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的声音说的不算大，但也足够让方圆三米之内的人听个清清楚楚，包括离他们不到两米的邻桌这三个女孩。
“你说什么——”说话的长头发女孩儿的怒气被她转移了过去，这一声就有点儿尖锐，几乎整个店里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
“我说，”林沐鱼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看到她们僵硬了一瞬间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气势十分磅礴，“你们俩实在吃不起饭可以去申请救助金，在这儿跟个小姑娘过不去是怎么回事啊。”
她们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但也许是这边儿的人数优势，所以两个女生没有轻举妄动。
倒是其中一个落不下面子，狠狠瞪了她一眼：“我们之间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儿？”
林沐鱼没说话。
也许是这一瞬间的沉默给了她莫名其妙的勇气，这个女生甚至示威一样高高扬起了手，马上就要打在小姑娘的脸上：“我就是打她了又怎么样？”
林沐鱼有点无语。
这种把手扬的这么高跟要拥抱似的扇人耳光，稍微偏一下头或者用胳膊一挡就能拦下来，何况是这种一看上去就是没正经八百的打过架，打人跟慢动作似的。
可惜对面挨揍的显然更与世无争。
她居然闭上了眼就那么紧张的等着巴掌落下来。
林沐鱼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了，顺便直接抓住了女生的胳膊。
“你干什么？”那女生瞪着眼睛，往回抽了抽手，没抽回去。
林沐鱼想了想，用空出的那只手伸进了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我告诉你老师了啊。”
“……”
不知是谁偷偷的笑了一声，但这种声音在整个店都凝固住的气氛中十分显眼。
那个女生再次狠狠瞪了她一眼，林沐鱼感觉她的眼睛都要瞪掉了的时候，她再次用更大的力气往回抽了抽手。
这回林沐鱼没拦着，直接松了手，女生因为惯性倒退了两步，腿弯磕在了凳子沿上，疼得脸都皱在了一起。
另一个人很显然明白了现在的局势，非常识时务的扯了扯同伴的袖子，低声道：“先走吧。”
那女生缓了缓，放下了一句“你给我等着”后跟着出了店。
店里重新恢复了喧闹，被欺负的女生走过来，声音小小的，不细听的话以为她在用气音说话：“谢谢你啊。”
林沐鱼重新坐了回去：“都一个班，应该的。你叫什么名字？”
“文琪，”女生站在一旁，似乎有点手足无措，“这次真的……”
“林美女，你很牛逼啊，”王峰元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蹦了出来，手里还拎着盒饭，“刚才可笑死我了。”
文琪立马闭上了嘴，不再吱声了，站在了一边儿。
林沐鱼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自来熟的跟你第二次见面就仿佛已经交心多年的人。
好在范思彤也在这儿，而且显然她非常擅长应对这种人：“你谁啊？”
王峰元笑嘻嘻的扯了张椅子坐下来：“我是林沐鱼朋友。”
“抢我台词啊，”范思彤刚才一边看戏一边吃饭，此时一大碗饭已经见了底：“不过你很有眼光，我家小鱼的确是牛逼。”
林沐鱼叹了口气，原本想要在新学校维持的乖学生人设不到半天就即将崩塌了。
“她们总这样吗？”林沐鱼转过去问文琪。
“……不总这样，”文琪的声音还是很小，林沐鱼觉得自己说话声大了都能吓着她，“偶尔没钱了就会来找我。我们认识好几年了。”
林沐鱼叹了口气。
这种程度的不良少女在他们原来的三中大概只有被收保护费和被揪头发扇耳光的份，也就在汉桦一中这种重点能当个小型校霸之类的。
主要是因为没什么厉害的人，老师们大概也都认为汉桦不会有这种学生。
林沐鱼忽然想起了庄黎。
……其实庄黎说是汉桦的，但要不是亲眼看到林沐鱼还真不一定信，那种到了他们三中第一天就将会收到无数“放学别走男厕所见”的约战小纸条的气质，看起来还真不像什么好学生样儿。
范思彤和王峰元聊的十分火热，就这么十来分钟谈天说地的，林沐鱼觉得范思彤要是个男的两个人可能这时候已经勾肩搭背去拜把子了。
最后还是王峰元看了眼表说了句：“不行我得走了，一会儿黎哥睡醒了看不到饭该骂人了”，这才走了。
“哎，”范思彤揉了揉脸，“我头一次见到比董私常还话唠的，跟他说话说的我脑袋疼。”
林沐鱼忍不住笑了笑：“我看你俩聊的那么欢，还以为你挺喜欢他的。”
范思彤斜了她一眼：“他要不是说认识你你看我跟不跟他多说一个字，你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朋友，好好珍惜。”
林沐鱼心里暖了暖，嘴上却道：“其实我也知道他个名儿，他这人跟谁见了一面第二次见的时候都说这是我朋友了。”
范思彤愣了半天，最后才说了一句：“浪费我这么多口水，看我下次见面我不揍丫的。”
“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林沐鱼一跳，她向声源处看去，是在一边儿沉默了半天的文琪，“我下次请你吃饭吧，就当谢谢你了。”
“……啊，不用了，”林沐鱼感叹了一下世界上居然有人这么没有存在感，在一边儿呆半天了说句话都能把她吓一跳，“我也不像她们似的吃不起饭。”
文琪看了看她，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林沐鱼说。
三个人吃完饭决定去方晋说的那个矮了一块的围墙里溜进去，林沐鱼还感叹了一句为什么她明明没迟到却硬是要翻墙进学校。
“一起呗，要不我怕你从正门进都找不到这是哪儿。”范思彤这么说。
汉桦一中的围墙不像是别的学校弄了一排铁栏杆，上面带刺儿的那种，而是有些复古的砖头墙，在外面可以看到从里面蔓延出来的柳树枝条。
方晋找的这个地方的确是矮了一块儿，但也有一米快两米来高，林沐鱼踮脚用手够了够，觉得这个高度还可以，于是猛地一用力，双脚离地窜了上去。
但是她也许是高估了翻这个墙的难度，又或许是用力过猛，又或许是什么原因，总之她在墙上伸出了一半身子的时候没刹住车，眼瞅着就脸着地了。
好在这一片都是草地，这个时候还很软，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伤。
顶多就是有点儿丢脸。
不过好在这块儿没什么人。
然而就这么想着的时候，林沐鱼看到了庄黎的脸。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闪过。
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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