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养猪场

    孔嫣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猜到碗差不多洗好了,才端着盆朝厨房走去,打了热水回来。

    见宋清风没回来,赶紧洗漱,顺便擦了擦身子。

    越擦越觉得心酸,想她以前都是一天洗一个澡,哪知道到了这里半个月才洗一回,尤其是才来的时候那真是不习惯,夏天河边水经常干,而且距离知青点较远,男知青比她们干的活多更累,也不好天天叫他们将大缸水挑满,每天只能早上洗衣服的时候带点水回来留到晚上擦擦,身上都臭了。

    她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穿越到这么苦的岁月里来,连内衣都买不到,她现在穿的还是来的时候花了不少钱和票子扯了细棉布自己做的。

    这还都算好的,更倒霉的是大姨妈来的时候,那真是一万个糟心!

    听到外面走近的脚步声,孔嫣赶紧将水倒进洗脚盆里,坐在凳子上泡脚。

    宋清风进来了。

    然后拿着自己的盆又出去了。

    看都没看她一眼。

    孔嫣撇撇嘴。

    没把他放在心上,脑子里忍不住想到明天她也要工作去了,衣服谁洗呀?

    虽然冬天北方这边几乎不怎么洗澡,但也能凑出半桶来。

    有些发愁!

    宋清风端着热水回来了,洗了脸,然后坐到距离她最远的地方,也开始泡脚。

    孔嫣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擦好脚倒了水,直接爬上床。

    农村里一般吃完饭洗好后就睡觉,啥娱乐节目也没有,短短三个月就治好了她熬夜晚癌期绝症。

    屋子一暗,煤油灯被吹灭了。

    窗户就在不远处,那儿透点月光,大致能看清房间的情景。

    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孔嫣快速熟练的翻了个身。

    宋清风看着卷了大半被子的人,抿紧唇,躺到床上,顿了顿,也学着她的样子翻个身背对着她。

    被子一扯。

    一会儿,孔嫣感觉后背嗖嗖的冷,回过头去看。

    奶奶的,中间好大一个空洞。

    她就说怎么这么冷!

    无语的看着男人的背影,这家伙平时不是平躺着的么?

    又闹什么脾气?

    正想怎么扳正他的时候,宋清风突然转过身,目光不善的看着她。

    孔嫣皱眉,“干嘛?”

    怎么突然这幅表情?

    怪吓人的!

    宋清风突然坐了起来,将自己刚才枕着的枕头扔给她,然后去拿她的。

    孔嫣神色微闪,手疾眼快的拽住,死活不给,“你干嘛?这是我的!”

    宋清风沉着脸,一把抽走,转过身放下就睡。

    孔嫣拽了拽,被他死死扣住了,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只好躺下睡觉。

    侧身躺下,后背又嗖嗖的冷,可她平躺又睡不着,越想越气,最后厚着脸皮往他后背贴。

    男人察觉到她的触碰,立马往前一挪,不让她碰。

    孔嫣不干,非得贴着。

    宋清风往前。

    孔嫣又跟上。

    来回折腾好几次,宋清风实在是没地方了,再挪都要掉下去了。

    气的又坐了起来,回过头阴沉沉的瞪着她。

    孔嫣垂着眼盯着被子,就是不看他。

    宋清风转过头,胸口起伏不定,一副被气狠了模样,突然伸出手把她往里面粗暴一推,盖上被子随她去了。

    孔嫣等了好一会儿,见他没动静,臀部灵活的一拱一拱,又不要脸的凑了上来,贴着他后背睡。

    她才不委屈自己呢!

    冻坏了谁来心疼她?

    眼睛一闭,秒睡入梦。

    第二天,孔嫣是被宋清风推醒的。

    这家伙就是见不得她睡懒觉!

    不过这次她没装睡了,气呼呼的坐起来,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穿起衣服。

    吃过饭孔嫣就往养猪场去了。

    养猪场距离不远,在村子后头,走几步就到了。

    还没走近就看到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妇女正在门口等着。

    出门的时候宋妈打过招呼了,妇女队长可能会来跟她说点事,乖乖听着就好,见面记得要叫婶婶。

    看到她,热情的笑道:“是三根媳妇吧?长得可真俊!”

    孔嫣故作腼腆的低下头,喊道:“婶婶好!”

    说来也奇怪,她现在的长相居然和以前的自己很像,几乎一模一样,箱子里有从家里带来的镜子,刚来的那几天天天照,要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她都怀疑是不是做梦?

    就是人有些瘦,尤其是干了三个月的农活,不仅瘦了还黑了。

    “哎,跟我进来,我跟你交代一下。”妇女队长笑着应道,说着就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土墙糊的院子有一人高,跟着进去,就看见一排草棚。

    味道有点大,里面不断有猪发出的哼哼叫声。

    妇女队长走到一个空置的草棚处,那里堆满了草,旁边是各种谷子壳子,脏呼呼的桶,还有一口大水缸和大扫把、簸箕。

    她指了指桶:“每天舀点水伴着谷壳子、糠喂猪,每个猪栏三桶,然后半捆草,这些东西每天都有人送来,你不用操心,只需喂饱就行了。”

    然后又指着大扫把簸箕说:“每三天清理一下猪栏,粪便扫出来堆到这边,会有人来挑走,顺便给猪栏洗一洗,现在冬天还好,夏天的时候拿艾草熏一熏,蚊子多了猪容易生病。”

    “你平日也要多注意一下,要是猪生病了不吃东西什么的,赶紧上报一下,这都是大队的财产,过年的时候每家每户还指望着能多分一点,好好喂着,一天有八工分呢,上点心!”

    孔嫣憋着气不敢呼吸,活虽不重,但真是……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学校里扫厕所的大妈,不,比大妈还惨,至少她们厕所都是瓷砖贴着,还熏着香。

    哪像这里,真臭!

    不过还是很有眼色道:”我都知道,我肯定上心,我连本子都带来了,就准备时时刻刻记下呢!”

    不管怎么说,比起其他农活,这是难得的轻松事了!

    妇女队长一听,满意的点点头,“行,你这丫头看着老实巴交的,婶婶信你!”

    老实巴交?

    还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她呢!

    孔嫣自己都听笑了,然后很是认真点点头。

    对,她就是这样的人!

    靠谱!

    妇女队长一走,孔嫣就捏着鼻子去喂猪。

    好家伙,也不轻松!

    每个猪栏五头猪,倒的慢了人家还跳起来抢,吓得孔嫣差点扔掉桶。

    一共十六个猪栏,八十头猪,看着多,但她知道大队一共有十二个生产队,加起来有一千一百多个人。

    这么一分,少的可怜。

    其中还有上交国家的。

    孔嫣忙活了大半上午才终于给喂完了,气喘吁吁,抬起胳膊闻了闻,颇为嫌弃的转过头,感觉自己身上都染了味道。

    用缸里剩余的水洗了手,看了一眼,觉得差不多了。

    开开心心的转身回家,没想到半路上居然碰到了张蓓蓓。

    张蓓蓓也是新知青,两人还是来自一个省,坐的是一辆火车过来的。

    与她怄气不同,张蓓蓓是家里穷,上面一个哥哥,下面四个弟弟妹妹,父母工作也不好,实在是养不活了,又听报纸上讲农村年年高产,觉得肯定能吃饱,一毕业想都没想就来了。

    性格大大咧咧的,是知青点里玩的最好的一个。

    张蓓蓓认出孔嫣,见周围没人,一把拉住她走到旁边树下,担忧的问:“怎么样?结婚后没人欺负你吧?”

    孔嫣心里一暖,觉得这个朋友没交错,摇摇头,“好着呢,至少吃得饱睡的暖了。”

    张蓓蓓一听,有些羡慕,也是,大队长家,应该比她们知青点的日子好过的多了。

    不过还是觉得可惜,长得那么好看,家境又不差,怎么甘心嫁给一个乡下的聋子哑巴?

    熬一熬,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回城了呢?

    反正她是后悔了,城里日子再苦,也不像这里干这么多的活!

    不过嘴里还是安慰她,看着孔嫣道:“你觉得好就行,也别在意其他人怎么说,日子是自己的,开心就好。”

    孔嫣听了,眉头一挑,“怎么,叶云那个贱人又在背后说我什么?”

    张蓓蓓嘴角一撇,气愤道:“还不是说你自甘堕落,连个聋子哑巴都看得上眼,你也就他能配得上了,还说……还说你以后肯定不安分。”

    “我说的这些都算轻的了,还是偷听到的,也不知道私底下她和周雪怎么编排你,真是恶心人,就她俩那个德行,能说出什么好话,也不怕遭报应!”

    孔嫣听了气的心口疼,眼一瞪,“我嫁给谁关她屁事,要她来指手划脚的,她当自己是谁呢?那么有本事我倒要看看她以后嫁的有多好?臭不要脸的女人,吃我的偷我的,要不是我好心没说出去,看她还怎么混?”

    张蓓蓓赶紧拍拍她背:“别气别气,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嫁出去也好,省的跟她们俩个住在一起,你都不知道那两人有多讨厌?周雪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把我们当丫鬟使,我才不听她的,凭啥啊,说起来她成分最低,哪来的脸在我们这里耀武扬威?”

    “叶云还觉得挺得意,你走了后没东西吃了,就天天跟在周雪后面捧臭脚,甘愿当丫鬟使,可得劲了。”

    孔嫣翻了个白眼,“我不气,这种人气也是白气了,我才不把她当回事呢!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脾气硬一点,要是欺负你你就使劲的闹,看谁怕谁,她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货。”

    转而又道:“我虽然不在知青点了,但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要是有什么麻烦就跟我说,能帮的我肯定帮,就算帮不了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张蓓蓓听了,一脸感动,点点头,“记得了,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我听说婆媳、妯娌关系最难相处,尤其是农村妇人还喜欢蛮不讲理,你也别闷不吭声的吃亏,好歹也是知青,有事就来找我们,江华还挺有本事的,也可以给你撑撑腰。”

    江华是老知青,为人义气明事理,大家都愿意听他的,算是知青中的老大。

    孔嫣挺挺胸脯,自信道:“放心吧,谁吃亏我都不会吃亏。”

    张蓓蓓忍不住笑,也是,就她这个狗脾气,一般人还真是拿不住她!

    记得当初刚下乡,大家都不熟悉,虽然叶云做的过分但因为抹不开面子都忍了,就她愣是把人压在地上打哭了。

    “行了,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下次有空再聊。”孔嫣对她挥挥手。

    张蓓蓓也笑着挥挥手,“快回去吧,我也得回去继续干活了。”

    另一边不远处,女孩手里挎着篮子藏在墙后看着树下说话的两人,黑黢黢的瞳孔深不见底,神色复杂。

    见人走了,也转身离开。

    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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