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难。
在第五殿中有一面业镜, 阴魂站在它面前, 就可以看到一生的全部轨迹。生死簿中记载的内容过于简略,若是阴魂开口喊冤, 便以镜子映照阴魂, 是善是恶, 一看便知。
除此以外, 阴曹地府的鬼神还可以透过业镜观看阳界, 就像是实况直播一样。自从魏十一任职阎王后, 拿来当电视机看阳界的情况时反而更多一点。
最近自杀者过多, 崔判也曾提起用业镜仔细查查那些人的过往, 不过被阎王驳回了。
拿来映照罪孽就够了,一个人的人生那么长,一点点看人生的细节太过于麻烦。如果阴魂死亡时很年轻, 只有二十五岁, 那么就是二十多万个小时, 那么长的人生录像带,快进观看都很烦。
而且阴魂还不止一个, 不清楚问题到底在哪里, 为了一点可能性去看大量的‘录像带’, 他又不是疯了。
但现在,月半七将问题找了出来, 三年前出现的吸血鬼。
有了特定要找的目标, 去查查这个男鬼生前如何接触的到吸血鬼的血液, 就简单的多了。
月半七跟着阎王来到第五殿, 此时殿内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崔判,正低着头可怜兮兮的审核资料,看到阎王进来后眼睛还亮了一下,然后阎王一句话,崔判的表情顿时失去了光彩。
阎王说:“我只是回来查一件事情,查完就走。”
崔判:就知道你不会突然良心发现回来干活。
阎王在殿内找了找,把放在角落里的业镜拖了出来,月半七把阴魂从冥灯里放出,看着已经脱离了歇斯底里哭泣的状态,有些新生鬼的模样,呆呆的搞不清状况。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男鬼疑惑的看着周围,“你们是谁?”
月半七:“你已经死了,记得吗?”
男鬼一脸震惊:“你别胡说?你们是电视台的吗?绑架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没钱,房租都拖欠三个月了。”
阎王:“欠债不还,崔判,记上。”
多好,都不用问了。
崔判叹道:“陛下,不合规矩,他要先从第一殿开始审判。”
阎王:“所以我让你先记着,谋杀未遂,他总会轮到第五殿审判。”
审判到阎罗殿还没有结束的,基本上都是大罪,比如谋杀,哪怕未遂,只要有这个行为,都属于做过了。哪怕谋杀的对象不是人,是阴官。
崔判点头,老老实实给记下,完全一副你是老大你说了算的态度。
男鬼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他只觉得这里所有人都是疯了,转身就想跑,然而脚才抬起就定在了原地,动也动不得。
“老实点。”阎王盯着他的眼神很冷,“如果你不想在审判前,就提前体验油锅地狱。”
男鬼哆哆嗦嗦:“绑架威胁,你们这是违法的。”
月半七道:“看来他没有死之前的记忆,以及死后的记忆。刚刚才清醒过来。”
阎王:“无所谓。”说着就点了点业镜,业镜上闪过一点波澜,发出了莹莹的亮光,映照出男鬼的模样来。
“这是什么?镜子?”男鬼的话音才落,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只见那镜子上的内容一闪,就变了。
镜子内出现的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宝宝,如果那宝宝不能给男鬼多大震撼,抱着宝宝的女人实实在在的让他惊讶。
那是他的母亲,非常年轻漂亮,并且已经在他十来岁时就事故过世的母亲。
月半七:“太早了,那个时候他不可能接触过吸血鬼。”
阎王手托腮:“应该是三年前开始。”
崔判凑过来:“什么什么?吸血鬼?不是三年前就解决了吗?”
说到这里阎王就很生气:“当年排查吸血鬼后裔做的不够干净。陆判那几个,等我回来算账。”
崔判被阎王身上散发的冷气吓得后背一冷,这是遇到了吸血鬼后裔?怎么可能,当年他们可是一个个城市排查过去,相当干净啊。
不过,陛下从不会因为毫无根据的猜测发脾气,那就是真的咯?
“你也一样。”阎王盯着崔判说道。
出门排查的是陆判几个,幕后定制排查计划的是崔判,一个都逃不掉。
崔判立刻道:“陛下,臣还有一堆工作为您效劳呢。”
阎王面带阴郁。
崔判:“陛下不在阴曹地府的时候,臣会努力让您无后顾之忧。”换句话说,翘班的时间可以延长一点。
阎王:“那就暂且不提吧。”
崔判松了口气,然后抬头就对上月半七疑惑的眼神。
崔判:……
很想对月半七狠狠吐槽阎王的没有人性,但是他不能。
如果不想这辈子住在粪坑地狱远程办公,他就得把嘴巴闭紧了,帮阎王在月半七面前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
明明是个黑心肠小心眼暴力狂爱偷懒的上司,操什么温柔体贴人设。
阎王冷冷的瞥了崔判一眼,崔判立刻道:“陛下真是宽容英明。”
阎王满意的挪开了视线,崔判转身,差点没落下泪来。
自己选定留下的上司,哭着也要捧。
业镜上的内容已经快进到男子上学时,一个在社会上举步维艰的失败青年,在上学时竟然是个三好学生,高考更是得到了一个好成绩,考入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学。
月半七瞧着男鬼的眼神很惊讶,男鬼得意的昂起头,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镜子为什么可以看到他的过去,但这并不妨碍他为此骄傲。
入大学前,当真是他的黄金时期。
可是进了大学后,一切就都变了。
那是一所精英齐聚的学校,男子在他出生长大的小城镇中很优秀,放入这所精英学校中就显得平平。再来就是离开了小地方见到的花花世界,让男人的心平定不下来,他看到不少男女生活滋润,他也想象这些人一样,过着宽裕轻奢的生活。
但是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允许,京都的花费实在是太高了。只惦记着如何让自己的生活更多姿多彩的男人忘记了来大学的主要目的,成绩有些低迷。
毕业后,更是幻想着一夜之间成为大老板富豪,借钱办了一家小公司,但是没有本事能力,公司维持不到一年就解散,最终去了敌对公司当下属,最悲惨的是,那个公司的老板还是自己大学同期的同学。
出身背景果然是最重要的。
后来,他还是公司老板时找到的女友也劈腿离开了他,劈腿对象就是那位以前同期的同学,现任的上司。
理由很简单,他女友和他在一起就看中他身为公司老板的鲜亮身份,而后公司败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就发现自己找的不是什么大老板而只是个金絮其外的草包,略有些懊恼。因为男人除了身份和钱以外什么都好,对她也体贴,找不到分手的好理由,干脆先出轨吊一个真金龟婿再说,直到被揭穿才一脚蹬了他。
这一切,都是在最近三年左右的时间发生的。所以阎王和月半七看的非常仔细。
无论怎么看都是大写的惨字。
阎王却不怎么同情他,在阎王看来,这都是男人自找的。
眼高手低,被女人虚假的温柔欺骗,最终落得这个下场只是活该。
被戴绿帽子是哪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哪怕还没有结婚。被下了脸面,自然要找回来,男人就气冲冲的去了公司找那位曾经的同学,如今的上司质问。结果当然是被奚落了一顿,然后炒了鱿鱼。
怒气冲冲的去,灰头土脸的滚,男人的脸上惨白一片,晃晃悠悠走在路上,就被一个老婆婆拦住了。
那位老婆婆穿着很古朴的民族服饰,满脸都是褶子,手里拄着一个拐杖问他:“小伙子,看你这样子,可是有什么难事?”
男人悲伤的抬头,痛哭着将事情说了。
老婆婆叹道:“世上总有不平事,谁的日子能过的非常舒坦呢?想报仇是吗,随我来。”
男人的脑子或许已经一片空白,也可能是觉得事情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就真的随这位老婆婆走,经过繁华的街道,绕过新建的小区边,来到城内角落中,保有古老风味的巷子里。
狭窄的过道中,老婆婆在一家门口前停下了,推开红色的门走了进去,看男人愣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
男人呆呆的走了进去,也不怕这里会不会是什么坏人的窝点。
这是一个很小的四合院,老婆婆带着男人在正堂主屋前停下,放下手杖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头发,确保身上没有什么不整洁的地方,这才重新拿起手杖,拄着走了进去。
“祖奶奶,玉儿来了。”
门外的男人只听到老婆婆这一句话。
屋内的人说了什么,男人没有听见,那声音很细很低,只是一会,老婆婆走了出来,对他招了招手:“进来吧。”
男人跟着走了进去,抬头就看到一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端坐在椅子上。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汉服,长发披散,簪着白色的花,浑身素净的没有其他颜色。
少女很美,但是眼神有些死气,明明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却浑身都透着暮气沉沉,好似花朵才开,就要衰败。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少女开口问道。
男人呆了呆,被老婆婆用拐杖戳了一下才回过神,说道:“我当然想活,我还要报复!”
少女点头:“那就把药喝了吧。”
男子警惕:“什么药?”
少女眼神森寒:“魔鬼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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