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夜色如同死亡般寂静,逼仄潮湿的阶梯一直往下延伸。
绿谷抬了抬手,扭动了下指关节,一丝微弱的光亮从指缝里透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耳边嘈杂的金属撞击声逼迫着他从昏迷中醒过来,僵硬的四肢就像是被打了麻药一样不听使唤。
冷,好冷。
“老大,这小鬼醒了!”被人强行扯着头发拽了起来,像扔垃圾一样把他甩到了墙角。
一股子钻心的疼痛从脊背传遍四肢百骸,他难以忍受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颤抖了一下。
粗黑的铁栏杆后面,一尺见方的空间里面,爆豪正被两个强壮的男人支起来,似乎是要进行某些用来增强个性的药品试验。
“爆豪同学!你们要对他做什么?!”脸庞忽然变得一片煞白,绿谷强行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人直接拎着后领大力拽了回来。
黑色的人影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来,将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姿势。
“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弄晕过去,在我们的实验还没完成之前……”阴寒的声音传到绿谷耳边,挑起他的下颌让他与自己的目光平视,“你最好不要试图吵醒他。”
“你是那个时候的……”绿谷忽然认出来了,那张脸,他不可能忘记。
让他重回到雄英一年级,个性是时光回溯的男人。
“把他还给我!还给……唔!”
被强行捂住唇,他强行振作起精神正色看过去,眼中的猩红一点一点聚拢。
越是紧急的时候,就越应该冷静下来──可是他一面对爆豪的时候,他整个人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因为个性太强大,爆豪遭遇了很多次敌人的袭击,每一次他都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去救他,明明心里面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动起来了。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只想着一句话,还给我,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长长的针管扎进药水瓶里,蓝色药水被自动吸进针管里,执针的男人举着已经注满药水的针管走过去。
眼见着那针管离爆豪的手臂越来越近,绿谷忽然不顾浑身伤痛的大叫了一声。
“不要──!!!停下来!”
红瞳瞬间睁开,绿谷被人强行扔进牢笼里,爆豪的身影几乎瞬间逼近他身前,抬手抓住他的脖颈。
“咔酱。”喉咙里挤出生涩的两个字,“你要杀了我吗?”
爆豪忽然踉跄的朝后退了好几步,痛苦的捂着脸说道:“快离开我,我会伤害到你的。”
绿谷忽然浑身一震,他做梦也想不到爆豪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从前还口口声声的说让他去死的人,现在竟然为了他的安危伤害自己的身体。
“咔酱!我不能走……我们要活下来,我要把你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废久──”他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叫了一声,“快滚!”
后面的男人笑着拍拍手:“真是竹马情深。”
“你不能用个性带走他!”绿谷警惕起来,伸出臂弯保护性的环住他。
“滋──”胸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绿谷皱起眉头强忍痛意,依旧紧紧的将他环在怀里。
“快走啊废久!你难道天生就是个受虐狂吗?”我会忍不住伤害你的啊混蛋!
“这个权力也只限于你了。”绿谷苦笑一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他耳边交织着,鼻尖也蔓延进越来越浓重的铁锈味。
绿谷并不喜欢这味道,对他而言,这味道象征着受伤和死亡。
“你在疯疯癫癫的说些什么啊!?”见到他这反应,爆豪的表情愈发显得不解与不耐。
“咔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了很久很久,但是你从来都没有主动吻过我。”带着最后一点余热的右手捧起他的脸,略略踮起脚尖,绿谷的眸光逐渐转深。
不管与他一起出过多少次任务,有过多少次亲密接触,用尽手段暗示他多少次,他竟然一直都是无动于衷。
“我们在一起之后……每次都是我主动吻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那个时候,绿谷不过是随口跟身边人抱怨了一句,第二天英雄日报的八卦新闻就开始满天飞──英雄爆心地,从来没有爱过英雄DEKU。
这种敏感的新闻很快就传进了整个英雄事务所,当然也很快传进了爆豪的耳里,然而他对此没有任何举动,连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解释。
多讽刺。
可偏偏他就是喜欢他,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就算是在没有得到回应以前,他对此依旧甘之如饴。
除了那一次他惹怒了他,他终于主动的吻了他,可是他根本不记得了。
“咔酱,我知道那些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不是最讨厌我亲你的吗?就算你真的因此杀了我……也没关系的噢。”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轻轻托起对方的下颌,下一刻,他就朝着面前人的饱满唇形毫不犹豫的深深吻去。
吻了不知有多久,绿谷与他的唇即将分开的时候,爆豪忽然鬼使神差的伸手绕过绿谷的脖子,按住他的头发,加深了这个吻。
爆豪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以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个人,就像是躺在掌心里的瓷娃娃,连用力握住都舍不得。
绿色瞳孔的光芒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绿谷的眼神忽然涣散开来,却依旧和爆豪保持着唇贴唇的姿势。
“看来我们预期的效果没有达到,只能勉勉强强持续十五分钟呢。”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泛着冷光的黑色精钢表盘,冷笑了一下。
“去看看死了没有。”一旁的手下刚走没几步,一名小喽啰忽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老大,外面着火了!”
垂头看着地面上泛着寒气的一层薄薄的冰,他的唇角一边勾起。
“冰和火焰?真是有趣的个性。”男人抱臂说道,随后挥挥手,带领众人一同走出地牢。
有节奏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在他们的面前停下来。
“绿……谷?”一贯毫无起伏的声线,此时却出现了颤抖。
手臂攀上爆豪的脖子,两片唇瓣紧紧的贴在他的唇上,这个动作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观察现场情况的时候他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一切,绿谷的衣服扣子少了一颗,上衣的丝线已经脱线,而爆豪的衣服则是整整齐齐的,这让轰不由得想起了“衣冠禽兽”这个四字形容词。
轰忽然伸出手,动作熟练的将他抱进怀里,随后单手在他已经血肉模糊的胸口处结起一层冰凌。
这一切行云流水的动作完毕之后,他忽然低头自嘲一笑:“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雄英医务室内。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曾经也是受过这样的伤的啊。”恢复女郎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来回看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他是被你打成这样的?”
对上轰的锐利目光,爆豪眉头皱了一下,艰难的点头,“是我伤的他。”
“那难怪了,你对他下手是从来不知轻重的。”轰忽然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人。
爆豪听这话的时候,心里感到了一股浓浓的烦躁感,就算知道事情真相的他,这一次竟然意外的没有反驳。
门被轻轻合上,轰看着面前靠在对面墙壁上的爆豪,紧抿的唇角忽然蠕动了一下。
“爆豪同学,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你总是要用这种偏执的方式对待他和伤害他!你难道觉得这样能让你更有优越感吗?”
爆豪挑眉看着他,抬手阻止他的长篇大论。
轰突然拽住他的衣领,凛然的目光投到他的脸上,“他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受伤,就算你不心疼,也要考虑一下别人会不会心疼!”
理智、家教、修养,此时在这个名叫轰焦冻的男人身上,早已经变得荡然无存。
当他看到绿谷胸口血肉模糊的样子,仿佛是某种感应,他的心口也跟着不自觉的狠狠疼了起来,就如同幼年时母亲疯狂的将沸水泼到他脸上时那般疼。
火烧火燎的疼痛,让还是幼儿的他哭的撕心裂肺,然而母亲却没有停止泼水的动作,那时的他忽然明白,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能够让别人轻易停下的。
泼完沸水后母亲跌坐在墙角的茫然表情,就和他当时看到那一幕时所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他的话,恐怕他一辈子会生活在黑暗中,不知喜欢为何物,爱为何物。
因此,他现在心里有一团火在猛烈燃烧着,恨不得将眼前的爆豪烧成灰烬。
那种满含敌意的语气让爆豪露出相当不悦的表情。
“阴阳脸你到底想说什么?”爆豪终于不耐烦的开口。
“给我听着,接下来的话我只重复一遍──不管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以后请你离他越远越好。”轰看着他,将最后一句话刻意咬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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