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很怕蓝启仁,当然没有哪个弟子是不怕蓝启仁的。不过聂怀桑的怕又比别人多了一层,因为他和蓝曦臣的特别关系。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蓝启仁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怪怪的,好像对他非常不满。
某日,蓝曦臣在前厅与众位弟子议事,聂怀桑没事干,便一个人在池塘边钓鱼。大哥和蓝曦臣都说他心境浮躁,因此修行上一直没什么长进。蓝曦臣便教他钓鱼,不管结果,只要能老老实实、平心静气地坐一个时辰便是难得。聂怀桑自然是不愿意,不过蓝曦臣说若是他不每天钓鱼一个时辰,就不给他夜宵吃,聂怀桑只好勉强答应。
聂怀桑正盯着水面一动不动,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聂怀桑,你过来。”语气很是严肃。不过,蓝老头就没有不严肃的时候,真想知道他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聂怀桑放下钓竿,恭恭敬敬地来到蓝启仁面前,双手施礼道:“先生好。”
“你为何还不回清河去?”
“这个…”蓝启仁直接开口赶人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你既然是清河聂氏的二公子,便应当做些适合你身份的事情。云深不知处可不是供你游玩的场所,你天天缠着曦臣,不觉得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吗?曦臣一向待人温柔,不懂拒绝,你可不要太得寸进尺!”
“我…我没有!”
“总之,你快点离开这里,不要再打扰曦臣了!”
“我…知道了。”
蓝启仁毕竟是蓝曦臣的叔父,也是他很敬重的人,聂怀桑自然不想让他难做。现在蓝启仁尚且不知道自己和蓝曦臣的关系就如此,若是知道了,不晓得会何等震怒。
“我应不应该告诉曦臣哥哥今天的事啊?”聂怀桑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双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要是告诉曦臣哥哥,好像是我在挑拨他们的叔侄关系似的。还是不告诉好了。”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不可能隐瞒一辈子吧,不知道蓝曦臣是怎么想的呢?要是蓝启仁不让他们在一起的话,他会怎么做呢?要知道蓝曦臣向来是最听蓝启仁的话了。
聂怀桑越想越烦躁,忍不住捡起一块石头向水中央扔去。
“怀桑!”是蓝曦臣的声音。
聂怀桑有点烦躁,连头也没回。
蓝曦臣在他旁边坐下,笑道:“你就这么讨厌钓鱼?”
“哼…”聂怀桑知道不应该把气撒在他身上,但就是忍不住。哼完了又有点后悔,便不好意思看他。
“不想钓鱼就算了,我不逼你了。”蓝曦臣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便安抚道,“怀桑,别板着脸了,笑一笑吧!”
聂怀桑转过头,低声道:“对不起,曦臣哥哥,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曦臣哥哥,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吗?”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问这个。
“小傻瓜,当然会。”蓝曦臣摸了摸他的头。
“要是有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呢?你知道的,我们都是男人。”聂怀桑双手在衣服上摩挲着,显得很不安。
“嗯,”蓝曦臣柔声道,“我们当然不能要求别人认同我们。不过,无论是谁要反对,我都不会放开你。我是有这种觉悟的,你呢?”
“曦臣哥哥!”聂怀桑抱住他,激动得声音有些哽咽,“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想和曦臣哥哥在一起!”
“别再胡思乱想了,”蓝曦臣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该去吃饭了!”
“嗯!”刚刚的烦躁一扫而空,聂怀桑决定不去理会蓝启仁的话,只要蓝曦臣需要他,他就不会离开。至于蓝启仁,如果脸皮厚一点,应该能混过去,大概吧,聂怀桑心虚地想。
吃饭的时候,聂怀桑还是感受到蓝启仁犀利的目光,只好假装忽略。
晚上睡觉的时候,蓝曦臣抱着他,低声道:“是不是叔父对你说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
“今天你问我那些话的时候我就有点在意,方才我看见叔父看你的眼神,似乎对你很不满意。”
“嗯,他说我老是给你带来麻烦,其实也没说错。”
“叔父他一向严格,你别介意。等时机成熟后,我自会向他禀明我们的关系。到那时,我也会卸下家主一职,以后只陪你一个人。”
“真的吗?”聂怀桑太过激动,整个人都趴在了蓝曦臣身上。
“嗯。”
“不过,你不做家主,忘机来做吗?”
“忘机应该不肯做的,再说他和我的情况差不多。”
“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快睡吧!”
某日,寒室。
“曦臣,你最近是不是对聂怀桑太过纵容了?”蓝启仁终于忍不住,亲自来问侄子。他对聂怀桑的纵容简直超过了对弟弟蓝忘机的疼爱,让他实在无法理解。
“叔父,怀桑他与别人不同。”
“我知道他是你义兄的弟弟,但是也不至于此吧?”
“也不仅是如此。”蓝曦臣道,“怀桑是我所爱之人。”他说得太过自然,以至于蓝启仁觉得自己听错了。
“什么?!简直荒唐!”
蓝启仁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已经认定怀桑为我的道侣,请叔父成全。”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身为蓝家家主,竟然如此胡闹,怎么对得起蓝家列祖列宗!”
“叔父,曦臣心中有愧,自愿辞去家主之位。”
“你在胡说什么?你为了聂怀桑,连家主之位也不想做了,难道要忘机来做?”蓝启仁十分恼火,他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蓝氏双壁,如今一个告诉他自己是断袖,另一个他已经好些天没见过了。
“忘机的个性不适合做家主。”
“你们两个都不做,难道要我这个老头子来做?”
“叔父,曦臣心中已有了下任家主的人选。”
“曦臣,我就当你是一时糊涂,以后别再重提此事!”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他,估计他就快回来了!”
“曦臣,你…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
“叔父,父子之情血浓于水,是时候解开这个结了。”
蓝启认不再说话,眉头紧锁,双眼有些发红。
“嗯?”聂怀桑好奇道,“你说先生他还有个儿子?”
“嗯,他叫蓝灏,字子正,”蓝曦臣道,“他们之间有些误会,这些年来子正一人流落在外。三年前,我偶然遇见了他,他只比我小一个月,且修为不在我与忘机之下。其实,他一直后悔没能理解叔父,但是也无颜面见叔父。他们父子的个性,倒是很像。”
“你是打算把家主之位传给他?”
“嗯,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幸好先生还有个儿子,不然我真的要成为蓝家的千古罪人了。不过,你说他们两个人都这么固执,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和解呢?”
“所以我这次飞鸽传书给他,说叔父病重,让让回来一趟。”
“曦臣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呵呵,我当然不会骗人。”
“谁出的这个主意啊?先生知道了肯定要气死了!”
“嗯,其实子正已经成亲了,三个月前还生了一个儿子。我想要叔父要是见到亲孙子的话,估计也不会那么固执了吧!”
“都说隔代亲,我想先生见了孙子高兴都来不及,肯定不会生气了。曦臣哥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这不是我的主意。”
“那是谁的?”
“估计他们也快回来了。”蓝曦臣颇有深意地答道。
数日后,聂怀桑见到了蓝灏。果然蓝家的帅哥基因十分强大,这人的容貌气度不在蓝氏双壁之下。他的妻子白芷看起来温柔美丽,两人站在一处,便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两人的孩子虽然还在襁褓之中,但是他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和圆溜溜的大眼睛让人一见心都化了,聂怀桑喜欢得紧,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不肯撒手。那一刻,他想要是他也能给蓝曦臣生个宝宝就好了,肯定比这个小家伙还好看。当然,也只是想一想。
“我爹他怎么样了?”蓝灏很是着急。
“阿正,你别着急,其实叔父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曦臣哥,你…”蓝灏意识到自己被骗,有点生气。
“别生气了,就趁这个机会,和叔父和解吧!”蓝曦臣笑着安抚生气的堂弟。
“大哥说得没错,你一听说爹病了,急得跟什么似的,难道真的要等爹病重了,你才肯放下心里的结吗?”白芷在一旁劝道,“再说了,宝宝也想要爷爷的疼爱啊!”
蓝启仁见到儿子的时候,本来还抹不开面子,但是一看到自己肉嘟嘟粉嫩嫩的孙子,瞬间便举手投降了。
“阿正,你太不像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没有,就把人家这么好的姑娘娶回来了!”蓝启仁对着儿子依然没好话。
“爹教训的是!”
“阿芷,我这儿子不懂事,委屈你了。这小子顽固得很,跟他在一起很辛苦吧!要是他欺负你的话,告诉爹,爹来收拾他!”蓝启仁对着儿媳语气柔和了许多。
“谢谢爹!”白芷捂着嘴笑。
“对了,曦臣,咱们家好久没办喜事了。你去张罗张罗,怎么也要给他们补办一下婚宴,不然像什么话!”
“是,叔父,我立刻让人去准备。”
蓝启仁自去逗弄自己的孙子,看见孙子咧开嘴朝他笑,蓝启仁竟然也笑了。
平时蓝老头太过严肃,聂怀桑都不敢正眼瞧他,今日见蓝启仁这一笑,他都看呆了,怪不得世人都说蓝家出美男,果然不是虚言!
婚礼前一日,蓝忘机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了一个人。
“羡羡!”
“怀桑!”
“难道你就是忘机喜欢的人?”
“呵呵,”魏无羡毫不掩饰地笑道:“没错!”
聂怀桑这下总算明白蓝曦臣说那些话的意思了,他看了一眼蓝忘机,发现自己竟然能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笑意。以前他对蓝曦臣说忘机是个万年冰山脸的时候,蓝曦臣说忘机会笑,他觉得蓝曦臣应该是眼睛有问题。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蓝曦臣传染了。
“跟我去见叔父。”蓝忘机道,该是时候见家长了。
蓝启仁已经被蓝曦臣刺激过一次,面对第二次刺激,他的反应就没那么强烈了。况且忘机的个性比蓝曦臣更加固执,认定了的人和事他更加无法改变。如果他执意反对,对谁都没有好处,也不利于蓝氏的安定和谐。
蓝启仁看着乖巧可人的孙子,心道:“蓝氏双壁已经废了,老子要重新练小号!”(哈哈,开玩笑!)便不打算再理会蓝氏兄弟双双断袖的糟心事了。
蓝灏的婚宴十分热闹,仙门百家都有人来祝贺。婚礼过后,蓝曦臣宣布恢复蓝灏蓝家弟子的身份,让他开始参与到蓝家各项机密要事。蓝灏尽心竭力协助蓝曦臣,将蓝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也获得了弟子们的认同。
某日,蓝曦臣突然宣布传位于他时,他才发觉自己被坑了。明明他只想和妻子恩恩爱爱地过日子,顺便帮帮曦臣哥,根本没想要做什么家主。
“曦臣哥,你坑死我了!”蓝灏苦着脸道。
“阿正,蓝家就辛苦你啦!”蓝曦臣笑道。
之后,蓝氏双壁双双与男子结为道侣的事情在仙门百家广为流传,刚开始还有些不和谐的声音,随着蓝氏兄弟携伴侣在江湖中除祟降邪的事迹被百姓们广为称颂之后,大家也渐渐接受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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