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
林如海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玉钗,这是他送给潘金莲的定情之物。林如海轻叹一声,这是她昏迷的多长时间了?自己都记不太清了。青丝变白发,时光变换,沧海桑田,自己也已经老了啊!可惜,莲儿,我有种预感,这辈子,我恐怕都等不到你醒来了。
林如海犹记得出事的那天,他忽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果不其然,那天,他永远失去了他的莲儿。别人都说她睡着了,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可林如海就是有种预感,他的莲儿,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想想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恍如昨日,可如今,佳人却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了。还记得当初自己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喊了一声“珍儿 (邢夫人本名邢珍) ”,对方那一脸被肉麻到了嫌弃万分的表情,让自己一下子就挫败万分。可是还好,对方别别扭扭地表示她闺名莲儿。莲儿,莲儿……你一定不知道,我偷偷的把这个名字念了多少遍,溶于血肉,刻于骨髓。莲儿,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都记不得了,可偏偏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历历在目,你的一颦一笑,你的洒脱悠然,忘不掉啊……
在贾敏逝去之后,我可以理智地打理一切,甚至是安排自己的后事,不是殉情,只是发现自己已经毒入肺腑。即便如此,我也可以利用人脉,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给黛玉安排个好的未来,那时候的我,相信没有事情会让我垮下,就连死亡,我也可以接受的心安理得。
可偏偏,我遇到了你。莲儿,你一定不知道你有多么特殊,你拥有着让天底下女子都艳羡的东西,美貌,智慧,财富……对你来说,那些只不过是不经意间就可以获取的,所以你从不引以为傲,洋洋自得。你向往自由,可却又心有牵挂,你矛盾着,却又永远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你若风,洒脱自在,却又似火,热情洋溢。你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珠,轻易地就赚去了周围人的目光。
莲儿,偷偷地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林如海也不像你想象般的君子。你不知道,当他得知你因为被下药不能生育后,甚至心中是偷偷的窃喜着的。林如海也是个凡人,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心仪的女子为其他人生儿育女。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样也挺好,毕竟以你那嫉恶如仇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在接受贾赦,甚至与他圆房的了,你看,我是不是很自私?可我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等来你和贾赦和离的那一天,你一定不知道,接到黛玉家书的我有多么的欣喜若狂,我想,我终于有了机会……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最留恋的,不是贾赦,也不是我,而是那群你养大的孩子。有的时候,我甚至都羡慕嫉妒起了自己的女儿,凭什么她可以在你身边,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你的呵护关爱?可我又希望她能一直在你身边,让我好有理由接近你。
莲儿,当你接受了我的那一刻,我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这个梦是那么美好,让我不愿意醒过来。可惜,美梦终究是太短,幸福就像是虚幻的泡沫,一戳就碎。你就这么离开了,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独留我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世界。
莲儿,你走了,这红尘中已然没有了我所在意的一切。哀莫大于心死,以往,我只会感叹这样的人真是太脆弱了,可现在,自己却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一切。莲儿,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力量了,为此,我辞了官。可我还不得不继续活下去,替你守护你在意的一切,我知道,你最在意你的孩子们了,若是我不保护好他们,那你在那边也不会安宁的。所以,莲儿,尽管想念你,可我也不忍心惊扰你,只能就这样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莲儿,我把玉儿嫁给了贾琮,你教育出来的孩子,我放心。更何况,他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现在我也看明白了,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荣华富贵,都不如两人执手白头。所以,我也不求玉儿的相公有多大的能耐,只求他们一世安稳,就足够了。事实证明,我没错,你也没错,两个都是好孩子,他们过的很好。
看着书桌上摆了一排的木雕像,林如海自嘲地一笑,莲儿,你看,我书桌上有那么多的你,可它们却全都不是你。莲儿,我老了,眼也花了,刻刀也拿不稳了,再也雕不出你的样子了。莲儿,其实你也挺残忍,你肆无忌惮不经允许就闯进了我的世界,又洒脱地离开,你从来都不知道等等我,徒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一念成悦,处处繁花处处锦;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莲儿,你不知道,我早已把这寸相思分成了两半,一半回忆过去,一半守住今天。而我从来……不曾看到明天。
莲儿,我就要去找你了,也不知黄泉路上,有没有你的身影……莲儿……
第二日,当早已老迈的林管家打开书房的门,就发现他们的家主已经逝去了,他的脸上满是微笑,好像在做着什么美梦,而他的两只手,一只紧紧地攥着那支玉钗,而另一只,紧紧地攥着潘金莲的雕像。林管家大悲,“家主……走了……”一时间,林府众人悲戚不已。
……
林如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这是在哪?他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好像是自己的书房……?再看他面前的物品,好像是一封……家书?!等等,家书?!林如海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忐忑的拿起那封家书,果然,他又重新来了一次,而且时间恰好在潘金莲和贾赦和离之后,这封家书,也是林黛玉通风报信的信。林如海心中狂喜,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莲儿离开她!
事情顺理成章了起来,林如海终于重新把潘金莲追到了手。当他紧紧地抱住潘金莲的时候,死寂了多年的心才算是重新跳动了起来。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这个人,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
潘金莲窝在林如海的怀中狡黠地笑,傻瓜,若不是我求了阎王,你以为咱们还会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么?为了你,我可是连这个世界的奖励都没要(此刻的潘金莲是从下个世界回来的),只要了这么一个重来的机会,所以,呆子,你可要好好地珍惜我哟~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后记,太子太傅林海大人之继室林邢氏于次年诞下龙凤胎,林海大人一辈子同继室感情甚笃,恩爱白首,羡煞旁人。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变老,直到白发苍苍,美人迟暮,你依旧是我手心里的宝。
——by 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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