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来的是跟着珊姐儿一起上课的四个哥儿,见顾惊泓一言不发面色不善站在廊下,其中一个低下头悄悄进了书房里,给顾惊泓抬了一把椅子放在他跟前。
顾惊泓看了他一眼,他一看顾惊泓在看他,如同惴惴不安的小兔子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头也低的更低了,仿佛要藏到肩膀后面去。
顾惊泓看得好笑,见佩月领着众人过来了,便忍住了。众人过来的时候,只见他们泓哥儿懒散地歪坐在一支黄花梨禅椅上,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佩月知晓他这会儿心气不顺,见他不说话,低着头便道:“哥儿,人都在这里了。”
顾惊泓的眼神扫过院里站着十几号人,那些人不明所以,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掠,只觉得心中有些惊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顾惊泓将他们晾了许久,众人两股战战之时,只听得他冷哼一声,道:“我这院里当差当的舒服啊!”
众人哆嗦,俱是不敢说话。
顾惊泓又道:“今天在书房当值的丫头是谁,站到前面来。”
其中两个丫鬟哆嗦着站了出来,顾惊泓眼神掠过他们,转眼又道:“今天巡院的又是谁?”
又有两个老妈子扣着手站了出来,见顾惊泓神色森然,便道:“哥儿这是做什么,咱们心中害怕。”
顾惊泓露齿一笑,白森森的牙齿让人顿生寒意,他道:“让你说话了吗!”
那两个老妈子当众没脸,便有些讪讪的。
顾惊泓扫视了众人一眼,冷声道:“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当差的?!”
那两个老妈子原本是早先顾惊泓的母亲带过来的老人,是看着顾惊泓长大的,因此在这府里很有些体面,今次被顾惊泓当众驳了脸面,又在这寒风中吹了半日的风,心中有些不痛快,便道:“哥儿有什么话便直说好了,我们都是蠢笨的下等人,不明白哥儿今儿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顾惊泓冷笑一声,道:“妈妈若是明白,只怕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敢问妈妈今日院里遭贼的时候,又在哪里吃酒呢!这酒气都飘了一院子了,今日我不过问了几句,妈妈倒是有理了,真真是好奴才!!!”
苏小娘可以散播他和顾华荣的谣言,但若是顾华荣来找他的事情他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那便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这样愚蠢的事情他不能做,且他还想靠着苏小娘给他泼脏水这事儿揭穿她白/莲的真面目呢。
佩月道:“家里遭了贼人?!难道不是……”
顾惊泓冷冷地瞥了一眼佩月,佩月顿时噤声了。
顾惊泓心中冷笑,“她果然知道。”
顾惊泓看着那低着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书房丫头,道:“我这书房太小,委屈着你们两个了?”
那两个丫头情急之下,赶忙道:“我们看佩月姐姐在外面,便放心去了。再说,平时泓哥儿看书的时候也不要我们跟前伺候啊,我们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
她二人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两个嘴巴子,芸香姑姑怒瞪着她们俩,喝道:“好奴才,哥儿还没说几句呢,你俩倒是有十句等着他!”
两丫头眼圈红红看着芸香姑姑,敢怒不敢言。
顾惊泓将眼神移到佩月身上,道:“你呢?又是怎么回事!”
佩月顿了顿,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道:“奴婢一直在外间守着。”
顾惊泓道:“那你听到动静为什么不进来!”
佩月看了一眼顾惊泓,眼神十分委屈,良久,她眼含泪光跪倒在地道:“奴婢错了,请哥儿责罚!”
顾惊泓听她说完,道:“罚当然是要罚!”说完,他看着众人道,“今日是那小贼被我发现得早,才没有偷走什么东西,但若是下次是歹人呢!我不能将院子的安全交给这样玩忽职守的奴婢!”
顾惊泓看了众人一眼,道:“今日之事,佩月和书房看守的两个丫头,当值期间玩忽职守,各打四十板子。守院的王妈妈和李妈妈两个,当值期间喝酒,但念在二人年老,打二十,今日其余当值的都打十板子,以儆效尤!”
其余人还未说什么,那王妈妈和李妈妈仗着以前是顾惊泓亲娘的人,平日里以长辈自居,有些托大,便道:“哥儿,我可是你母亲跟前的老人了,你怎么能如此待我们这些老仆,还对我们动刑!你这是不孝母亲!”
芸香姑姑看了一眼顾惊泓的脸色,哥儿早就不是以前的性子了,毕竟是一起做了十几年的老姐妹了,芸香姑姑便想救她们二人一救,对二人喝道:“住嘴!”
顾惊泓平静地看着那两位妈妈,笑道:“这么说来,确实不能打。”
那两个妈妈心中正得意,只见顾惊泓脸色一变,厉声道:“都赶出府去,我院里要的是做活的人,不养祖宗!”
那王妈妈道:“我们是大娘子的人,哥儿怎么能动我们!”
顾惊泓都要气笑了,道:“大娘子的人怎么着,要不我送你们去和我娘团聚?!”
那王妈妈看着顾惊泓认真的表情,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吓唬他,顿时噤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道:“哥儿,我们在府里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呀!”
旁边的李妈妈也用袖子拭泪,早知道今天就不应该和隔壁梅香院里的喝酒赌银子!
顾惊泓双手握住膝盖,众人均以为他要站起来走了,心中一松,不料他弯着腰抬眼看着坐在地上哭的王妈妈,嘲讽道:“今儿这戏我也看够了。”然后一脸嫌弃道,“不好看。”
说着,他看了芸香姑姑一眼,那两个妈妈也看着芸香姑姑哭道,“芸香!”
芸香姑姑看着这两个妈妈,深恨他们惹了哥儿不高兴,但毕竟是从前的老人,便试探着唤了顾惊泓一声,道:哥儿……”
顾惊泓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许求情。”芸香姑姑看了看顾惊泓的眼神,知晓他并不是开玩笑,便收了求情的心思。
芸香身后两个壮硕的妇人上来,将那王妈妈和刘妈妈拖出去了,王妈妈和刘妈妈的哭声老远都还能听得到。
顾惊泓又坐了下来,道:“开始打吧,我看着。”
他们哥儿一直娇生惯养的,就是看个杀鱼都要生一场病,怎能见这样的场面,芸香姑姑便上前道,“哥儿不若进去吧,我看着就行了。”
顾惊泓皮笑肉不笑,道:“姑姑已经两次驳了我的意思了。”
芸香姑姑顿时噤声。
顾惊泓转头对妆萱说,“你将今天来的这几个哥儿都带下去吧,他们年纪小,看了这些事晚上会做噩梦。”
妆萱福了福身子,将那几个哥儿带下去了,顾惊泓这才道:“打吧。”
竹条甩动的声音在风中呜呜而过,伴随着小丫鬟的哭叫声在众人心中引起惊恐的战栗。
有些胆大的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哥儿,只见他嘴角带着笑懒散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仿佛浑不在意,心中顿时明白,以后这听竹轩里的好日子算是过去了。
都在一个府中,听竹轩这鬼哭狼嚎的声音飘出去老远,飘到了梅香院中,苏小娘正在修剪梅枝,翠梅进来将那边的动静都说了一遍,她冷笑一声,道:“他倒是动作快!”
翠梅有些担忧道:“你说他不会发现妆萱吧。”
苏小娘手中的剪刀一顿,道:“未必,妆萱从头到尾也没插手……不过,若是真的发现了,也不打紧,反正她现在也用处不大了。”
翠梅一想,如今全看那顾华荣的,妆萱确实没什么用了,顾惊泓处理了也好,免得她们自己动手。
其实顾惊泓远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自然闲适,挨打的那些女孩子大都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在现代这些女孩都还在上初中呢!
这不等于他欺负初中生呢嘛,但今天是个立威的好时候,一则是给他院里那些个眼线一个警告,二则是他穿越过来之后发现他这院里的人办事着实有些不成体统,动不动就驳他的意思,他可不是那多情的宝哥哥,一个个将这些个丫头片子纵上了天去,干活就要有个干活的样子!今天正好正正这院里的风气,让下面都看看,谁才是他们正头主子,别整天不好好干活,想东想西。
人想得多了,就容易生二心,出问题。
不过今天这一整顿,他确实看清楚了不少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佩月,以前听环星说佩月经常在他面前给那顾华荣说好话,他便开始怀疑佩月,但是今天看来,只怕她是给人当枪使了,这眼线恐怕另有其人。除了佩月,他还看清楚了芸香姑姑,唉,这姑娘虽然胸/大,但是她的心就跟胸一样软,搞一搞常规的宅斗还可以,但是和苏小娘这种段位的高手斗法,她恐怕还不够格。
顾惊泓虽然打了这些姑娘,但也怕她们身体有什么问题,便早早给他们请了大夫候着,打完之后让大夫瞧了瞧,没什么后遗症这才放心。
大夫走了之后,佩月正歪在床上坐着,突然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动也没动,只转了转眼球,才看到是他们哥儿。
她心中委屈,便也未招呼。顾惊泓走过来,坐在她的床边。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