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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鬼切处在昏迷状态并非长久之计。舒微漾很快找到了解决办法。
他动用秘术将鬼切的记忆和妖力都一并封印——他不知不觉,倒是与他上辈子曾做过的事又合在了一起。
此时正是秘术施放结束的时候,他静坐在床边,望着眼睛上蒙了一条三指宽布帛的鬼切,心中满是期待,然后又有丝隐约的不安。
他总觉得封印记忆也不是什么多保险的方法。可他对自己的秘术十分自信,并不觉得自己对付不了鬼切。
不多时,鬼切果然有了动静。他一醒来便察觉眼前的遮碍物,立刻不耐地抿直唇,抬手就要扯掉那碍事的东西,然而舒微漾一下捉住了他的手。
鬼切浑身一僵,几乎控制不住要暴起打人,就听系统在他耳边道:“忍住!忍住!我的宿主大人,咱们说好了装样子骗他!”
是的,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这是才定下的权宜之计——他一醒来就跟舒微漾硬怼硬的交手,只能解一时之恨,对于杀死舒微漾完全无济于事。
毕竟,对方已非过去那个能被鬼切一指头摁死的弱者,而是一个能屠戮仙门百家的魔头。
“你别嫌眼睛上蒙着那玩意儿很烦。你本不善演戏,尤其是眼睛里的情绪很难把握。戴着这东西,恰恰是给了你方便。他看不到你眼中的情绪,你骗住他的可能性就越高。”系统快速道。
这边舒微漾很快也开口了。他温声道:“你的眼睛受了伤,近段时间都不能见光。”
实际上,蒙住鬼切眼睛的布帛是经过秘术特殊处理过,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刚刚接受完秘术的鬼切见景触物生出一些不必要的反应。
鬼切甩开舒微漾的手,不愉地装样子问:“你是谁?”
舒微漾一点儿都不意外。他盯着醒来就一身不爽的鬼切,继续温温柔柔地道:“我是你的恋人。”
鬼切一听恋人两个字,胸中就邪火乱蹿。他努力压制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道:“你不是。”
“你这次受伤,也损伤了你的记忆。”舒微漾见鬼切警惕他也不慌,镇定自若脸也不红地胡编乱造骗人。
鬼切习惯性地手放到腰间,结果摸了一个空。他平日里随身携带的刀都不见了踪影,显然是被舒微漾收起来了。
舒微漾见他的动作,心下了然。他道:“这次受伤……也让你的妖力尽失。你别难过,过一段时间什么都会好的。”
鬼切妖力充沛,只是被系统套了个伪装让舒微漾以为秘术成功,这会儿听了那满是小心翼翼的谎话,实在作呕得很。
舒微漾见鬼切沉默不语,忽然一个上前将鬼切紧紧地搂入怀里,略带疼惜地道:“我还以为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还好,老天待我不薄。”
“放开!”对于舒微漾的得寸进尺,鬼切忍得十分辛苦。
哪知这会儿沉迷于演戏骗人无法自拔的某人为了塑造一个见恋人醒来情难自制的痴情钟形象,根本不听招呼。不仅不放手还越搂越紧,鬼切嗅着从对方身上扑面而来的气息,憋得脸色铁青。
他重重地抵住对方的胸膛,用力地往外撑,忍无可忍之下几乎就要破功攻击舒微漾,后者忽然松开他,仰头巴巴地望着他道:“你不要怕我。你现在不记得我没关系。你跟我处一段时间就知道我待你的心意如何。”
鬼切:“……”
接下来舒微漾仿佛为证明他的心意,待鬼切的态度温柔似水,无论鬼切的脸色多臭,都当他是没了记忆之后戒备之下的自然反应。
舒微漾既是自称为鬼切的恋人,便让鬼切叫他‘阿漾’,他则又私自地给鬼切安了一个名字,亲昵地唤鬼切为‘紫君’——灵感大概是从鬼切本来模样的发色上来的。
当然,鬼切才不会亲昵地唤对方‘阿漾’,然而舒微漾却一口一个‘紫君’唤得十分欢快。
鬼切的眼睛上蒙了布帛,最初一段时间行动都需人搀扶。舒微漾从不假手他人,精心伺候着鬼切的吃饭、洗漱、散心等等琐碎事情。
从头到尾,舒微漾心甘情愿的,像是对这种他以前从未做过的事十分有兴趣。反倒是鬼切,曾经的主人像个奴仆一样伺候他,他的心里五味糅杂,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就是爱呀。”系统在鬼切耳边拖长声音的感叹。
鬼切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近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只是源赖光心血来潮的一个游戏,对方从未体验过情爱,来了兴趣好奇之下才会有那些行为。
“你不信他爱你,可是你必须承认一点,你曾经是他最心爱的一把刀。”系统意味深长地道,“你原先跟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难道不知道最爱的就是你。”
源氏重宝,由源赖光亲手制造出来的斩鬼之刃。强大和荣耀的象征,承载了源赖光所有野心。
鬼切最恶心这种源赖光最爱他这把刀的论调。源赖光是他难以磨灭的耻辱。他从来不觉得这种把他当成趁手工具的所谓‘爱’值得欣喜。
系统见他脸色阴沉,识趣地闭了嘴。这段时间,他忽然收敛了往日肆无忌惮的撩讽。
“你前些天一直表现得对他戒备排斥,但是经过了段时间,你应该表现得软化顺从一些,那样他才会对你放下更多的心防,更利于你找出他的弱点完成一击必杀。”系统适时转了话题。
鬼切不置可否。
近来舒微漾开始频繁外出,归来总是一身幽暗血气。系统告诉鬼切,外界已经乱套了。
百家仙门能人凋敝,仿佛一夜之间由胜转衰。这时候妖魔却一反常态的活跃,似要借着这股百家仙门蒙难的东风扶摇直上,将修真正派狠狠地踩在脚下。
正邪不两立,然此时正邪对抗起来,正派却落了下风。外有妖魔逼近,内里实际上仙门各家也有争斗。一时间风雨飘摇,人人自危。浮玉门有薛聆风坐镇,再加上罪魁祸首舒微漾念着一点香火情,有意放水,百家仙门之中浮玉门算是处境最好的。
舒微漾把一池清水搅得浑浊不堪,自然不是闹着玩。他在仙门盛会妖魔屠戮修士之后适时地现身,然后带着一群志同道合的修士,除魔卫道匡扶正义。时日长了,人人皆知他们这一股力挽狂澜的清流。可想而知,最终邪不压正,胜利之后,舒微漾将成为修真仙门第一人。
说不定,到时候他会成为天道之下,万万修士之上的唯我独尊的仙主。
可是事实上,非常讽刺的是,这么一个极有可能成为未来正派领袖的人,一身修为本事却都是些邪魔歪道。
这天舒微漾一身得意从外面归来。他洗去一身血气,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风流潇洒,才去找他的‘紫君’。
被他‘金屋藏娇’的鬼切这会儿正坐在花园子里,眼睛上还蒙着布帛,安安静静的模样显得十分乖巧讨人喜欢。
舒微漾一进来就见着繁花似锦中那神情淡漠的妖怪,就像是在等他归来。
这段时间计划顺利本就让舒微漾的心情十分舒畅。这会儿见到他的恋人,想想自己功业将成,美人也在身畔,等到自己登顶那时醉卧美人膝是何等的风光惬意,他就有些遏制不住的兴奋。
说起来其实他年岁也才二十多,再狠辣狡猾,在一些特殊的时刻他仍会显露出一些他这个年龄的冲动和幼稚。
比如此刻,他竟快步跑过去,非常有儿女柔肠地从背后一把抱住鬼切,将头埋在鬼切的脖颈里像只大型犬一般不停地蹭。
鬼切浑身的毛都快炸了。他以强大的克制力将自己控制住才没当场跟舒微漾拔刀血拼。浑身僵硬着忍耐了一会儿,感到对方没完没了,他怒道:“你属狗的吗?”
舒微漾被骂了也不生气。他颇为无赖地道:“哎呀,你骂我是狗,我可不能白被骂——”
说着他就伸出舌头在鬼切的脖子上舔了舔,在鬼切发飙之前跳开,然后笑嘻嘻道:“我这是坐实了这句话。”
鬼切被舔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再一次想到源赖光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冷冷道:“滚远点。”
舒微漾瞧着鬼切这副非常‘有生气’的样儿,心里忽地涌动起一股酸酸柔柔的情绪,只觉欢喜得很。
他心情高兴,就更加爱撩鬼切了。嘴巴一刻不停,叭叭叭地胡扯八道。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投一次胎怎么会变得这么话唠。
为了不被某人撩得憋一肚子气,鬼切直接无视了对方,抬脚就走。
舒微漾一把牵住鬼切的手,在鬼切回神要抽手时,他紧紧握住不松,嘴里还继续耍着无赖调戏鬼切:“我们是恋人,我拉一下你的手你不用害羞。”
恋个鬼!鬼切恨不得立刻拔刀削掉对方的爪子。
“今天夜里我去你床上睡吧?”舒微漾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央求,很快又变成狡猾,“你答应我我就松手。”
自从鬼切醒来两人倒是分开睡,否则鬼切怕自己控制不住哪天半夜爬起来拔刀跟舒微漾打一架。
“无聊。”鬼切冷冰冰地道。
舒微漾见鬼切的脸色越来越臭,知道适可而止,他可怜兮兮地叹了一口气道:“紫君,你好无情好冷酷呀。”
随即把鬼切的手拉起来飞快在手背上吧唧一声的亲了一下,然后干脆地松开了手。
鬼切的脸色这时候黑得可以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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