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也很静。宿舍里公司不远,也一起隐藏在居民区里。人们都睡着了,这个时间点正是最熟睡的时候,除了偶尔有远处的车鸣声,就少有声响了。
隔着层房门,喻星垂听到了呼噜声,显然郑号锡也听见了。
“那个、南俊他,嗯。。。是有点大声。”郑号锡尴尬地摸鼻子。
“不是什么事,这个生理现象不是能控制的。”喻星垂表示理解。
眼前的少年眼神明亮,他有一个高翘挺拔的鼻子,形状完美,笑起来很温暖,好像看着就不由自主地微笑。
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在这夜里有点太少了,看他的样子也不准备回去继续睡觉了。
喻星垂把放在一边的外套给他:“先套上吧,凉。”
郑号锡受宠若惊地接过,穿在身上,衣服上是熟悉的檀香外加一些果木香的清淡气味,这让他想到了被洗的衣服以及,内裤。
那快要遗忘的羞涩又涌了上来,郑号锡揪着衣领,怯懦道:“哥,谢、谢谢你帮我们洗了衣服。”
衣服?
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喻星垂想到昨天回宿舍洗澡时,洗衣机里堆着的那一大堆衣服。
看过去一眼,结果那稍许的强迫症犯了,自小养成的习惯让他不允许衣服继续堆在那不洗。于是在洗完自己的衣物后又退回去把那堆洗了。
那堆里好像还藏着十几条内裤。
看了眼郑号锡低下的头,以为他介意他人碰他的私人衣物,喻星垂安慰他:“我是带着手套洗的。”所以不用担心卫生问题,而且他洗衣服绝对干净。
说着这个眼睛就看向晾衣架那里,“这个位置通风还不错,这么快就干了。”
郑号锡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当然干的快了。
他们昨天完全无法直视那排整齐的内裤,羞愤地拿电风吹都吹干了啊。
洗衣服这个话题不能再提下去了,郑号锡岔开话题:“哥来公司适应的还好吗?”
“还不错。”喻星垂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卷子,“介意我边做边跟你聊吗?”
“啊,可、可以的。”郑号锡揪着衣服下摆,觉得自己好像打扰到他了,他明明已经忙到了这么晚还在做试卷了,“哥,哥你继续吧,我喝了水就去睡觉了。”
原来还记着自己是要出来喝水的呀,但是看你这恋恋不舍的眼神不是想走的。
喻星垂挽留他:“要是可以的话,可以陪我说说话吗?”他笑笑:“你算是我在这里相熟的人了。”
这位哥就算笑也是浅笑,眼睛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
喻星垂其实有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型酷似桃花,眼周带着些粉的红晕。笑起来时眼尾像月牙一样向下弯曲,他的眼眸浅淡,眼睛黑白并不分明,是一给人种朦胧感。
喻星垂的五官完美出众,可是最出彩的就是这双眼睛,他的气质清冷淡漠却让人觉得昳丽精致的来源就是这双娇媚的桃花眼。
那双眼看过来时是不同于平时的清明,带着笑起来的朦胧,郑号锡就无法拒绝,何况他原本就不想。
重新抱住膝盖,郑号锡的耳朵在头发下悄悄红了。
星垂哥,真的是很好看啊。就算是作为同性的他也这么觉得。
“可以跟我讲讲宿舍的情况吗?”喻星垂没有感受到郑号锡勃发的少男心,一支笔从刚才就在手上转足了花样,技术炫丽,把郑号锡的目光牢牢地锁在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他解释道:“一直没有机会真正跟你们相处,我觉得大致了解一下比较好。”
“哦、哦,好的。”郑号锡艰难地把目光移开,想了想宿舍的一些事情。
“宿舍的大家关系都很好,我来的时候,南俊和玧其哥就在了。”郑号锡还记着喻星垂名字和人对不上号,“玧其哥就是我们中皮肤最白的那个,看起来有点慵懒的那个。”
他形容地很贴切,喻星垂一下就把人对上了。
“玧其哥也是93年的,和哥你是同龄亲故呢。”
“南俊的话那天是他带哥来的宿舍的,星垂哥应该也认得他了。”
喻星垂点头。
“他们两个是Rapper,很擅长创作。”郑号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我也算是个Rapper吧,学了两年了,但是擅长舞蹈。”
这点喻星垂是知道的,这几天其实一直都是舞蹈课程,他看过郑号锡跳舞,也看到他在教人。
喻星垂看来,他的舞蹈水平很出色,跳舞的时候很有魅力。
他夸赞道:“跳的很好呢。”
被、被夸了。。。
郑号锡又悄悄红了脸,忍住不让嘴角勾起的弧度太明显。
来,深吸口气。
吸气,呼气。
郑号锡,你要端庄,不能笑。
“硕珍哥是92年的,之前是演员部的。是个很和善的大哥,人也很宽和,对我们很好。”郑号锡形容金硕珍的方式简单直接粗暴,“哥看我们时,一眼看过去觉得最好看的那个人就是硕珍哥了 ,或者是肩膀最宽的那位就是了。”
“柾国是最小的,97年的孩子,年纪小,但是学什么都很快,VOCAL、DANCE、RAP都会,学的还都很好。柾国眼睛大大的,很大。”
“泰亨哥你也认识了。”
“智旻和泰亨同年,都是95年的,就是带着黑框眼睛,有点黑,脸上还有婴儿肥的那个。”说到朴智旻,郑号锡就没忍住多说几句,“他以前是学现代舞的,那个舞种跟我们的这种男团舞差别有点大。他需要重新学习舞蹈,现代舞反而成为他的阻碍,习惯改不过来。但是人很努力,除了睡觉,基本就在练习室。我觉得他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赶上来了。。。”
少年说起他的兄弟们,就停不下来了,絮絮叨叨地一直在说,从他们的性格,说到生活习惯,再说到平时的趣事。仿佛打开了话夹子,先前面对他的羞涩也消失了,虽然有些话里满是嫌弃,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斥着温暖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喻星垂没有参与过他们之前的生活,很多藏在心里的话他反而可以和喻星垂说。
喻星垂停下手中的笔,侧着头,浅淡的眼看着滔滔不绝的少年,安静耐心地听着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小声地述说。
他没有尝试着去打断郑号锡,甚至他喜欢郑号锡所讲的话题。
这是与孑然一身的他完全不同的集体生活,是他从未尝试过的相亲相伴。
他在郑号锡的叙述中大致明白了宿舍人的性格特点,这些话不是真的在意观察着是说不出来的。
同时他也摸透了郑号锡的性格,心细敏感,这不是贬义词。
台灯的灯光微弱,只能照亮他们身周的一小片区域,他听着郑号锡的声音,渐渐出神了。
这样温暖的生活,他能拥有吗?
喻星垂想,为什么来了几天了,他连回宿舍睡一觉都没有。
刚来公司考察期繁忙是一方面,刷题做试卷是一方面,但是其实是不是心底的那丝细微的无措也是一方面。
他一个人太久了。
对于这种集体生活他有些本能的抗拒。
喻星垂其实人缘很好。
纵使他冷淡也不妨碍人缘很好。
但是那些朋友不可能渗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只能在生活中占据一小部分,并且还会匆匆而过。
在他身边唯一停留的久的也只有朴哲秀。
可是他们也不会这样话里话外都能出现对方的身影。
喻星垂同样也没有时间和机会长时间停留在一个人身边。
他过得一直很充实,以一种在别人看来非常忙碌的状态在生活。
认识他的人觉得喻星垂无所不能,特别是在音乐方面的才能。
他的实力又不是凭空而来的,固然是有天赋,可是想想,更多的,还是靠努力。
小时候确定了喜欢音乐的心情后,妈妈就带着他辗转各个兴趣班了。歌唱还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教导的,他增加了钢琴、吉他、舞蹈的课程。等到上了小学,因为上的是国际学校,除了基础的课程外,英语也很重要。于是在课程中又加上了英语口语练习和单词背诵、阅读训练。
这些看起来很恐怖,事实也确实繁多到恐怖的课程占据了他的生活,把他填得满满当当的。
之后想要做自己的音乐的想法出现后,他亲自为自己又加重了负担,他学习作词作曲和编曲软件。
而为了写出词,年纪尚小的他没有阅历,于是他又开始阅读课外书籍。
他的工作量,达到了一个巅峰。他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煽动着翅膀,永远在采蜜和正在采蜜的路上。
在喻星垂的同学眼中,这个男孩成绩优秀、多才多艺,但他每天都忙忙碌碌,仿佛有做不完的事。
他的每时每刻都在学习,学习好像成为了他的本能。而他的学习,不止于学业方面,想说他是书呆子又不对。
喻星垂知道有人讨论过他不累吗?
累,怎么不累。可是比起累,不断接近自己所热爱的音乐的满足感,可以抵消这些疲累。
学业是必须保持的,只有在学业的基础上,他才能学习音乐。
后来呢?
后来妈妈带他来了韩国,这个她和爸爸相遇的国度,安排好了一切,留下了一笔巨大的遗产,然后就走了。
他呢?
他被留在这个孤寂的城市,这个不大,但是人潮往来的异国城市。
他学习了韩语。
他去了大元外高。
他进了地下乐队圈。
他开始学习Rap。
他的制作逐渐成熟。
他在地下出名。
他去当了音乐老师。
他做了学习辅导兼职。
他准备参加高考。
他想上首尔大学。
现在,他来到了大黑,做起了练习生。
他不过二十年的人生,一直在为自己而活。
从来没有出现过,郑号锡眼中对他人的那份信任、依赖和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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