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极好?”
夏子月眸子微滞, 为黎青颜回答的毫不犹豫支持夏谦学医, 并称其是一件极好的事惊讶。
要知,三教九流。
“帝王、圣贤、隐士、文人、武士、农、工、商。”皆为上九流。
“举子、大夫、相命师、丹青(卖画人)、书生、琴棋、僧人、道士、尼姑。”皆为中九流。
夏家在江南名声甚大,自然可列在文人一类。
文人和大夫,于地位而言,可是差了一等。
且韩愈在《师说》里也曾说过。
“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
足以见,大夫的地位并不算高。
这也是夏谦父亲不满的原因, 如何会想着舍弃文人一途, 选择从医?
夏子月想着如是正常人,也会同夏谦父亲一般想法,即使不是,也会有所游移,未曾想黎青颜答得如此之快。
夏子月琢磨可能自己话没说清楚,然后又说开了点道。
“黎世子是觉得我表弟他心思全挂在医理上, 是一件极好的事?”
黎青颜再一次坚定地点点头。
如同第一次一样,毫不犹豫。
这才让夏子月确信,黎青颜还真是坚定地站在支持夏谦学医一事上, 不动摇。
夏子月心头有些复杂, 连带着表情也没能隐藏住真实的情绪, 看着有些难言。
黎青颜看着夏子月这幅表情, 估摸着她可能在想, 她黎青颜是不是夏谦的损友来着。
黎青颜扬了扬眉, 接着道。
“宗公子, 我虽对于夏家情况不甚了解,但我却十分了解阿谦,他醉心医学,也怀有一颗悬壶济世之心,且他还学得一手了不得的医术,能在自己喜欢的事上,取得如此突出亮眼的表现,我想这是一件令阿谦开心的事。”
“可他一人开心,那夏家……”
夏子月眉宇间闪过几分急促,家族责任无形中给她叠了一座山,虽然她早晚是外嫁女,可夏子月从小读了很多书,她看过更大的世面,即便以后出嫁,也并不会成为一味“以夫为天”的普通妇人。
再加上父亲娇惯她,允许她挑到了这个岁数,她对夏家还是存有感激之心的。
所以,夏子月当然希望夏家于江南的地位,经久不衰。
这其中,当然需要有人做出牺牲。
夏子月想提夏家的事,可话到嘴边又缓缓咽了回去,她虽然对黎青颜起了兴致,可到底两人今日才是初见,她没那么无所顾忌,提起家中重要的私密事。
可黎青颜聪明,再加上知道原书剧情,虽然原书对夏谦提及的不多,但该说的重点也是说过的。
比如,夏家人不喜夏谦学医一事。
所以,夏子月一提夏家,黎青颜大概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黎青颜脸上顿了顿,略微斟酌了下,才是缓缓开口道。
“我听闻府上大小姐,才名早已遍及江南,且不输江南有名的才子,夏家又有何惧?”
夏子月拧了拧眉,只觉黎青颜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她要是能撑起夏家的门楣,哪还需要二弟弟为难。
难就难在虽她有“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声,但就世人的眼光而言,这“才”字后面加个“女”字,已经是低了“才子”一等。
同等情况下,“江南第一才女”可比不得“江南第一才子”,甚至不只是“江南第一才子”,就是“江南十大才子”,她这个“江南第一才女”恐怕在外人心头,连排行第十的才子都比不得。
夏子月气,但也不可能以夏子月的身份抛头露面,去同那男子一争高下。
诶,做姑娘的难处,总有这么多束手束脚的规条。
即使父亲纵容,也不可能纵容她如此肆意妄为。
以此,夏子月才是唏嘘。
所以,夏子月脸上浮现几分自嘲道。
“虽家中有江南第一才女,可在外人眼中依旧站不住脚就是了。”
黎青颜见夏子月表情,约莫明白了夏家这位“江南第一才女”心头的难处,虽然有些奇怪,宗阅竟然同夏家关系如此之好,了解如此细致,但黎青颜还是接着道。
“若是有那真材实料,只缺一时机的话,黎某倒是可以帮忙。”
黎青颜想帮夏家稳固在江南的地位,一来是为了让夏谦无拘无束能做自己喜欢之事,二来也是有些不服气的。
凭什么“江南第一才女”就比不得“江南第一才子”?
世人这男女天然差别的观念,她能拧就拧一下。
闻言,夏子月一开始没懂。
“……什么意思?”
但黎青颜这回卖了个关子,神秘地笑笑道。
“过几日便是知晓。”
正当夏子月想追问时,夏谦倒是从不远处过了来,夏子月一眼就看到了夏谦,她赶紧起身,同黎青颜道了别,就朝着夏谦走了过去。
当然,主要是想跟夏谦叮嘱几句,让他别说漏了嘴,毕竟,她这个弟弟单纯的紧,指不准一会她就被当场拆穿,这可没得玩了。
夏子月低声同夏谦耳语了几句,这才将夏谦放了过去。
但她没注意,夏谦神色有些恍惚,好似并没有多注意听夏子月的话。
夏谦过来的时候,正好空青来换了一次炭火,亭内的暖意有加深的趋势。
而黎青颜见着夏谦,都不用什么炭火,她整个心都暖了。
喜欢的人啊,真是有温暖的魔力,见一眼暖一身。
只是等到夏谦走近时,黎青颜眼里的笑意一顿。
她看着眼前明显有些游离状态的夏谦,眸子里划过几分奇怪。
“阿谦,你怎么了?”
话音一落,夏谦被人敲了一下一般,猛然回神,快速看了一眼黎青颜,又赶紧移开,落在眼前的袅袅升起的白烟上。
“无…无事。”
黎青颜狐疑地看了一眼夏谦,心想着难道刚刚他父亲说他什么了?
还是夏谦也在为喜好和责任做着挣扎?
想到这点,黎青颜抿了抿唇,开口道。
“阿谦,如若是为学医一事,我有办法能让你父亲同意。”
“你且放心,我定然让你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说话间,黎青颜下意识想去碰夏谦的手,但幸而她有理智,现在空青在场,她也不好做太过亲近的行为。
所以,只得语言安抚鼓励夏谦。
可黎青颜未注意,夏谦看着黎青颜递过来又伸回去的手,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手还颤了颤。
好一会,夏谦才道。
“刚才,我…我已经听大…表哥说了。”
“她说你能帮我大姐姐忙,也是帮我夏家的忙。”
“虽然不知你如何帮,但算我夏谦欠你一份人情。”
夏谦慢慢从愣怔的神色中抽离了出来,缓缓说着话,透着一股执拗的单纯。
黎青颜感觉有些新奇,她同夏谦也算认识许久,因为认识得久,所以,先前夏谦性中同书中描述的有些不一样,她也只当是纸片人和真实人的区别,可这几日不见,她为何觉得夏谦又更像书中写的那样性了呢?
奇怪。
黎青颜抬了抬眸子,看向眼前的夏谦。
明明就是夏谦的脸,为何会有些不一样的观感呢。
黎青颜微微有些想不通,便暂时搁置,随意提了个话题道。
“阿谦,乌木生病了吗?我瞧着你小厮都换了一个。”
谁料,黎青颜是随意提,夏谦却慌了慌神,一个劲地眨巴眼。
嘴里不自觉迟疑嘟囔,眼珠左右转着。
“乌…乌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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