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中剑

    “卧槽……”明月辉似乎闻到了空气里的烧焦味, “这男人怎能这么恶毒。”

    以己悲欢, 夺人生死。

    与那曾经高高在上的云帝有何区别?

    不多时,久久破不开的门,便有人冲了出来,那些人冲出来时, 身上还燃着火。

    那群官兵正提着数十桶刚刚从河边打来的水, 准备从上去抓人。

    “嘭嘭嘭!!!!!”水还没泼过去,官兵脚下数长地方爆裂开来, 正当中的几个官兵被炸得四肢分离到数十米外。

    一时间整条明德街, 沦为了人间地狱。

    ”哼,想不到这平楚老人,当真有谋逆之心。”钱沃远远捂住鼻子,以抵挡铺面而来的飞烟与血腥气,

    “将平楚老人与葆春堂的学徒抓起来, 若是不交代出贼人在哪里,就把堂里的百姓一个一个杀给他们看。”

    “可……万一杀了那贼人怎么办?”领兵有些犹疑。

    “那就从老弱妇孺开始杀起, 孤就不相信了,那谢如卿会蠢到以老弱妇孺来攻城。”钱沃慢条斯理地说道, 就好像杀死手无寸铁的老弱病残, 跟喝了一口午后的淡茶一样简单。

    明月辉的身体颤抖着, 眼睁睁看着没死的官兵爬起来, 鱼贯而入, 扣押了葆春堂内的百姓。

    他们抓出葆春堂内所有的学徒, 为防止他们逃走, 直接用刀戟钉穿了他们的手脚。

    “对了,咱们不是有南渡宫人进献过来的神药吗?若是不说,就整瓶用上去啊,孤可知晓你们手下经常对一些不乖的女人这么做呢。”钱沃下马,一步步走了过去,直直走到一个手脚被钉得血流如注的学徒面前,手里接过钉住右手的那柄刀,熟练地旋了个很大的角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学徒赖以生存的右手,顷刻之间被旋烂了,登时血流如注,惨叫不绝。

    “那药……那药一瓶下去,不死也疯了……”领兵抖着嘴唇说道。

    “那又怎样,你们不是很喜欢在那群臭娘们身上用么,换成男人就不敢了?不若这样吧,咱们一视同仁,这里的所有人都服一服,那场面,平楚老人应该很乐意看到。”钱沃笑得恶意满满。

    “畜生!”明月辉的牙都快被自己咬坏了。

    她觉得钱沃想错了,平楚老人远没有他想得那样高尚,从头到尾,师父都不会为了任何无关的人多作停留。

    他是风、是云、是海,他注定看尽沧海,阅遍人世沧桑。

    师父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的,可是……她在乎。

    明月辉心知,平楚老人与司马沅定是在葆春堂里,且以平楚老人狡诈若狐的个性,若他不想,定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发现他的所在。

    就算钱沃把葆春堂的人全杀了,将葆春堂翻个底朝天,她明月辉都敢保证,钱沃绝对找不出平楚老人。

    明月辉细细理了一番如今的状况,谢如卿当初的计划是找到里应外合的将领,一起劝降守城大将,若是守城大将不降,那便杀人、抢符、夺城楼、开城门。

    但是现在……

    “孤不论谁是南渡贼人,且都给孤听好了。你们串谋的那两个叛徒皆以伏诛,京口兵符如今已在孤身上,无论汝等就算窜破了天,也开不了城门,更逃不出去!”钱沃朗声道。

    ”不若乖乖易帜投降,孤给你们一条活路,也放这明德街百姓一条生路。”

    他声音刚闭,那群被官兵扣押的百姓便开始此起彼伏地嚎啕起来——

    “求求志士放过我等……我等上有老下有小……”

    “母亲她已有七十岁,今日滴米未进啊……”

    “我苦命的女儿啊……”

    日妈……明月辉算是见识了这群百姓见缝插针的速度了,这群百姓在那边嚎啕着,官兵就一个个点着火把照亮百姓的表情,看看到底谁有异样。

    钱沃的话令明月辉冷静起来,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计划赶不上变化,也不知守城大将与凤羽到底起了什么冲突,凤羽要改变计划,去秦云庵绑架钱沃的爱妾。导致原本身在建业的钱沃赶来,杀了两个里应外合的将领,直接接管了京口兵府。

    现在城门守卫更加森严,京口沿线的江岸更是时刻拉满了弓|弩。

    如无接应,今夜南羽军渡江之时,便是全军覆没之日!

    她摸出装有清口丸的小瓶子,抖了两颗含进嘴里,以平复现在颤抖的内心。

    明月辉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葆春堂之内,先于钱沃找到平楚老人与司马沅,以平楚老人之能,定能带着他们出去的。

    可是……明月辉心口的诏书还热乎乎的,里面盛放着谢如卿的一腔心意啊……

    她去求谢如卿帮忙,对方毫不犹豫地将遗诏交与了她;而她呢,难道要在明知南羽军危在旦夕,南渡计划濒临破灭之际,作壁上观,离他而去吗?

    不,她办不到,明月辉虽自诩不是个好人,却亦懂得投桃报李。

    这般想着,明月辉摸了摸自己身上藏着的武器,她的武器很特别,一般人绝不会想到。

    她轻手轻脚戴起了特制的手套,一点一点小心细致地往上面涂抹着毒|药。

    涂抹毒|药的期间,明月辉认真观察着明德街的地形,与每个人所在的位置。

    明月照耀悠悠大江,明德街口的那株石榴花,开得红艳欲滴,仿若今夜洒满大街的鲜血,如此婉丽,又如此凄凉。

    葆春堂门口,百姓们的哭喊此起彼伏,而钱沃,已经快失去了耐性。

    就在这时,四周泛起烟雾,五月的天气,怎会有烟雾出现呢?

    烟雾渐渐弥漫过来,诡异又迅速,百姓们忘记了哭喊,纷纷下意识地闭气,连官兵们,领兵、副将,甚至钱沃都如临大敌地屏息提气。

    就在众人被这阵烟雾吸引了注意之际,一轮明月的辉光照下,有什么在光辉之下闪烁着银色而隐秘的光彩……

    “刷!”只听干脆利落的一声。

    众人才惊觉,一张丝线构成的网,铺天盖地地降了下来。

    那丝线只不过是普通材质,并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神兵,可是只要触及到丝线的人,无一不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滋啦滋啦,滋啦滋啦……”是人体灼烧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那丝线恰恰好避开了百姓所在的那块区域,以钱沃为圆心,散步下来,哪怕挨着那丝线分毫,此人的那块肌肉便开始腐蚀熔化。

    有些人头脸触及了,直接整个头颅消融,当场毙命。

    其余的人要么是身体,要么是胳膊,纷纷避之不及。

    没有人注意到,随着这张网从天而降的那个人,已经狠狠扼住了钱沃的致死部位。

    “大将!”副将大喝一声,趁那黑衣人不备一剑刺了过去。

    许是钱沃与那黑衣人正在博弈,也许是黑衣人布了个如此大的局心力交瘁。

    那一剑,正好此中了背心,当胸穿过。

    ……

    “启航么?”一人单膝跪下,问身前的白衣男子。

    男子白衣白袍,身着明光铠,脸上带了一个白玉面具。

    他身材高大,长身玉立,在广陵熠熠的夜色中遥首望着对岸。

    “等一个人。”白衣男子开口了。

    “谢公?”属下问。

    “嗯。”白衣男子答。

    “此行凶险,为何谢公……”属下不明白。

    白衣男子背手,“他行,自有他行的理由,咱们再等等便是……”

    “是,清河王殿下!”属下朗声道。

    “要起风了……”清河王道,东风吹乱了他的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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