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的, 还有黎青颜。
这会她正在回去的马车上,是盛文帝专程给未来太子妃的配的送行马车。
听着刚刚小太监说,让她当心,一会她有个好歹, 他们这些太监挨板子还好说,最重要的是, 太子殿下会心疼。
饶是黎青颜谨记着自己神圣教育者的身份,也不免在心里爆了粗口。
去特么的心疼。
与此同时,黎青颜马车顿停,外面响起了随行小太监的声音。
“黎世子,有人想求见您。”
虽然黎青颜眼下已经说过了明路的准太子妃, 但因为还未恢复女身, 所以, 最后由盛文帝一拍板,还是依着她的“男子身份”来,毕竟黎青颜眼下的所作所为,可是得了明尘大师的金口预言,于太子和大燕皆有福运。
黎青颜眨巴下眼, 仰了仰头,将在眼眶里打转转的眼泪, 生生憋回去。
“……谁?”
以她现在的状态, 她是谁都不想见, 如果不是必须见之人, 黎青颜决定不见。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很快响了起来。
“回世子话,是夏谦公子。”
黎青颜一听,拒绝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还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却不再是那个熟悉的人。
她知道,此夏谦,非彼夏谦。
黎青颜脑海里划过方才聂渊祈冷漠倨傲的面庞,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白印,再多用力几下,就会见血。
马车外的小太监,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等待的夏谦,眼里闪过几分疑惑。
听闻咱这准太子妃,在国子监内就同这夏家公子十分交好,他们这群小太监先前还在八卦,太子会不会吃醋来着,可现在他已然同准太子妃通报了夏谦求见的请求,却等了这么久没答复,似乎也没传闻中那般好。
身为东宫里的小太监,暗自为自家太子松了口气。
所以,即使过了一会,黎青颜还是答应见夏谦,这个小太监也没觉得夏谦能构成什么威胁。
夏谦踏上马车的时候,抬眸就见到眼圈还留着红意的黎青颜,他想道歉,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夏谦抓了抓头发,眸子划过烦躁,垂眸冷不丁就看见黎青颜攒紧的手,惊讶出了声。
“欸…世子你的手……”
一边说着,夏谦赶忙打开随手携带的药包,习惯性就想给黎青颜上药。
可他刚准备伸手去抓黎青颜的手腕,黎青颜便下意识缩了缩手。
夏谦愣了愣,起先先是反应过来,以为黎青颜手介意男女有别,虽然他也很意外,黎青颜居然是个女子,枉他还以为太子喜欢一个男子,自己暗自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去接受呢。
夏谦想了想解释道。
“世子莫多想,且把在下当大夫看就好,如若你还是介意,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口,这药我从旁教你上。”
夏谦眼神还是停留在黎青颜的手心溢出的血液上,眼神闪过几分着急。
黎青颜看得懂,那是属于大夫对病人的关心,并没有什么其他旁的情感。
但偏偏顶着这样一张脸……
夏谦倒是误会了,黎青颜缩手,倒不是介意男女有别,毕竟现代看个病什么的,这点肢体接触算不得什么,她就是看到夏谦这张脸,这么关心她,让她忍不住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黎青颜偏了偏头,不想让夏谦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过了一会,黎青颜才深吸一口气,把手摊开,伸向夏谦方向,闷声道。
“你看吧。”
黎青颜知道这事不能怪在夏谦身上,没来由去迁怒旁人,要怪也只能怪那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黎青颜像是被人重重打了几拳,还不让她吭声,只能把这疼痛憋着,咽着,自己反反复复地被疼痛折磨着。
而这头夏谦已然看清了黎青颜手里的血痕,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
夏谦能看出这是指甲造成的伤痕,可光以指甲就能造成这样深度的血痕,可见本人对自己下手有多狠,若不是奋力抑制住什么,就说连自己都没察觉。
或者,两者皆有。
事实上,夏谦也不知道黎青颜和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确实听了太子的话,来假装偶遇黎青颜,瞧见黎青颜,夏谦就知道为什么让他来偶遇黎青颜了。
夏谦瞥了一眼黎青颜掌心的血痕,一边扭开药瓶替她上药,一边心里轻叹。
明明太子是关心黎青颜的,可为什么让他带那样的话呢?
夏谦微微抬眸,余光看到黎青颜眼角的红意,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口。
夏谦犹豫了一会,还说决定说与出口。
“黎世子,先前我去见了太子殿下,他让我同你带句话。”
“……什么话?”
黎青颜眼神有些发木,好似没听进去的模样,但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时,她眸子又有明显的反应。
夏谦接着说道。
“太子殿下说,这太子妃一事,只是暂缓眼前的窘境,待之后风波过去,他再另想法子,让你能以男装正大光明的行走于世,或者如若你像回归女子身份,他也可以助你,所以…所以……”
夏谦说到这的时候,话语有片刻地顿停,好似有些不忍心开接下来的口。
倒是黎青颜想求个痛快,眼一闭一睁,快速道。
“所以什么?”
夏谦面上为难,但敌不过黎青颜坚持的目光,最后只得吞吞吐吐说完了最后一句。
“所以,他让你别放在心上。”
***
别…放在心上?
黎青颜的心,好似被丢进了汪洋大海里,在深海里沉沦,被黑暗所吞噬,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即使聂渊祈先前说得那般绝情,但黎青颜还是存着一丝念想,如若他不爱她,又怎会用自己的婚事来护佑她,这…说不通的。
可现在他却让她别放在心上。
黎青颜再怎么崩溃,也维持着自己最后一点自尊,没在夏谦面前哭,而是静了一会,随后问道。
“那他为什么要帮我?”
她同聂渊祈无亲无故,既然他说这两年接近她,是利用她,又为何要帮她?
黎青颜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寻找着最后一丝可能,看向夏谦。
夏谦没想到黎青颜还能追问,可聂渊祈好像知道黎青颜会有这样的问题,夏谦心头回忆了下这个问题,该有的答案。
他心思再怎么单纯,也知道这一句开口后意味着什么。
可……
“他说,这是利用你的补偿。”
话音一落,夏谦再不敢看黎青颜一眼,心思单纯的他,明显不会掩饰心情。
这会他的表情,是站在黎青颜这边的,皱了皱眉,明显不认同聂渊祈这样的做法。
黎青颜那头却是彻底陷入沉默。
夏谦不习惯这样的沉默和尴尬,而且他其实也有自己的看法,所以赶紧补充道。
“黎世子,虽然我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如此说,可在我看来,他是极其在乎你的,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这其中,定然说有什么误会?”
可夏谦的解释,只换来了黎青颜轻轻地摇摇头。
误会?!
聂渊祈是她的偶像,而且她还为他写过长评,说她是除了作者最了解聂渊祈的人,也不为过。
那般聪明的聂渊祈如何会任由误会发生。
他如此绝情,大抵只有一个目的——
让她死心。
想通的那一刻,黎青颜忽然扯了扯嘴角,挂着几分惨淡的笑容。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可笑她一个人的坚持。
***
两人的沉默蔓延,夏谦嘴笨,也说不得多少宽慰的话。
只好给黎青颜看完手伤后,匆匆回了自己的马车。
而夏谦的马车,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夏谦打了帘子,见着里面的人,脸色发苦道。
“师尊,太子殿下为何要这么伤害黎世子?”
“他明明是喜欢她的,爱她的。”
“为什么要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伤害黎世子?”
没错,马车里的另外一个人正是夏谦的师尊,太叔子。
同时,他还有一层身份。
也是太子的师尊。
所以,夏谦和太子,其实是同门师兄弟。
重生后的聂渊祈做的第一件事,就说截获了靳相君这一最大的金手指。
为何说是最大?
因为在原文中,靳相君在谋取皇位过程中,中的毒,全天下只有夏谦和太叔子会解。
在生死面前,其他金手指都可以让让位。
不过,聂渊祈倒不是为了这个原因去截获靳相君这一金手指的。
重生后的他,只是想活得长一点。
而此时,陷入伤心的黎青颜,忘了一件事。
她没有问,本该远在江南的夏谦是如何同太子有所牵扯的,还愿意让出身份,让太子假扮。
如果她能多问一句,也许之后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
这会,正闭目养神的太叔子听着夏谦的问话,表情依旧平静,天生带笑的面容,这会也收起了嬉皮笑脸,难得正经道。
“谦儿,许多事不能看表面。”
“太子,他亦承受着痛苦。”
“既然如此做,两人都是痛苦,太子他又为何如此呢?”
夏谦依旧不解。
太叔子打开了一旁的车帘,往后面黎青颜的马车看了一眼,接着道。
“情之一字,本就是世间最难懂的事,等你以后寻得爱人,也许便会懂得了吧。”
太叔子显然知道一些夏谦不知道的事,但他也不打算多说,提了一句,便闭了口,任由夏谦更加云里雾里。
而身后,黎青颜的马车也开始动了,很快便追上了夏谦和太叔子所在的马车。
彼时,微风吹拂,黎青颜的马车帘子被吹了开去,露出了她皎洁如月的侧颜。
并排的太叔子却忽地一滞,瞳孔骤而收缩。
跟前的夏谦本还想同太叔子问问清楚,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却见太叔子神情忽地异常。
夏谦顺着太叔子的目光看过去,却也只看到黎青颜所在的马车离去。
夏谦只以为太叔子被黎青颜的容貌所震,思及先前的事,难免又对太子有些不满起来。
“黎世子生的如此好看,也不知太子为何舍得伤害她?”
夏谦的声音,让太叔子回过神来,但这一回,太叔子的眉头却久久不散。
过了一会。
太叔子嘴里才吐出两个字。
“奇怪。”
***
那日黎青颜回去之后,整个盛京都被围绕着黎青颜的两大消息震惊。
一是,黎青颜是女扮男装。
二是,黎青颜竟然成了太子妃,而且还成了大燕第一个过了明路的女状元!
不可谓不传奇!
而且,这不只是像太子说的,黎青颜的所作所为是为太子和大燕祈福。
大燕朝第一个女状元是什么意思?!
不仅打破男女地位界限,更是将“女子不如男”这一句话,彻底改写。
大燕朝虽然不禁女子读书,但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女子就该相夫教子,读书不过是增添名声,让女子嫁得更好。
谁曾想,女子有一日也可以走上朝堂,并且才学碾压一众男子,成为圣上钦点的状元郎。
这仿佛打开了这个时代,不论男女老少,新的视野局。
当然,有接受也有不能接受的,可影响却确确实实造成了。
与此同时,黎青颜殿试的试卷也流传在了世面。
对于其《论吴河治理》的答案试卷一出,本是因为其女子身份很不服气的一众才子,一下子就噤了声。
才子固然多,但治世能臣,万里挑一。
说到底,朝廷需要的还是能干实事之人,光会做漂亮文章也不顶个实用。
难得,大家对于黎青颜得状元一事,倒是没多少人提出异议。
毕竟,本事个人都会去掂量,对比之下,相形见绌。
而另外有一件关于“黎青颜”的事,倒是听得令人咂舌。
事还是从黎青颜女扮男装的事提起,这便要说到一个人——
黎青牧。
黎青颜的三堂弟,也就是本来想向圣上当场揭发,却发被太子打脸的那位。
他的目的虽然没成功,但意图却暴露的很明显,不就是想把黎青颜弄下去,自己抢那是世子位嘛。
大户人家多阴私,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不过,知道归知道,但没个证据,谁也不好说黎青牧怎么样。
若不是前头有太子挡着,指不准大家还得夸上黎青牧一声大义灭亲。
可这没过多会,黎青颜那日都还没归家,黎青牧就先被官差带走,原因是查出黎青牧故意收买检查官员,意图作弊。
当然,黎青牧是想揭发黎青颜,可这事被聂渊祈逮住了辫子,他可不会对想要害黎青颜的人手软。
而且可喜可贺的是,顺藤摸瓜之下,把告诉黎青牧关于黎青颜女扮男装的上头给摸了出来。
结果,说意外不意外,说不意外也挺意外。
竟然是,黎青峥!
那日,原身和秋平去了暗道,在交谈之间,虽然没直接提及原身女扮男装的事,但只要稍稍留心,就能听出蹊跷,也是原身和秋平大意,以为堵死的暗道不会有人,谁曾想,堵死的暗道的机关,在另一边。
且早就被黎青峥发现。
那日,黎青峥得知之后,心机深沉的他当然不会自己出面动黎青颜,便设局让黎青牧知道,让黎青牧那个傻子去当出头鸟,既能扳下黎青颜,也不会被黎氏族人戳脊梁骨。
而他黎青峥便坐山观虎斗,坐等世子位到碗里来。
本来,黎青峥是这么打算的,而且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这事他做得隐蔽,该是无人能查的出来,可黎青峥却算漏了黎青颜身后有个聂渊祈。
聂渊祈查到了黎青牧,自然会往上查源头,却发现黎青牧坚持称是听到黎青颜亲口所说,自己是女扮男装,细细问时间地点,黎青颜却没有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过。
很显然,有人用了人.皮面具假扮成黎青颜,为了让黎青牧上套。
排查出黎青峥倒是不难,先前黑鹰向秋平打听了明白,知道可能是暗道里出了事,那就只能说黎家的人。
聂渊祈吩咐手下查那段时间内黎家所有外出且出现在那个地点附近的人。
人海战术下,黎青峥落网。
黎青峥就是万万没想到,黎青颜身后有个聂渊祈,能有大量的人力物力,把他给揪出来。
而且,还另有收获。
人.皮面具这个东西,可金贵着,聂渊祈贵为太子自然土豪,不光给自己一个暗卫团配备齐了人.皮面具。
就连做人.皮面具的匠人,他都有,而做人.皮面具这一行,个个匠人都会留有自己独有的标志,这位匠人是这一行的大师级人物。
随手翻了翻这人.皮面具,就翻出了那微不可见的标志,一眼便瞧出了是出自谁的手。
匠人将做人.皮面具的人的名字告诉了聂渊祈。
聂渊祈一听,眉眼瞬间一沉。
他知道这人。
同样,黎青颜也知道这人。
终于稍稍平复过来的黎青颜,起了点心思干正事,刚好这时,阿七约她出去,说有要事相商。
这开头便是说了这个人名。
黎青颜当下心头一颤。
她当然知道这人是谁,在原书里,这人可说专门为靳相君做人.皮面具的。
言下之意,黎青颜被揭发一事,靳相君也掺合了进去,而且还是不知什么时候同黎青峥勾搭上的。
黎青颜忽然想到早先发现黎青峥喜欢靳相君一事,她暗道自己大意。
当时发现,就该留意这个祸患才是。
估计也因为靳相君,黎青峥越发记恨黎青颜,靳相君对黎青颜的爱意,心机深沉的黎青峥该是早有发觉。
也是黎青颜受制于原书思维,靳相君以平妻的身份提早嫁给了二皇子,二皇子看管靳相君如此之严,靳相君应该很难像原书那般坐拥几大美男,而且属于靳相君的美男,除了二皇子外,其余同靳相君一点牵扯都没有。
这让黎青颜简直怀疑自己看了本假书。
不过虽然知道这事,是黎青峥和靳相君在背后操作,但黎青颜心头却莫名有点怪异之感。
好似一切都查的太过顺当了。
而对于靳相君无法像原书那般坐拥美男一事,有她的原因,也有阿七的干预。
思及此,黎青颜抬了抬眼皮,看向眼前戴着银质面具的阿七。
她可没忘记,阿七极有可能是重生的。
不过奇怪的是,两人已有许久不见,但黎青颜却莫名觉得眼前的阿七有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因着这份熟悉感,黎青颜皱着眉头,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的阿七来。
脸被挡得很严实,看不出什么。
黎青颜也没多停留,视线逐渐开始下移。
然后,落在了阿七交叠的手上。
而黎青颜面前的聂渊祈则是因为太想黎青颜,太想太想了。
但他自己斩断了路,如今,他只能以“阿七”的身份来见黎青颜。
即使是……
聂渊祈似乎想到什么,藏在银质面具下的眼,一点点暗淡无光,像是被摔碎的瓷娃娃,瓷身沾地,摔得粉碎,沾染一地泥土,再不复原本的皎洁透亮。
但聂渊祈必须这么做,为了黎青颜。
这般想着,聂渊祈贪恋地看了黎青颜一眼,赶紧收拾好情绪,说着正事。
“我已查过,这人是靳相君的人,之后,需得小心提防靳相君和二皇子。”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是今日我来找你之正事……”
“你能把手给我看一下吗?”
聂渊祈正准备说着今日真正的来意,冷不丁就被黎青颜打断。
藏在面具下的聂渊祈一愣,不知黎青颜意思。
“怎么了?”
黎青颜没吭声,但眼神十分执拗,盯着聂渊祈的手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重复道。
“给我看看,行吗?”
声音平缓,但又不是请求,看似疑问句,其实是笃定的陈述句。
她是铁了心想看。
聂渊祈能感觉出来。
而他可以拒绝的。
可当聂渊祈看着黎青颜漂亮的瞳孔仁儿里,清晰倒映出自己戴着面具的脸时,他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间。
说不出口。
这…可能是阿颜最后一次这么平静地看着他了。
除了阿七这个身份,他的其他身份,都是让阿颜记恨的,这路却是他自己选的。
然而…时日不多,这一回的见面,是他最后允许自己的放纵。
就这么一回。
想到这,聂渊祈下意识地点了头。
最后一次,他要让阿颜开心点。
于是,聂渊祈主动把手递了过去。
虽是无法拒绝黎青颜,但聂渊祈也自信黎青颜看不出什么。
他假扮夏谦之时,包括手,也是做了掩饰的。
而他本来的手……
聂渊祈微凉的手指一暖,他忍不住颤了颤,是黎青颜在抚摸他的手指。
只且抚摸一根。
他的左手小指。
其靠近掌心的指腹位置上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
聂渊祈心头一惊,但很快又沉静下来。
这该是只有他和父皇知道的事才对,阿颜她不可能知道的。
那左手小指上的红痣上聂渊祈天生带有的胎记,但聂渊祈出生后不久,便带上了母后为他专门打造的可调节尾戒,红痣也便遮了去,之后母后逝去,聂渊祈为了纪念母后,便一直戴着,除了伪装成夏谦和阿七外,所以,没有人知道聂渊祈左手小指上,还有一颗红痣。
今日,聂渊祈也是怕黎青颜认出来,特地将尾戒摘下才来的。
阿颜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有这个胎记的。
聂渊祈不担心。
可……
就在聂渊祈暗自放心时,忽然他手心一紧,本是轻轻抚摸聂渊祈手指的黎青颜,改抚为握。
五指穿过聂渊祈冰凉的手指。
死死又死死地紧握着。
下一刻,黎青颜声音平静中藏着执拗道。
“这一回,你可别想再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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