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俊歌万万没想到，沈清越在穆水谣面前竟然恃宠而骄到这种地步，一言不合就走人，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水谣竟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沈清越的手。
“嘶。”沈清越的手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立刻将水谣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看到他手上绽开流血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沈清越的目光却落在罗俊歌脸上，微扬着眉，“不小心砸破了几个花瓶。”
“不小心？”水谣低低重复着三个字，忽然笑笑，原本如静水深流的眼波中像是荡漾着涟漪，反射出熠熠波光，“你还是在意的，是吗？”
沈清越不自然地别开头去，也避开她探究的目光，说话时语气生硬，“在意什么？”
“在意——”水谣吐出两个字，却再没有下文，令等待她回应的沈清越有几分不安，正待打量她的神色，余光中却看到水谣上前一步，与他相距咫尺，迈入了他的亲密距离！
私密空间被侵犯带来的强烈不安瞬间袭上心头，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后退，脚步已经迈出，却不及水谣的动作更快。她伸出了手，按上了他的肩头。
一切动作戛然而止。
像是被定格一般，沈清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应对能力竟然在此刻被抛到脑后，思维好像被切换为慢动作，一格一格播放着，将方才水谣的动作清晰地输入他的大脑。
她按着他的肩膀，踮脚，凑近，再凑近，在侵犯他的亲密空间后，无限接近他的身体，直到距离为零。
他感觉到了她唇瓣贴在嘴角的温软触感，也听到了她吐出的最后一个字，语声轻浅。
“我。”
在意我。
沈清越猛然推开水谣，连退几步，睁大了眼睛看着终于脱出他私人空间的女人，迟钝的思维也随着她的远离回归正常，给予他最快的反应，将几乎脱口的“穆水谣”三个字截回，竭力收敛着冒犯的目光，闭上眼睛。
深呼吸。
再深呼吸。
睁开眼睛，水谣依旧在他面前，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沈清越清楚地意识到，他明明看着水谣，可是大脑却接收不了任何信息。
他终究还是失掉了往日的冷静。意识到这一点，沈清越越发不安。
他之所以能够从容地在穆水谣手中谋取利益，凭借的就是冷静、理智、不带感情的头脑，可是眼下，他脑中如同被塞进乱麻，闹哄哄一片。为水谣突如其来的吻，也为她超出掌控的反应。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他已经迈开了步子，“我先走了。”
水谣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这一场较量，看来是她赢了。
事实上，因为早上那一通电话，沈清越对她的心意捉摸不定，因此，从进门那一刻起，他就对水谣展开了各种试探，以退为进，逼她表态。但沈清越不清楚的是，在他自以为占据主导的时候，水谣却冷眼旁观着他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表情而暗自揣摩，然后忽然产生了某种好奇。
是不是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都会冷静地思考应对方式？
现在看来，沈清越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够维持他的冷静，不过是一个落在唇角的浅吻，就让他大失方寸铩羽而归，倒是简单。
沈清越狼狈离开后，罗俊歌就恨不能立刻消失。刚才的一幕幕已经告诉他，哪怕前一天晚上他还和穆水谣一夜/欢愉，也敌不过沈清越在她心里的分量，他却找死地想要挑战沈清越的权威，公然和他抢角色，这个下场......
“穆总，”罗俊歌有些战战兢兢，“《狙杀》的男二号......我不要了。”
水谣慢悠悠地走回办公桌后坐下，听到这话似乎还有些诧异，“不要了么？其实你很合适。”
“不，我觉得还是沈哥更合适。”罗俊歌连忙道。
水谣沉吟片刻，“既然这样，不如给你换个角色吧。”
本来已经做好脱一层皮的打算，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罗俊歌忍不住有些激动：“什么角色？”
水谣微微一笑。
公司的人来来往往并不少，敢在总裁办公室逡巡的基本没有，但关注着这里动向的人却很多。沈清越和罗俊歌同台竞技，究竟谁更胜一筹？
结果似乎很明显。
沈清越离开时有些狼狈，而罗俊歌离开时却带着些抑制不住的欣喜。
所以，这一局，是罗俊歌获胜？
秘书心里正嘀咕着，手边电话忽然响起来，接起来，就听到水谣沉静的声音，“叫人事部经理来一趟。”
......
早上摔碎的花瓶已经被收拾干净，开门走进，阳光照得屋内一片亮堂，客厅光洁如新。
沙发上，刘哥看着电视，言情剧，充斥着各种天雷狗血误会纠缠，男女主最终破镜重圆，这会儿演的正好是两个人前嫌尽弃重归于好的时候，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十分有默契地，女孩闭上了眼睛，微微颤动着睫毛，男孩低下头来，一点一点，呼吸交缠——
刚好这时候，沈清越从浴室走出来，就听刘哥一句：“我了个草！”
紧接着把遥控一扔，骂骂咧咧：“亲个嘴都这么矫情，还能不能行了！”
沈清越擦拭头发的动作一滞，瞥向电视，一旁还有刘哥在解说：“TMD这要是我，直接抱上去亲她个不能——”
电视机忽然被关闭。
刘哥视线一转，终于看向沈清越，顿时睁大眼睛，“你嘴巴怎么了？上火了？”
“没。”
刘哥眼珠子转了转，“你今儿个不对啊，从我来你就在浴室里，现在我电视剧都看完了你才出来......”视线始终盘旋在他的嘴角，“到底什么事儿，你怎么还害羞不肯说？”
沈清越皱起眉，“我被她亲了。”
“啧啧，多大点儿事啊。”
沈清越却摇头，“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顿了顿，“换作以前，她绝对不会这么主动。”
“她还不主动？”刘哥难以理解。穆水谣追求沈清越的事儿整个公司都知道，这么高调，还不够主动？
沈清越不自觉抬手摸着嘴角，哪怕是洗了半个小时，也没办法彻底理清混乱的思绪。似乎从这一个吻开始，事情就乱了套。
刘哥看他表情认真，不禁也严肃起来，“那你说说，哪里不一样？”
“她以前绝对不会对我动手动脚。”穆水谣对他的追求，更多像是将他奉上神坛供着，他不开口，她绝对不会逾越。
刘哥听了，一拍掌，恍然道：“哎呀我懂了。”他表情有些暧昧，“说不定是昨天晚上之后，她对你也蠢蠢欲动。”
沈清越翻了个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她真要你献身......”
“不可能。”沈清越打断他。
“那就像你现在这么吊着她，能支持多久？一年过去了，她对你还新鲜着，两年三年呢？还是说你打算混个几年赚够钱了就退圈不干？”
沈清越轻笑一声，“到我有足够本钱为止。”
刘哥一脸“你敷衍我”的表情。
沈清越抿抿唇道：“或者到她结婚为止。”眼看刘哥又要开口，他接着说：“他们这圈子的人，结婚怎么也要三十岁往上，穆水谣现在二十七，还有几年。我有足够的把握在这几年时间里在影视圈打下基础，到时候，就算是看重我的实力，公司也不可能放弃我。”
刘哥沉默片刻，一拍大腿，“行啊兄弟，你心里有谱就行，反正我是跟着你干。”
送走刘哥，沈清越撇清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始研究《狙杀》的剧本，虽然他作为模特的成功离不开穆水谣的扶持，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有这个资本。但是对于演戏，他确实彻头彻尾的生手，顶多是作为模特时诠释服装理念，但静态的诠释于动态的演绎并不相同，这正是需要他学习的。
想了想，他拿出新买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备注是两个字：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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