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藏深谷·二十

    江玉郎如今算是弄明白了, 万展秋和那“迷死人不赔命”萧咪咪根本是同一种人。

    萧咪咪给自己建了个男宠后宫,江玉郎曾经也是其中一员。后来他忍辱一年, 和江小鱼一起反杀了萧咪咪,还得了绝世武功。

    唯一的区别是萧咪咪只爱美少年, 万展秋似乎男女通吃。

    江玉郎已完全相信万展秋武功不如自己,但她那一手下药的功夫, 仍让他警惕。

    他刚才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弹, 若万展秋那时想杀人,杀他几次都绰绰有余, 可万展秋这样好的机会都没动手。

    江玉郎自觉已摸透了此人真正的秉性。

    她其实很聪明,她清楚恶人们的利用,也清楚谷主之位的意义,她利用这种相互依存关系为自己服务,一面满足她自己的某些欲求, 一面践行她的医者仁心。

    江玉郎背脊还挂着后怕的冷汗,但他现下已无所畏惧。万展秋的仁善和坦诚, 简直是他最好的武器。

    若他是万展秋, 他会以那些恶人的弱点为要挟, 牵制他们,然后成为恶人谷最高权力的控制者。可惜, 女人啊女人,空有金山都不会打算。

    他在无花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野心和阴暗“大和尚抛不下颜面套不着狼,难怪你比我早入谷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成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多谢大和尚在前头为我搭桥。”

    无花本不想理他。阿秋每次用那种难测的目光瞧人的时候,就代表那个人要倒霉;而现在正在倒霉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傻东西。

    所以无花很淡定,他知道他和江玉郎在万展秋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他也完全不会

    “”

    好吧,虽然明白,但多少还是有点看这小子不爽。

    无花嘴角挂着浅笑,迎风而立,出尘高洁,好像永远都不会动怒。

    他看人的眼光甚高,贬低看轻他的眼光,就是贬低看轻他。故他温和有礼双手合十,居然又扮起和尚来“阿弥陀佛,施主不要太轻敌才好。”

    江玉郎以为他是在抬高自己,冷冷嗤笑道“看你的反应,该也早就知道她那变态的喜好了吧怎么,因为她喜欢女人,你就下不去手了也对,我总听人说妙僧无花多么不食人间烟火却不知你那死了的红颜知己秀姑娘是个多么曼妙的佳人”

    无花脸色骤然变冷。

    他在听到“秀姑娘”三个字的时候,仿佛被触碰了某块逆鳞,掀天的怒气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江玉郎好像很得意能激他变脸“我猜你也觊觎着这谷主之位,但这事可没有先来后到,谁能骗到她的信任,谁就有机会取得信物,若扮一两天美娇娘就能得成大事,何乐不为”

    无花注视了他许久,随即低笑出声“你以为你很了解他”

    江玉郎骄傲道“天下没人比我更了解女人。”

    无花忽然冷不丁问道“你以为你很了解女人”

    江玉郎瞥他一眼,“女人其实很聪明,但她们总以为自己只要有张漂亮的脸蛋就够了,就懒得去动她们聪明的脑筋,所以这天下的权力和财富,才总是集中在男人手里。”

    无花不动声色看了看门口,摇头失笑“你错了,只因男人都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男人生怕女人比自己强,所以越是聪明的女子,就越是装得软弱愚笨。男人既然天生觉得自己比女人强,喜欢保护女人,女人就索性让他们多伤些脑筋,多吃些苦,这才是女子的智慧。”注

    江玉郎好笑道“你难道要告诉我,秋姐姐是故意考验我能不能接谷主之位这烫手山芋这山芋于别人烫手,于我却是宝藏。”

    无花“”嗯,无药可救,被玩儿死活该。

    他整理衣物,悠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江玉郎在他背后喊道“我连天下第一聪明人都不怕,又岂会怕你这脑子坏了的和尚。你若识相,就趁早不要与我争,不然等我成为谷主之时”

    “你家中已有妻室,只这一点,你这辈子都难得他信任。”无花淡漠道。

    江玉郎张狂大笑“要不你是和尚呢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可。萍姑来头再大,也不过是移花宫一个婢女,哪比得上恶人谷谷主显赫。就算我再睡五房十房,她难道还能舍得离开我”

    无花顿住脚步,意味深长回头看了他一眼。

    江玉郎的身体忽然僵住。

    无花从容向立在门后来送饭的铁萍姑行了个佛礼,默默离开。他本懒得同江玉郎一般见识,只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人非要蹦跶,他也就索性动动嘴皮子,叫他明白女人的可怕。

    铁萍姑脸色苍白,瞪着江玉郎的那双眼睛里无悲无怒。

    江玉郎强笑道“你、你不要生气,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

    铁萍姑动也不动,像一尊冰冷的木石雕像,语气冷静,半点不见凶狠,却让人全身发凉“我不管你骗我也好,哄我也罢,我是个自私的蠢女人,容不得别人和我分享爱人。只要我看见你碰别的女人一根头发,我立刻杀了你,然后再死在你面前。”

    江玉郎头疼极了,恨不得冲出去把无花狠揍一顿,但又不得不使尽全身解数,用最动听的甜言蜜语哄眼前的铁萍姑。

    而无花早已走远,他面上挂着优雅脱俗的微笑,甚至还十分有礼貌地同李大嘴打招呼。

    他一眼便瞧出李大嘴定是被洛飞羽喊来的,也没戳破,只“好心”劝住他道“前辈这么着急上药房,是有何事”

    李大嘴眼睛一瞪“怎么,药房我去不得”

    无花露出沉思的模样,抱歉道“新来的那双小夫妻吵架,我们外人不好打扰。”

    李大嘴眉头顿时拧巴起来,附了内力在耳朵上凝神去听,越听脸色越难看。

    无花观察着他的脸色,体贴建议道“他们床头打架床尾和,前辈若不急,不妨过些时辰再来,免得惹一脸灰。我瞧那位小公子此番恐怕要费不少神,阿秋今日画技也长进了不少,晚上天吃星前辈下厨,还是劳他备些养神的菜肴吧。”

    李大嘴眼珠一转,立刻道“你不是向来不爱沾烟火气这后厨还是我去跑吧,反正我此刻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无花闻言故意一怔,随即谢道“那便有劳前辈。”

    他告别了李大嘴,一举一动依旧神姿高彻,但脸上的笑意却慢慢冷却下来。

    江玉郎口中的三个字撬开了记忆的闸门,那堵坚固的墙壁,好像终于开始松动了。

    他无意识按住了心脏,脑中慢慢浮起一些零碎的片段,他冷静思考着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情。

    他始终想不通屠娇娇他们下药那天,他身体直觉的前后反应变化传达的信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万展秋是男人”才放下了防备和抵触,还是“因为万展秋是某个人”。

    毫无疑问,他对阿秋是抱有某种好感的。

    无花的心里似乎有一个特殊的人,可是戒色的眼中,也有一朵特别的花。

    事到如今,也许应该找个机会,去确认一下他真正的心意然后再决定是继续做戒色,还是无花。

    晚上,精疲力尽头皮发麻的江玉郎神采恹恹,他消耗了大量脑力,又没吃上铁萍姑送的饭,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屠娇娇好心将一碗红烧肉推到他面前,殷勤夹给他“少年人要多吃点才会长身体,小两口子就是这样的,等以后日子久了你就习惯了”

    江玉郎强颜欢笑,塞了几口米饭配肉,含糊不清的道了谢。

    无花在他斜对面落座,皱眉瞧了那肉一眼,神色莫名。

    江玉郎以为和尚不能吃荤眼馋,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大口吞了几块,故意向无花挑衅,“屠姐姐,您手艺可真不错,我真是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屠娇娇眯眼笑道“小坏蛋,你可夸错人了,这可不是我烧的。虽然这肉稀罕,但我是不敢吃。”

    江玉郎微微一愣“不是您烧的”

    李大嘴扛着刮骨刀吭哧吭哧从后厨走了出来,刀尖上还挂着血,冲他露齿一笑“难得有人欣赏老子的手艺,小子有眼光。”

    “这这是”江玉郎脸都白了,扣着嗓子眼转身就冲出了酒楼,在街角吐了起来。

    他怕李大嘴一生气把他也吃了,不敢当着李大嘴的面吐,这一路躲一路吐,足足吐了一夜,再也不想吃东西。

    江玉郎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今日所有的不痛快都是无花的算计,他就白活了。对方动动嘴皮子就把他整得心力交瘁他暗暗发誓,他所有忍过的屈辱,有朝一日都要千倍奉还

    他满身酸臭,脸上挂着反复呕吐未干的泪痕,狼狈游荡在恶人谷外围的小道,还穿着不能脱的女装。

    然后,他就一头撞上了一个高大英挺的额,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水母阴姬这身打扮你、你是谁

    江玉郎oo你是

    水母阴姬神水宫主人,我来找秀秀。

    江玉郎os我a这踏马就是那个听说所有她见过的男人统统被杀干净了的水母阴姬

    江玉郎os心累,可怜,又无助

    江玉郎微笑咳,那什么,奴家江玉燕

    注出自原著铁萍姑的话,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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