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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死寂,视线所不能触及的无声处似暗藏危险气机。青年也不介意顶着女人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拉开门,一步跨出去,气势一开,阴鸷险恶的目光绕着门前的花园子转了一圈儿,立时就见数个身影从天而降,将他团团围住。
昨日的婚礼还是招来了朝廷的鹰犬。难为他们埋伏至今,本想着出奇制胜,谁曾料被青年浑身翻涌的杀气惊动,本能驱使他们跳了出来想要斩杀眼前这位看似娇滴滴的女人。
青年看也不看他们。他本就心思玲珑,此时回想自遇见陆辰以来的画面,疑窦丛生,让他这个素来铁石心肠,见惯大风大浪的狠人也禁不住心神动荡,患得患失。
他径直往外走。围住他的朝廷鹰犬见自己竟被这般无视,纷纷脸色一冷一拥而上。靴子踏在青砖石上发出闷响,阳光落于森白刀刃上冷光烁烁。杀气激得花残草飞。
似乎下一刻青年就要尸首分离,血溅当场。
然而只见得青年脚下如踏闪电,眨眼间身影已行至院门口,他身后众人动作定住,十分滑稽可笑,等他再跨出一步,那些人的头颅四肢躯干忽然分崩滚落,这时血才从他们的伤口出喷出。
显然在那一瞬,每个人的身体被青年抬手间轻易地切成了七八块。
血腥味仿佛激发了青年的凶性。他对自己的真面目不遮不掩,一路过处但凡是见到他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不论是敌是友,统统杀掉。
这其中包括潜藏在四周随时供他命令使唤的日月神教教徒,当他们被宅邸中冲天血腥煞气惊动,忙忙跑来一进门撞上那鬼魅一般的女子,来不及分析对方的身份就被毫不留情地杀了。
还有不少江湖人。
起初青年大杀特杀,纯为发泄,等到他发觉那些围攻他的人看他的眼神满是贪婪嘴里还不停嚷着让他交出神功秘笈,狂怒的他终于稍稍找回了冷静。
他随意抓住一个赶来送死的人,逼问后才知道有人将他的真面目绘成画像并一夜之间宣扬得天下武林皆知,并扬言说画中人身上有葵花宝典的秘笈!
江湖上人人极致葵花宝典厉害无匹,人人都有兴趣,只苦于无处可寻——世人并不知修炼葵花宝典的代价,又或者他们知道了亦会义无反顾地修炼。
这便是人的贪婪。这边人们前仆后继来寻他晦气的根源。
青年了解到这一点,心中狂怒更甚。
“陆辰……”他一字一句仿佛是从心口将爱郎的名字硬生生血淋淋地挖出来。在他念出那个名字的同时,他仿佛受了无形的几乎致命一击,顷刻重伤,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
※※※
葵花宝典有了下落,这一事在江湖上沸沸扬扬了一段时间,就被它的主人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杀灭声儿。
江湖上人人谈葵花宝典色变,有心觊觎却再不敢付诸行动去争抢。
神功虽好,却也要有命修炼。
此外,另有一桩事让江湖许多人私底下啧啧称奇。
有人将死于葵花宝典主人手下的受害者身上的伤口与死于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的倒霉蛋儿的伤口做了对比。
发现极为相似。
自然而然,得出了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武功高绝得益于葵花宝典,他便是那个令人谈之色变的葵花宝典之主。
东方不败竟是一个女人?众人原以为这位心狠手辣的教主,是个带把儿的爷们儿。
没人敢去黑木崖找东方不败确认。整个武林在东方不败面前噤若寒蝉,都成了弱鸡。
当然,仍旧有人不甘和怨恨。
青年听到多日前托了陆辰的福逃逸出去的老家伙正在纠集人马气势汹汹地向打上黑木崖,只觉不自量力。
他没赶着去消灭那伙人,而是等着这群跳梁小丑上门来自寻死路。
实际上青年也不愿多费心思在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上,他全副身心都放在寻找陆辰上了。
无往不利多年,一直以来他认为在陆辰这件事上自己也会跟过去一般胜利。可命运这种东西,太过玄妙无常,他不想认却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在陆辰身上一败涂地。
陆辰狠狠地摆了他一道,然后人间蒸发。
他掘地三尺,都无迹可循。就好似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个人。每当这么想,常常令他怨恨全消,只余惶恐。
人鬼神佛皆不怕,连老天都不曾放在眼里的他终于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他犹若困兽,在感情的绝境里无路可逃。
每到夜晚,阖上眼没一会儿他便会梦见过去同陆辰相伴的光景。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倍加珍惜两人共同的回忆。
纵然甜蜜中掺杂着苦涩,他仍旧一遍又一遍地咀嚼品味。
那些拥抱、亲吻、缠绵,稍稍在他脑海里浮现一点点,就能引得他空虚饥渴。
他时常想,陆辰对他是有意的。
如果全然是算计,是玩弄,那又如何解释那些亲吻?
洞房花烛那一夜,因为他功法限制的问题,没跟陆辰做到最后一步。虽然他耍了花招,但在他动用秘术之前,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亲密的举动,可都是双方意志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的。
明明那时候他从陆辰身上感受到了真切的爱意。
想得多了,青年不由得愿意去相信陆辰是有什么他不了解的缘故不得不离开。
那爆出他功法秘密和容貌的罪魁祸首,或许另有其人,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知道了实情。
不一定是陆辰。
似乎这般想,能让他好受些,能让他在焦灼地寻找中耐得住煎熬寂寞。
时间就这样一天又一天过去,他在等待和寻找中越来越暴戾,昔日的雄心壮志早被他抛到了脑后,如今他攻伐掠夺,几乎全是为了发泄。
日月神教在他的恐怖掌控下人人自危,整个江湖都因他在战栗。
直到那早嚷着要打上黑木崖却一直当缩头乌龟的老家伙终于领着人杀上来——
青年如今再也不避讳别人看见他的容貌,实际上,整个教内已经没人敢抬头直视他,人们光听着他的声音就紧张颤抖,额头沁冷汗。
他一袭红衫,头发不雌不雄地束了,姿态慵懒随意地歪在教主宝座上,居高临下地冷眼瞅着那群人一路打进来。
老家伙和他的女儿,还有条忠心的狗。
哦,还有个人看穿着打扮似乎是正派弟子,想必就是老家伙那女儿的小情人。
余下一个……
他只看一眼,脸色顿时不复云淡风轻,整个人如同腰杆上装了撑杆儿,刷地一下站起,下一刻人已经如同大鸟一般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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