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辉整整睡了两日,整个敏成侯府一如既往沉浸在往日的享乐中。
“你说什么?”明月辉本来狼吞虎咽地在喝粳米粥, 听见了司马沅的话, 差点没一口吐出来。
整个颍川城严防死守,固若铁桶, 三面闭城, 只有朝南处会在宵禁后打开。
“平民百姓趁夜晚, 在朱雀军的护卫下向南撤离,先到陈郡, 再下汝阴, 过淮水, 从寿春一直到扬州。”司马沅也饿得慌了,一口一块烧鹅,把明月辉想夹的全提前夹了。
明月辉只好去夹酱排骨, 她刚一动筷,那人啃完烧鹅, 刚好前一秒, 直接开夹了她原本选好的那一块上好的酱排骨。
明月辉:“……”
mmp, 就不能体谅一下下两天没吃饭的病人?
”凉真说,长时间断水断粮的病人,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司马沅嘴巴鼓得像只小松鼠,吧唧吧唧边嚼着肉, 边解释道。
还真是谢谢您老了啊。明月辉翻了个白眼。
“这个南下计划, 到底是谁定的?”她言归正传。
原游戏里, 周满铁骑造成生灵涂炭, 中原腹地的百姓如无头苍蝇,天南地北到处逃的居多。
世家子弟作壁上观,也少有人管他人死活。也有真的携一城百姓出逃的,可也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远见,一边阻断了周满的消息源,一边十分有目的性地一路下扬州。
要知道吴人易动难安,在大梁还在的时候便不服管教。如今更是在扬州推举了个首领,有点自立为王的意思。
就连裴家,也是辗转几处,损失惨重后,才跟着大部队到的扬州。
明月辉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种远见,一边以裴家惯常的风雅享乐麻痹周满,一边又以严密的军纪携全城南逃。
当明月辉问这句话的时候,司马沅梗了一下,默默停箸。
“怎么那个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明月辉察觉到司马沅的不对。
司马沅摇头,然后他细嚼慢咽完嘴里的食物,棱角分明的嘴唇吐出了这几个字,“麒麟客,谢奇。”
见明月辉还是一脸懵逼,司马沅不禁苦笑,“哀牢山当真如此封闭,你连名震天下的谢奇都没听过?”
她是玩家粑粑又不是百事通,没听过有什么稀奇的。明月辉猫咪斜眼看着他。
司马沅被明月辉突如其来可爱动作搞得一愣,他习惯了她清冷神秘的样子,这个动作莫名地让他的心慢了个节拍。
不自觉地,他也笑了起来。
这是明月辉第二次看见他笑,她还以为司马沅的笑容只会给薛快雪。苍白隽秀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清清浅浅的小酒窝,诱人极了。
他的脸比前段时间有了明显变化,棱角更加的坚毅了,少了那团孩子气。
甚至当明月辉再次醒来时,她就开始发现,他在短短两天之内,居然长高了一些。
他的身体就像要把之前欠下的债全部补偿给他,他不停地吃东西,不停吃东西,只为了能稍稍弥补身体发育所带来的巨大空缺。
“天纵麒麟客,人间谢家子。”意识到自己笑了出来,司马沅很快抿唇,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谢奇谢如卿,当年才是与清河王齐名的大梁双璧,谢如卿文韬武略,六艺精绝,声名甚至是快要赶超清河王之势。”
明月辉倒没注意到司马沅的小动作,而是注意到了他说话的内容。
她听到谢如卿三个字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不就是那个游戏里云帝的皇夫吗?
相传云帝对他痴心一片,只要他点头,就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摘下来给他。
还别说这是空话,这云帝还真他妈建了个摘星楼送给谢如卿。明月辉打游戏的时候还逛过这个地图,珠翠铺路、飞梁画栋,直逼天际。
谢如卿当时不要,云帝就杀建楼工匠,杀到谢如卿被迫点头为止。
明月辉当时就奇怪了,一个瞎子看哪门子的星星,这不就是云帝自己作吗?
“清河王白身出身,天降战神,打出一片天地。而谢如卿则是世家之首谢家的宗子,天生的世家共主。”司马沅继续道,眼皮耷拉下来,“可惜——”
“可惜云帝看上了他,以倾国之资嫁与了他,将他囚禁于宫中。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令人嗤笑的皇夫,再也没有天纵麒麟客的谢如卿了。”
“等等,谢如卿不应该还在洛阳皇宫,在周满手上吗?”明月辉再一次发现了华点,“他怎么会对颍川了如指掌、发号施令。”
游戏里,谢如卿是跟云帝一同被周满困于洛阳宫城的。后来从薛快雪的美人收集图鉴里得知,小渣男用十四座郡县交换了他与云帝,交与薛快雪折磨致死。
当时她还在开玩笑,薛快雪到底与这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司马沅:“谢如卿在四天前已经到达了颍川。”
明月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是清河王,清河王以五百朱雀军冲陷洛阳宫城,用死伤大半的代价,救出了谢如卿,并将之送到了颍川。”司马沅说话之时偷偷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嘴唇。
清河王,就算明月辉不承认,他还是知道,这个天神一般的男人对她是不一样的。
“五百人,换一人?”明月辉不可思议,就像做一个难以理解的算术题一般。
况且那可不是五百个普通人,而是五百朱雀军神旅啊,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神旅。
“随着谢如卿来的,还有清河王带来的一句话,【谢公,万人敌也】。”
……
很快,到了上巳节这天,颍川城内张灯结彩,百枝煌煌。
文人墨客结伴踏青,冠盖云集,履舄交错。
百姓男女也到了郊外,这一天是他们的相亲节,男男女女泛舟、骑马、打樗蒲,正是他们情窦初开、相逢恨晚的好时候。
这一天也是百姓混于其中,被朱雀军护送着趁机结队南下人数最多的日子,过不了几天,整个颍川将变为一座空城。
颍川城内的风流名士皆到了敏成侯府郊外的别院齐聚,流觞曲水,敲棋煮酒,就像享受乱世里最后一点快活。
前几天明月辉都待在房间里写注音读本,由于是繁体字,有些字她认起来有点困难,于是决定整本写好了再送给司马沅。
而司马沅更加地刻苦,塾师是没了,他便借了书自己在房间里看,虽是吃力,却挑灯达旦,甚是用功。
明月辉不敢让他晚睡,她估计司马沅在解毒后,近一两年就是身体发育的最佳时期。每每他还想继续翻书,她便吹熄了灯,拉他上床睡觉。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这孩子倔得很,只要一拉了手,态度就莫名软了很多。
低垂着脑袋,又抗拒地别过脸,牵着她的手也不是,挣脱开也不是,跟一头傲娇纠结的小猫咪差不多。
明月辉越来越喜欢牵他的手了,主角儿子逗起来真好玩。
真到了上巳节这天,明月辉的眼皮子跳得凶得不行。与敏成侯府个个摩拳擦掌,期待一年一次的上巳佳节不同,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游戏里上巳节会发生点什么。
“表姐,阿辞着我来问问,你们想来参加曲水流觞么?“裴浅有些不情愿地前来。
裴浅被人搀扶着,着一身浅赭白团花的道袍,峨冠朱鬓,散发出一种欲说还休的美艳。
明月辉盯着她那身本来十分禁欲,却被她珠圆玉润的身材穿得前凸后翘的道服,太阳穴都在打凸。
她可清清楚楚地记得,游戏里就是这天——是司马沅第一个孩子一击即中的时间。
而他一击即中的对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汝南王妃,裴浅。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