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的提示信息,苏禾彻底懵了。
首先,她根本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状况。
《血色地球》是什么游戏???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而且她清楚,自己在进入鬼屋之后的记忆就是连贯又完整的,在此期间,她从来没接触过虚拟现实设备之类的,绝不可能稀里糊涂被连接上沉浸式游戏装备。
其次,就算她接受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命令,愿意照做……
她也不可能杀死刚才那个怪物!
看了一下腕带,果然如提示所说,信号突然就被切断了,紧急通话都拨不出去。
而她眼前其他的字幕很快消失,就只剩下时间提示的字幕,字幕上的倒计时在冷酷又残忍的缩短着。
苏禾试着去触摸那行字,却发现自己的手穿透了眼前的字,她试图用手遮挡住它,那行字却又穿过她的手掌,浮现在她手背上。
字幕不是投影,也不是实物,它不能被触碰,也无法被遮蔽,能一直刺眼的晃在苏禾身前。
这个科技水平……好像也不是2119年的现在能达到的水平……
就在苏禾感到极度恐慌的时候,一串脚步声在门口的走廊上响起。
脚步声很凌乱,看来那个人有些慌张。
苏禾一愣,连忙翻身钻到了床下躲起来。
她手里攥着的“武器”,就只有那只裸粉色的36码高跟鞋。
几秒后,躲在床底的苏禾看到了一双脚出现在房门口。
那是一双黑色运动鞋,A牌的,好像是老板白冰涧今天穿的那一双。
这双脚走进房间,停在了苏禾所躲藏的床前,久久不动。
苏禾绷紧神经,捏着高跟鞋的手渗出了一手的汗。
忽然,一张脸出现在了那双脚的旁边。
那是苏禾熟悉的一张脸,平凡的眉眼,线条清晰的国字脸,修剪过的络腮胡,鼻翼旁有一颗黑痣。
是鬼屋的老板,白冰涧!
白冰涧对着苏禾伸出了他的手,表示要将她从床底下拉出来。
看到白冰涧那张平凡却挂满关怀的脸,苏禾紧张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抓紧他的手,苏禾几乎没怎么用力,就被这个喜好健身,一身腱子肉的男人从床底下拎了出来。
苏禾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她放下自己的鞋,光着脚站在地上,睁着一双水蒙蒙的眸子,茫然无言。
白冰涧也不敢发出声音,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对苏禾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轻轻拍了拍苏禾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打开手机备忘录,写出两行字,用文字询问苏禾:
“你也收到任务了,对吧?是不是说我们正在参与一场叫《血色地球》的游戏?”
苏禾点了点头,用带着几分质疑的眼神看着白冰涧。
似乎能猜到苏禾在想什么,白冰涧又迅速打出一段字:
“这个真不是我做的,我们水平也达不到这种效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那个怪物肯定他妈的是真的怪物,我看到它把玩家都杀光了!对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苏禾接过白冰涧的手机,简洁的回答:
“杀死它。”
得知苏禾的任务是这样的,白冰涧点了点头,神情凝重:
“好。我刚才看到它去了第二关那边,趁现在,跟我去找武器,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干掉它!”
说完,白冰涧就收起了手机,对苏禾招手,悄声走向门口,在前面小心谨慎地带路。
看到白冰涧这样的反应,苏禾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其实还有挺多东西想问的,但白冰涧如此匆忙,根本不给她追问的时间。
说起来,她对这个白冰涧的品性也并不了解,对她来说,白冰涧只是她未婚夫的朋友罢了。
而苏禾和自己的未婚夫陈昙关系也疏远的很。
表面上,苏禾每次和陈昙见面,双方都还算和气,实际上,苏禾极度厌恶自己的未婚夫陈昙,陈昙也瞧不起她这个半路镀金的冒牌名媛。
说白了,她不过是陈家一个高级童养媳?
养父对她的所有培养,都是为了她以后能辅助自己不争气的二儿子陈昙,帮二儿子稳固交际圈。
苏禾接受陈昙,也不过是她由于种种原因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对陈昙,她半点好感都没有。
如果说在正常的时期,或许白冰涧会看在自己养父的面子上,对她照顾一些。
可是如果现在她真的被卷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件里,那她和白冰涧之间似乎也没什么浓厚的情谊,随时可以互相背叛……
表面上,苏禾还是摆出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娇弱无助。
在经过门口铁架子的时候,她却悄悄摸了一把道具手术剪,藏在了白色长袍之下。
经历了刚才那惊悚的一幕,苏禾就变得格外敏感,防备,对一切都充满了质疑,不敢再信任任何人。
白冰涧没有注意到苏禾手里的动作。
他走到走廊里,将紧急电闸拉开,隐藏在天花板上的各种射灯开始进入工作,昏暗的鬼屋顿时变得明亮无比。
开了灯,白冰涧指了指第六关的房间“C卧室”,用动作加微表情向苏禾传达出“他要进去看看”的想法。
苏禾点了点头,默默跟在白冰涧的身后。
“C卧室”的大门半掩着,白冰涧轻轻将门推开,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刚才苏禾所在的房间是“D卧室”,现在这个“C卧室”里的布局基本上和苏禾那个“D卧室”一样。
正对着门的是一扇被封死的窗户,房间面积大概在五十平左右,摆着六张破旧的床,带一个卫生间,门边贴墙放置着两排装着生产用具的铁架子。
因为“tan90°”鬼屋的位置在地下二层,所以鬼屋里所有的窗户都是假的,封窗的木板和假窗之间挂了几条灯带,灯光从木板的缝隙里透出,就好像是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一样。
当白冰涧打开门,苏禾一眼就看到了假窗前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从打扮和身材来看,应该是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他背对着苏禾他们,袖子撸到了肘部,用一双瘦削的胳膊死死抓住一块封窗的木板,胳膊上青筋毕现。
白冰涧迈步走向那个少年。
他走过去的时候没有刻意控制脚步声,按理说,少年是能知道有人靠近自己的。
但那个少年,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回头看一眼。
走着走着,白冰涧突然停下脚步,严肃的回头,对着苏禾摆手,叫她出去。
而在他摆手的时候,苏禾也明白了他叫自己离开的原因。
刚才白冰涧走在她的前面,挡住了部分视线,当白冰涧侧过身摆手的时候,苏禾看到了那个少年的下半身。
他从大腿根往上的部分都是完整的。
但他的一双腿就像是被绞肉机绞过,变成了肉酱。
被绞碎的腿按理说是应该摊在地上,但那些肉酱却是整齐的竖起两条,从地面连接到少年的大腿根。
从远处看,就好像少年的双腿还在。
灯光下,这一双被绞碎的双腿上泛着绿色的光。
这间房间里的地面上,有一些那个“深渊之口”留下来的莹绿色黏液。
苏禾脸色苍白,紧咬牙关,退出了这个房间。
看到苏禾被吓到了,白冰涧皱眉看着她,眼神放光,若有所思。
随后,白冰涧也离开了这个房间。
白冰涧指了指附近的另一个房间,掏出手机打出一行字,表示自己要去那边再看看有没有幸存者,让苏禾留在原地。
看着走廊地面上残留的那些绿色黏液,苏禾猛力摇头,做出惊恐状,伸手抓住了白冰涧的衣角。
显然,这是苏禾要一直跟着他的意思。
白冰涧从鼻孔里轻轻叹了口气,走向另一个房间,推开了门。
这个房间是鬼屋剧情里的“婴儿房”。
婴儿房这个场景布置的非常温馨。
粉蓝色的墙纸,柔软多彩的地毯,六十平左右的房间摆了二十多张小小的婴儿床。之前苏禾在“D卧室”里面躺的产床是破破烂烂的,这里的婴儿床则是崭新干净的。
但温馨的只是地面。
屋顶上垂下来一根根铁索,每个铁索的末端都挂着一个玻璃瓶子,玻璃瓶中泡着大小不一的胎儿标本。
葡萄胎、无脑婴、连体婴、巨头脑积水婴……
这些都是“tan90°”鬼屋找高手制作的模型,极度逼真。
可是现在,这一串模型之中,却混进了一个真人。
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被吊在半空中,吊起来的部位是腰部,她整个人折成了倒“V”字型,手和腿无力的向下垂落,身体轻轻旋转着,一头浅灰色的长发将她的脸挡住,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这是鬼屋的某个女玩家,苏禾对她亮眼的装扮有一点印象。
白冰涧上前摸了一下女玩家的脖子,女玩家的身体还带着温度,但已经没有了脉搏。
他向苏禾摇了摇头,表示这个女玩家已经死了。
苏禾用恐慌的眼神望着那个女人的尸体。
此时,苏禾才注意到,卷在那可怜女玩家腰上的并不是铁索或绳索。
而是一根新鲜湿滑的肠子!
女玩家的腹部开了一个小刀口,小肠从她的腹中被扯出,缠在腰间几圈,其中一端挂在了屋顶木梁上。
指头粗细的小肠,理论上经受不住那女玩家近百斤的体重。
但它偏偏结实得很。
苏禾注意到,那根吊着女玩家的小肠也被涂上了一种莹绿色的黏液,包括女玩家腹部的刀口,也封着一大团黏液。
看来,怪物的黏液非常坚韧。
迅速观察完那具尸体,苏禾倒退两步,捂着嘴巴逃出了婴儿房。
不一会儿,白冰涧追了出来,将手机递给苏禾,苏禾看到手机屏幕上打出了几行字:
“跟我来,配电室有武器,我们一起拿到武器,杀死那个操蛋的怪物!”
苏禾无力的点了点头,眼角挂着两行晶莹泪珠,我见犹怜。
其实苏禾并不想哭。
因为她见到的这两具尸体还算死的挺有美感,并不会让人感觉多么恶心和难以接受。
可是苏禾觉得,她必须得向眼前的男人展示自己柔弱的一面才行。
果然。
当苏禾表现的脆弱惶恐又无助,白冰涧的表情就会微微一变,带着那么几分兴奋。
这种兴奋,是第三次出现了。
第一次,是在她看到少年的尸体时。
第二次,是在她扯住白冰涧衣角时。
第三次,是现在,她哭泣时。
由于从小就要保持完美形象,苏禾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能够靠别人的微表情反馈来评定自己的表现是否得体。
一丁点儿的情绪波动,她都能敏锐的捕捉到。
兴奋?为什么?
是男性在异性面前的表现欲在作祟吗?
还是说……
苏禾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怀疑,还是维持着一个小可怜的姿态,紧随在白冰涧身后。
很快,白冰涧就带着苏禾来到了鬼屋的配电室。
拿随身钥匙打开配电室的门,白冰涧打开配电室内一个小门。
顺着小门钻过去,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暗室。
暗室内贴墙摆放着三大排铁架子,暗室的中间有一张大大的铁桌,架子和桌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武器。
刀、剑、斧、锤、刺、棍、电击棍、钉枪、电锯……
冷兵器大部分都是开了刃的,刃上闪着寒光。
其他的玩意儿都做工精良,质量极好。
苏禾就那么站在暗室的门口,望着白冰涧正在翻找着武器的背影。
他高大强健,再配上那些武器,似乎杀死那个怪物并不需要什么难度。
身边有这样一个男人,明明应该得到一种安全感,不知为何,苏禾却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只是一个鬼屋,就算有一些小问题出现,也不需要配备这么多武器。
老板为什么要在配电室藏着大量武器?
而且,她一开始接触“深渊之口”的时候,那怪物给她留下来的印象是比较原始暴躁的,只凭本能行动。
它嚼烂她高跟鞋时的模样,分明像是一只撕咬猎物的狮子,简单粗暴。
对一只鞋子它都能那么粗暴,而面对活生生的人时,它肯定也是直接吃掉,渣都不剩。
而她刚才见到的两具尸体呢?
双腿被绞碎的少年。
被自己的肠子吊在半空中的女孩。
死法复杂,而且杀了人却一口都没有吃,这并不像是“深渊之口”能做出来的!
那,做出那些的人,又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苏禾毛骨悚然。
她强忍住自己颤栗的情绪,趁着白冰涧在检查电锯的时候,悄悄摸起桌上放着的电击棒。
打开电击棒的开关,小小的绿色电源灯亮了起来。
苏禾皱着眉头,悄无声息的凑近白冰涧,将电击棒冒着电光的那一头面向白冰涧的后颈,动作轻盈而优雅的一戳。
“啪”的一声。
苏禾感觉手心传来一阵酥麻,震的她倒退一步,险些丢掉手中的电击棒。
而白冰涧的后颈上则是被电的一片紫红,他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苏禾表情复杂的盯着躺在地上的白冰涧。
这个家伙,一上来就问她是什么任务,她如实相告了。
而他,却故意岔开话题,一直没有说他的任务是什么。
苏禾怀疑……
他们两个人的任务,可能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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