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元当然不能又一次不知好歹的拒绝,小心拿起来还没细看,刚说了句谢谢就被穆少杰僵笑着扯出了面馆。
她心神不宁的把瓶子往双肩包里塞,塞了几下没塞进去,感觉穆少杰拉着她走的很急,她虚浮的脚步有点跟不上,回神喊了句:“哎,已经走的很远了,慢一点儿啊。”
穆少杰的脑门上出了很多汗,后背也湿了一片,头也不回的念叨:“不对……这不是阴仙……他是什么?”
李秋元就那么听着他念叨,表情也跟着高深莫测,摸下巴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槐树精?”
“你想多了,他身上阴气和戾气都很重,怎么可能是槐树精?你聊斋看多了吧?”
李秋元也就没再接话,她抱着那个像许愿瓶一样的玻璃瓶,想着那个人最后说的那句话,心又开始无端下沉,发起了呆。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我会死么?”
穆少杰愣了愣,痞笑了一声说:“不相信哥能救你?”
李秋元拍了拍他肩膀,表情沉重,“没吹牛逼就行。”
出租屋里东西不多,而且昨天晚上才进来了脏东西,李秋元很快就找到房东说明了原委,把东西都收拾了。
作为把屋子打扫格外干净的奖励,房东大方把押金退给了她。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了胡同里,夏天的天气变得很快,刚刚还是汗流浃背的艳阳天,转眼就转阴天了。
刚进门雨就哗哗下来了。
穆少杰给她安排的房间在阁楼上。
这是一套木质的老房子,虽然年代久远,但是装修精致而复古,秋元挺喜欢这种调调。
从外面的胡同看过去,似乎这一排老房子都一样,但走进去里面又大有乾坤。
李秋元上次来就发现了,穆少杰改了这栋房子里很多构造,包括门的位置,窗户朝向,她猜想可能是和风水有关。
总体来说房子格局不大,他还在中间制作了一层阁楼楼板,楼下空间明亮宽敞,香堂,厨房,浴室和客厅都在下面。
阁楼上只有两间卧室,伸手就能摸到倾斜的屋顶,有点像韩剧里的屋塔房。
踩着木制楼梯上去安置好,她在古朴的卧室走了几圈,木质地板发出沉闷的脚步声,十分有年代感。
她床头还挂了一个捕梦网,房间不大却温馨十足。
外面的雨下大了,床很软,屋顶很矮,她躺在床上能清晰的听见屋顶和窗外的雨滴声。
出于谨慎,李秋元搬进来的第一天就换了锁,穆少杰当然没什么意见,摊摊手说:“你做主就行,反正是你的房间了,我也不会进去。”
收拾完之后她才抱着那个小瓶子头晕脑胀的下了楼,吸着鼻子瓮声问:“你见过瓶子里的东西吗?这是什么?”
穆少杰挠了挠头,接过去把盖子打开,小心翼翼的嗅了嗅,正要摇头说不知道,脑海就有一道颇感兴趣的声音响起来,“这是帝屋的果实,帝屋知道么?是山海经里的一种树,以前在大兴安岭还能找到几棵,现在已经几乎绝迹消失了,啧啧,这可是好东西,听说帝屋的果实可以避凶邪之气,入药还能调节体内阴阳,益气补五脏。这么大的手笔,估计是哪位地仙的私藏被动了。
这小姑娘现在阳气弱的身上三把火几乎都看不见了,随便一场风邪热感就能要了她的命,这瓶帝屋的果实也算是救急的良药了。”
穆少杰原模原样的把话复述给她,李秋元有点不淡定。
“平白收人家这么大好处是不是不太好?”她面带不安的思考了一会儿,把瓶子上的盖子又给盖上了,低声嘟囔,“等我下次见他再还给他好了。”
穆少杰也有点为难,半天才又说了句:“我家老仙之前说你身上的阳气和生命一直在被什么东西吸取,阳气太弱就会风邪入体,生病也就罢了,但再下去是会要命的。你看看你现在,一个小感冒都能要了你命似的,药买了一堆,也不见你好受点。”
李秋元擦了擦鼻涕,唉声叹气,“这叫什么,这叫天妒英才!”穆少杰正要接着劝她,就见她晃了晃那透明的小瓶子,盯着里面花椒大小的颗粒问:“那这个果实怎么吃?煎着吃吗?”
穆少杰,“……”
你能不能坚定点立场?
“我家老仙说你得再去买几钱人参和黄芪,切片和这个一起煎,每天喝一碗,就算阳气流失的再多,都要不了你的命。”
李秋元点点头,把瓶子收了起来,又皱着眉问:“那那个吸我生命和阳气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那块玉吗?”
穆少杰也皱眉,“其实我这几年给人看事儿,也遇到过看玉的,凶玉。”
“也是我这种情况?”
穆少杰摇头,“不,不是,”他在客厅坐下,给她烧了壶热水,说:“我前两年在上海的时候遇到个熟人,他说他在古玩摊上淘到块玉,随后说是个什么狞笑的观音之类的,我也没在意,毕竟这种东西比较少见。
因为我觉得雕刻玉石,大都是为了赚钱,没有人会把这些东西专门做成凶玉的,还狞笑?这怎么可能会有人买,完全是在开玩笑嘛。
但是……好吧,事实就是如此的打脸,后来我回来后就在一位客户家里碰到了一个狞笑的弥勒。
当时我见到那块玉的时候就觉得上面弥漫着一种很邪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入手就有种冰凉的感觉(是那种从内而外的冰凉)。拿到手中就觉得玉里面有东西,加上那种诡异的狞笑,反正我当时脊椎都发凉。鬼使神差的问了客户一句,“你自从拿到这个是不是就各种出问题?”她给我的回答就更搞笑了,说是当时在一个寺庙那边请回来的,她们一共四个人,结果回来后日子没有一个顺的,家里都是鸡飞狗跳。
当时我已经觉得有点奇怪,既然都觉得有问题,就没想过可能是这个玉弥勒的问题?结果她回答我说:“所以我没带几个星期就把它摘下来了,不过事情还是不断。”
后来她就向我求助这个玉弥勒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也没接触过这种凶玉啊……我当时就苦笑,心想这玩意放哪里都不行啊,扔也扔不掉,弄碎的话…里面谁知道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跑出来。
后来我没办法,只能拿去香火旺盛的寺庙里由那些佛像震着,倒也安稳了,没再出什么事儿。
而且我听说玉这种东西很有灵性,也很有脾气。有些玉不是你的就会费尽心思的逃跑,你有没有见过绳子没问题玉也没问题,但是绳子和玉在没有任何破损的情况下分开的情况么,我见过。”
李秋元听的呆住了,一脸长见识的表情,又问:“那我这块玉呢?”
穆少杰挠了挠头,说:“你这块玉它没脸,我也看不出它有什么狰狞的表情呀,而且我也没感觉出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看起来年岁老了些。再说别人家的凶玉都是扰的家宅不安,你这块玉就偏偏吸你阳气和寿命?那它可成精了都。”
李秋元有点懵,“你的意思是不是这块玉的问题?”
穆少杰说:“我也不知道,你这块玉先留下让我观察两天,我再好好看看。”
李秋元点头说:“行。”
傍晚,穆少杰打着伞出去了,说是要给香堂买供品。
李秋元身为员工,当然要撑着病弱的身体从温暖的床上爬下来,坐在客厅看堂,以免有客人上门却被隔在门外。
下着雨天很凉快,她在沙发上坐着,给自己裹了件厚外套,无聊的看了会电视后,终于还是撑不住倦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一片白雾,她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蓝色新棉袄的老人背着手朝她走过来。
李秋元觉得这老人身上的衣服有点眼熟,还没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就听见那老人慈祥的对她笑了笑,说:“秋元啊,你给太爷爷寄的衣服和钱都收到了,送的那两个丫鬟也听话,服侍的很用心。”
她愣了愣,就看到老人身后站着的两个呆板苍白的面孔。
那是她之前给太爷爷烧的纸人。
不止纸人,她其实还烧了纸别墅,纸汽车,还有很多金斗和元宝……
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一句十分心酸的话,人这一生,要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死亡,是在断气的那一刻,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的死亡。第二次死亡,是在举行葬礼的时候,这一刻亡人的身份将在这个社会上抹除。第三次死亡,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去世之后。
从此再无人记得你,也再无人烧给你供奉,这才是真正的死亡。
没人会知道你来过这个世界,所以活着的人们,总是试图在这世上留下些什么。
她还记得她小的时候没戴玉前经常撞见脏东西,第一次看见鬼魂的时候吓得不轻,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鬼魂身上的丝丝阴冷。那段时间她总会在家门外的马路上看到一个老人的鬼魂,前前后后能有好几次,那位老人能被秋元看到,他自己也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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