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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路醒来时发现不仅身处的环境大变样,连围绕他的人都换成了陌生的面孔。
他在第一时间爬起来寻找弟弟小珏。昏迷前小珏七窍流血的可怖样子,令他每每想起都忧心惶急无比。
然而有的人不会让他轻易地如愿。他们告诉了他一些事实,或者说关于他身世的真相。
一个自称是魔教右使的中年男人语气平平波澜不起地告知他,他的亲生父亲并非颜落渊,另有其人。
这个人,正是江湖众多传闻中神秘又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燕江崖。
他们说,他的生母苏妙音当年同教主关系亲密,不料受归尘山庄的小子颜落渊引诱误入歧途,带着腹中教主的孩子同对方私奔。
颜路很怀疑,半点都不愿相信。他们拿出燕江崖的画像,颜路立刻没了声音。
像,太像了,如果说那般相似的两人都没有关系,硬要说成是巧合,那实在太牵强了。
在颜路的呆怔中,魔教右使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竟又抖落出了一件事。
“你或许现在还觉此事不可置信,心里还有许多疑惑。我想有件事告知你,你便能明白一些内情。实际上,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当年你母亲苏妙音在众人眼里,的确同教主关系较其他人非同一般。但就我看来,并没到男欢女爱暗结珠胎的地步。其实,我也很惊诧。当前两天你母亲忽然闯进鬼宫来找我,跟我说她生下了教主的儿子,我心底有很深的怀疑。”
魔教右使说这话时,疏冷漠然地目光直直落在颜路的脸上,可以令人明显地感受到至今他的疑虑都没有彻底打消。
“教主天纵奇才,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枭雄。他怎么会疏忽地让一个小小的蝼蚁一般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还让人带着孩子跑了?不。教主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颜路对这位对他抱有排斥厌恶的魔教教徒,也还以冷淡嫌恶。他丝毫不怯地直直盯回去,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会不得不承认我的身份?”
这话一针见血,魔教右使挑了挑左边的眉毛,扯了扯嘴角道:“不错,挺聪明的脑袋瓜儿。这个答案,想必依你的聪明劲儿,应该能猜出来——是你母亲,她拿出了证据。”
颜路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心脏扑通地乱跳了几下。他并不乐意听见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是一个大魔头的儿子。
“你的后背——”魔教右使幽幽道,“有一个胎记,同教主背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我的后背上根本就没什么胎记。”颜路一口否认。这么些年,如果他后背上有胎记,为什么没人跟他说过?
被人打断,魔教右使有些不愉。他道:“你母亲给你做了掩饰。你若不信,现在我就叫人那镜子来你自己好好看看。”
是娘?她为什么要做掩饰?他们隐居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岛屿上,都是亲人,还有什么秘密是需要瞒着他们的?
颜路咽了口唾沫,干涩地道:“一个胎记而已,难不成这是你们教主代代相传的印记——”
魔教右使打断颜路的话:“我们也不知道——教主的过去谁也不清楚,谁知道他的先辈们是不是都有这个印记呢?但是我们也不能否定。毕竟,细究起来,你才算是他唯一的子嗣。只有你这么一个例子,我们从哪里去找更多的实例来佐证呢?”
颜路一时无话可说。憋了半晌,他冷嘲道:“难道堂堂鼎鼎有名的魔教,竟连个以血验亲的方式都找不到?”
他这话一落,魔教右使包括余下其他人都以一种冰冷诡谲的眼神望着他。
颜路半点不怵,气势根本不落半分。
忽然有一个老头子噗地笑了一声。苍老的声音急促又清晰地道:“我们何必跟个孩子计较。教主性情孤高,生人勿近,很难见到他身边有亲近的人。这个苏妙音既然能说出这等有关教主身体上的特征,可见她曾经确实同教主有过密的关系。现在教主——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孩子作为教主唯一的子嗣,我们还是别在为难他了。”
颜路听了这话,想起一些传闻,顿时大悟。早听闻魔教教主燕江崖被魔刀反噬陨落,看这些魔教教徒的情态,多么这内情还更为复杂。
其实,魔教右使和长老们就算取不到活人的血来验证颜路的真伪,还不能找些死人的骨头来?他们有的是办法。
可问题是,十年前教主忽然之间一去无踪,这么些年来杳无音讯,谁也不清楚他究竟死没死。
也就是近来魔刀重现江湖,让他们抓住了一点点讯息,但却是有不如没有。因为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
魔教右使冷哼了一声。他睨着床榻上脊背挺直丝毫不见屈服害怕的小子,讽刺地道:“小子,你不想承认自己是教主的子嗣,难道还妄想着你还能把颜落渊视为父亲?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妻子当初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自己,该怎么看你?你的母亲——苏妙音这些年怎么看你,你自己真的清楚?”
“岳老弟,你可少说些吧,他还是个孩子,不需要知道——”
有人要阻止魔教右使,后者一摆手,眼里浮起兴味地光芒,他低低地道:“你母亲苏妙音是教主的女人,却不知为教主守身私自嫁给他人,还又生下了一个儿子。这简直有污教主的名声,所以她和那个与她私通的男人及他们生下的儿子,都该被活活烧死——”
“你敢!”颜路一听要烧死他的亲人,怒气霎时冲脑。
魔教右使却笑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怜又可笑的玩意儿。他道:“你还护着他们?你可知道,你的生母苏妙音做了什么?她为了保住她的小儿子,在你这个大儿子身上下了一种蛊。你知道什么叫同生共死蛊吗?这种蛊虫苏醒后,一旦你的弟弟受了重伤或者死去,你也会同样重伤或者死去,反之,你死伤都不会影响你的弟弟。”
“你的生母在来找我们的时候,告诉我们,她已经催醒了蛊虫。”
“她在生下你开始,便在未雨绸缪。你只是她的一个工具,为了保护她真正爱的人,而你已经被她抛弃了。”
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似乎一瞬远去了。
颜路不愿去相信,可他的感觉告诉他,对方说的是真的。
这时候他听到又有个老头儿在说:“你告诉他这些干什么?苏妙音毕竟是他的生母。”
“他是教主唯一的子嗣,被人随便利用便是对教主的侮辱。苏妙音一时得逞罢了,我要让这小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要让他成为万万人之上,至高无上的魔教尊位继承人,就必须让他割舍掉这些无用的感情!”
魔教右使冷酷残忍地道。
颜路猛然觉得所有的声音都落回了耳朵里。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只觉这鬼宫之内就算辉煌华丽的房间也阴森可怖,这些个陌生的嘴脸实在令人作呕。
心里有股子寒冷在扩散开去。颜路不想被寒冷冻彻整个心扉。
他眸光一转,又恢复了镇定冷静。他盯住魔教左使,陡然间竟以命令地口吻道:“我要见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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