,抬手勾断两人唇齿间颤巍巍的银丝,准备梅开二度。

    可就在这时,忽一阵凉风袭过。紧接着,本来悠闲吃草的追风闪电梅花兽与抱月青鬃骓都似受了惊,争先恐后地向这厢奔来。

    她骨碌着爬起身,又赶忙去拉钟离挚。两匹马到了近前,都瞪着北方的丘坡,张大鼻孔喷气,四蹄吧嗒吧嗒的,躁动不安。

    钟离挚涌起不好的预感,“别是有狼!”

    话音未落,数丈之外,一群油光发亮、气势汹汹的草原狼现出身来,各个都龇着锋利的獠牙,吐出血红的长舌,目光如锥,杀气腾腾。

    玹铮见那头狼足有五尺长,毛色铁青,阳光下好似光滑的锦缎,壮硕猛健,威风凛凛,比“雪将军”也不遑多让。

    于是当啷一声抽出兵刃,将钟离挚紧紧护在了身后。

    夕阳西下,云霞瑰丽,阖宫红墙都似镀了层夺目的金光,美不胜收,可宫韶华却无心赏景,目光凛凛地逼问苏珂,“林绛心真不是你派人劫走的?”

    苏珂哀哀叩首,连呼冤枉,“臣侍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罔顾朝廷法度!况且臣侍身为亲王侍郎,动辄都会牵连王主,岂敢胡作非为?”

    宫韶华见他面容委屈,且言辞恳切,抬了抬手,“起来吧。”说完又沉吟道:“莫非是容馥设局,再砌词攀诬?”

    安泰殿内,容馥跪奏道:“陛下,臣今日前往教坊司捉拿人犯,遭风同知百般阻挠。她还说林氏乃俪王主宠奴,叫臣立刻开释。臣当场拒绝,未料一个时辰后,林氏便被劫走,据此,臣认为她嫌疑最重。”

    “陛下,臣绝对没有派人劫走林氏!”风七七端跪于殿内,极力分辩,“臣今早得报,说教坊司有郎倌私逃,未免再出乱子,便领兵前去彻查。当时遇到容总兵,她说奉刑部之命拿人,臣觉得奇怪,缉捕逃奴乃顺天府职责,刑部又怎会给她下令?所以提醒她还是将人犯移交顺天府为好。至于释放林氏之说,纯属她信口雌黄。”

    话音未落,太女已接口道:“母皇,儿臣相信风大人身为重明卫同知,绝不会知法犯法。”

    冷海琼则轻笑道:“林氏乃俪王殿下宠奴,风同知或许是为保全俪王殿下的颜面,所以才一时糊涂......”

    风七七立马反唇相讥,“冷大人,你身为刑部尚书,讲话要有凭据!”说完面朝凤案,言辞凿凿,“陛下,臣虽受俪王主知遇之恩,可却是景齊武官、您的臣属,对您忠心耿耿,绝不敢、也不会徇私舞弊!还望您明察!”

    太女保奏道:“母皇,当日逆党行刺,风大人舍生忘死,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儿臣以为,兵马司丢了人犯,却硬要赖在重明卫头上,分明是欲加之罪!”

    承珺煜微微颔首,捻着迦南香珠,沉着脸问容馥,“人犯被劫,兵马司可有伤亡?”

    “回陛下,多人被打晕,但好在无性命之忧。”容馥一计不成又生二计,“臣或许不该胡乱猜疑风大人,但这事若与重明卫无关,那就必与逆党有关。”

    “逆党?”承珺煜手指凝滞,“你是说劫囚之人乃是逆党?”

    容馥尚未答话,冷海琼已插嘴道:“陛下,从林氏供状上看,他承认与其弟串谋私逃乃受逆党指使,或许逆党怕他供出实情,所以才会劫牢反狱,将他救走。”

    承珺煜反复审视供状,“这口供含混不清,并不曾指名道姓。”

    容馥道:“虽未指名道姓,但臣以为,谁将林氏劫走,谁就是幕后主使,纵然不是逆党,也必与逆党有所勾连。”

    她说罢有意无意去瞟风七七与太女。

    秦明见状,双耳动了动,撩袍跪倒,“陛下,臣有话要说。”

    承珺煜看向她,“朕差点忘了,人犯被劫时,你恰好就在兵马司。”

    “是,臣当时正在兵马司门外等容总兵归衙,可却见她气冲冲地从衙内跑出来,大声质问臣人犯跑哪儿去了?”

    承珺煜闻言眸光一凛,瞅了眼容馥,容馥顿时缩了缩脖子,“然后呢?”

    “然后臣与容总兵去了刑房,发现狱卒倒地不起,‘锡龙缠身’的刑具被毁,里里外外搜了数遍,也不见林氏的踪迹。”

    她说的轻描淡写,众人却都变了脸色。

    承珺煜嗤笑一声,“朕还记得‘锡龙缠身’乃蒙逆所创,当年十大世家被抄时,宁汝桦、薛扇滢都受过此刑。”

    说完又命秦明继续讲,秦明肃声道:“臣当时觉得蹊跷,光天化日,兵马司守卫森严,若真有人劫囚怎会毫无动静,于是详细勘验现场,竟未发现多余的脚印,也未发现械斗的痕迹。”

    风七七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就是说,要么是劫囚之人武功登峰造极,可于瞬息之间打晕所有看守,并带着林氏来无影去无踪,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说谎,欺瞒陛下。”

    容馥勃然大怒,“姓风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风七七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秦大人提解人犯,你为何百般拖延?如今人犯失踪,再无对证,谁晓得他究竟是被劫走,还是被刑杀灭口!”

    “你胡说!”容馥连声喊冤,“陛下,林氏已然招供,臣根本没理由杀他!”

    太女不阴不阳道:“容总兵,林氏弱质纤纤,你却施以‘锡龙缠身’的酷刑,敢说没有严刑逼供?”

    冷海琼替容馥辩解,“陛下,容总兵也是一心想揪出逃奴案的幕后指使,所以才动用严刑。”

    风七七讥笑道:“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因怕林氏喊冤,就刑杀致死,再演场劫囚好戏,企图攀诬重明卫。攀诬不成,便用逆党做挡箭牌,趁机炮制冤案,铲除异己,容总兵真是打的好算盘!”

    容馥睚呲欲裂,点指着她,“姓风的,你休要胡说八道!”

    风七七不搭理她,而是朝着承珺煜重重叩首,“陛下,林氏虽为俪王主宠奴,可若真勾结逆党,相信俪王主也绝不会姑息包庇。但臣唯恐有人借他造谣攀诬,离间陛下与俪王主的君臣之情,还请陛下命顺天府彻查此案,尽快找到林氏下落,还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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