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巴.特尔、秦涛他们几个半大孩子一起去夜市摆摊时，江嘉就发现洛桥有着极强的说服能力和表达能力，俗称，忽悠大法。
没想到，这又被她撞到一次，居然一本正经的在忽悠四年级学生去幼儿园。
关键是也不知道洛桥怎么说的，还把人家两个孩子说的有点心动。
江嘉忙用奶片把洛桥的注意力转移，借着林思路妈妈的阿姨身份，和两个孩子说了一会儿话，看他们没再想着幼儿园之后，才把自家的洛桥和路路带走。
电动车和摩托车不一样，前半部有着很宽敞的脚踏区，原本洛桥和路路有一个是呆在这里，另一个坐在后面抱紧妈妈的，但现在天气冷了，呆在前面总是吹风，江嘉就让两个孩子都坐在后面，刚好卡在她和电动车后备箱中间。
洛桥咂咂嘴回味了一下奶片的味道，然后从兑换列表里又兑了一塑料板，咔吧咔吧的和路路掰着吃，让江嘉一边专心骑车，一边听着后面嘎嘣嘎嘣的嚼奶片声。
感情洛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忽悠别人了。
江嘉叹口气，回到家之后先洗手去厨房做饭，林思路带着洛桥先去写家庭作业，一家人吃上热乎饭后，她才趁着路路去练字，把洛桥单独拎出来了。
“妈妈？”幼儿园基本上没有作业，偶尔有个什么手工作业也能当场做完不会带回家，洛桥本来抱了个本子准备趴在书桌另一头画画的，被江嘉拎出来的时候还很茫然。
伸手用掌心揉了一把女儿的脸，江嘉好气又好笑，“妈妈想和你聊聊天。”
家里有两个小孩子，平时做个什么时候也都喜欢凑在一起，但唯独这种教育时间，江嘉会把人单独拎出来，个人问题个人解决，不在另一个孩子面前训人。
被江嘉揉成“小鸡嘴”的洛桥眨眨眼睛，听江嘉细声细语问她，今天怎么想着劝别的孩子降级去幼儿园了。
“因为那两个哥哥说读书很累，每天要写作业写的很晚，考试考不好，还要被揪耳朵。”洛桥认认真真的重述了一下两个“四年级”的痛苦，然后对应着列出了去幼儿园上学的快乐，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建议真诚又有道理。
“可是，在幼儿园读小班学不到足够的知识，他们怎么考初中呢？”
江嘉把洛桥抱在怀里，伸出手慢慢解释，“我们住的这个地方，除了一些在团部上班的家长，剩下的是不是都要种地？”
洛桥点头。
“种地是不是很累？洛桥，之前在连队里跑着玩的时候，是不是很少见到叔叔阿姨在家？因为他们一直在忙着看顾地里，全年都很累。”
西疆的农户绝对是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先不说贫瘠的土质，全年降雨极少，冬天漫长，耕种的时候风大还容易倒春寒来场雪，种东西必须要覆盖薄膜的，为了节约水还要铺滴灌带，无形之中就给农户增添工作量。
改良的盐碱地又很难保证种植作物的肥力，农户在冬天农闲的时候就要开始想办法了，在加上西疆耕地的亩产不高，但面积特别大，家家都有百八十亩，多的上千亩也有，成本无形翻倍。
要是用化肥去养地，成本高有效期也短，浇几遍水就没用了，所以大部分家里都是去买羊圈或牛圈的肥，发酵好之后抢在春耕之前洒肥料，站在拖拉机上拿着铁锹洒个一天，壮劳力也要手发抖好几天。
更别说薄膜铺下去之后，种子发芽要人工帮忙掏苗，免得幼苗顶不破薄膜，棉花的生长期需要打尖，将尖顶的芽掐掉让植物不要光长个不结果，颇有国情特色的“精耕细作”放在几十亩或是几百亩地上，也是可怕的人工需求量。
连队这边很难找到劳工，最多就是农忙时实在找不到人了，去花钱请些人过来帮忙，平时这些活都是自家做的，这也是林国栋这个农业技术员带着新的技术和机械来团场后，受到大家欢迎的原因之一。
种地太累了，准确来说，不应该是种地，而是伺候地。
江嘉的声音柔柔的，把西疆这边的农户一年到头都不能歇的工作量说完之后，又开始说牧民，另一种地狱模式，各有各的辛苦。
三山两盆地，还有两个大沙漠，西疆并不是什么适合人类生存的好地方，可是，当地的各民族加上兵团，硬是把这里扭成了瓜果之乡，听着只觉得征服自然勤恳能干，实际上背后是多少人的汗水和辛劳，努力扎根下来。
“但我们都不希望你们再这么辛苦了。”
就是知道种地有多操劳，父母对孩子们的期望才有多高，盼着他们能多读点书以后在办公室里工作，晒不到太阳也淋不到风雨，也别每天累得都直不起腰。
西疆这边劳动力不足，很少有工厂，地域宽阔，交通耗时长，商业也没什么孕育的良好条件，所以只剩读书这么一条路了，江嘉捏了捏洛桥的脸，“读书是辛苦，可是，再苦也苦不过常年在地里劳动，跟着牛羊去山里呆着，所以不能说读书苦就躲起来，去呆在幼儿园知道吗？”
“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学校管着你压着你，所以才同意你去小班呆着，可是别的孩子没有这个条件，洛桥你不能这么劝别人。”洛桥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她自带的兑换系统完全可以让她不按照普通人生活的模板，趁着年纪小多蹦蹦跳跳快乐几年也没有关系，江嘉也不想把她管的太严。
可是其他孩子不一样，包括林思路，这些孩子总要靠自己想办法改变的。
天已经黑透了，只剩下院子上挂着的小灯亮着，西疆的天很高，夜里的星星明亮干净，洛桥安静了很久，才贴着妈妈的肩膀，声音很小，“可是这样好辛苦。”
就好像，只有一条路在前面了一样，必须努力往前走。
江嘉没回应，只是用下巴蹭了蹭洛桥软软的发顶，谁说不是呢，大部分人出生之后拿的剧本都很辛苦。
她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洛桥，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赞，很好，终于给洛桥灌了碗鸡汤，让她少忽悠别人了。
“妈妈，那万一读书回来之后，又种地了呢？”
江嘉：“……”
“之前小侯哥的爸爸说，团队要改良棉种，引进采棉机，到时候州市派下来的农业博士来指导！”
江嘉：“……”
“妈妈，你说我去找连队的叔叔阿姨，让他们也去学新农业，到时候都让机器来工作好不好？”
江嘉：“……”
“咦，妈妈，你好像想咬我一口？”
江嘉：“对！”
灌鸡汤是灌不进去的，江嘉泄愤的咬了洛桥的手臂一口，藕粉一样细腻的小胳膊，逗得洛桥扭来扭去的笑，半天哼哼唧唧的凑过来蹭蹭。
“妈妈，我知道要好好学习的，你别生气。”洛桥摸摸江嘉的脸，然后亮出自己天降横财的亮度值，“我兑换五十本竞赛题送出去好不好？”
五十本竞赛题，你是个魔鬼光头吗？
江嘉摸了把女儿已经毛绒绒的脑袋，刚想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一本竞赛题多少亮度值？”
等等，这孩子哪来的这么多亮度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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