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蔓蔓转过身，看向那道声音的主人。
及肩的直发，厚重的刘海，宽大的黑框眼镜。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的那一张脸。
一粒又一粒红肿的痘痘在她脸部的肌肤上肆虐生长，除此以外，同时还伴随着以前消退后的痘痘所留下来的印记。
说实话，这样的外表看起来确实有点惨不忍睹。和陈安宁一起的几个女生见到她，都有些不忍直视地偏过头去。
像是已经习惯了旁人这般的注视，女生抿了抿唇。她苍白着脸微微低垂下了头，企图让披散着的发丝遮住自己的脸颊。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站在陆蔓蔓的身旁，用坚定的语气问道：“你刚刚说这个玉肌丹的效果能祛痘……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话，能卖给我吗？”
陆蔓蔓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答复，在一旁围观的其他女生就率先出声。
“原来是范怡然啊……我说还能有谁会想买呢，也就只有你了吧。”
“范怡然，虽然你的痘痘很严重，但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吧？她卖的可是三无产品！没有生产日期，没有生产厂家，更没有质量合格证！鬼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万一用了那玩意，脸更烂了怎么办？”
“就是，安宁说的没错。我建议你还是去买正规的大品牌比较好。就算护肤品对你没用，那也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总比……这些要好一点。”
……
见她们三句五句的不间断，陆蔓蔓略显无聊地换了个站姿。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比她这个卖家话还要多？
或许是和陆蔓蔓有着一样的想法，范怡然也出声打断了她们喋喋不休的说辞：“我用过大牌护肤品，也去过医院治疗，他们都对我脸上的痘痘没办法。”
“谢谢你们的建议，不过我……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见范怡然似乎是铁了心的要买陆蔓蔓的“玉肌丹”，那几个女生面怀不屑地嗤了一声。
“算了算了，我们急什么？反正最后烂脸的也不是我们！”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听到她们的嘲讽，范怡然不好意思地朝陆蔓蔓笑了笑。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老师却突然在这时候进来了。
陆蔓蔓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下课后再说。
等到下课后，其他那些没事找事想要瞧好戏的女生们全都走光了，两人这才终于凑到了一起。
“对不起……”范怡然苦涩地笑了笑，“她们，她们不太喜欢我，所以才会这么针对你。”
“她们也不太喜欢我，”陆蔓蔓随意地耸了耸肩，指了指范怡然和她自己，“或许这就是出众的代价？”
陆蔓蔓的话把范怡然逗笑了，她眉眼弯弯，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并不像先前那么压抑。
范怡然也就能够更加坦然地开口向陆蔓蔓诉说自己的情况：“我之前和她们说的话并没有夸大其词，我这张脸……自从高一那一年开始长痘以后，我就用过很多著名的祛痘产品，没用。也去过很多医院，看过很多皮肤科的医生，开过很多的药。”
“可不管怎么用药，痘痘还是像顽固的钉子户一样，深深地扎在我的脸上。”
“我现在……也确实是病急乱投医了，我真的很想让我的脸恢复。”
“你的玉肌丹，真的可以治好痘痘吗？就算是我这么严重的情况也可以吗……”
看到女孩闪着泪光的双眼，陆蔓蔓顿了顿，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十分冷酷地谈起了条件：“先钱后货，888元一分都不打折。”
“就算没有任何的效果，我也不接受退款。”
“这样，你还要买吗？”
条件太过苛刻，就算是范怡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也还是犹豫了一会。
只是当她看到陆蔓蔓那张洁白无瑕的脸时，又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似的，她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买！”
陆蔓蔓忽然莞尔一笑：“我现在身上暂时没有货，明天补课的时候我再把东西给你吧，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哦！”
“诶，可是……”可是你刚刚不是还拿出了一瓶吗……
范怡然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看到陆蔓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自己好远。
陆蔓蔓背对着范怡然，朝她摆了摆手：“明天见！”
一整晚，范怡然的心情是紧张，又是忐忑。
就连吃饭的时候她都因为想着这件事情而食不下咽，匆匆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
用了那个玉肌丹，她的痘痘真的能好转吗……
范怡然的要求不高，能够不再继续恶化，她就已经满足了。
第二天，范怡然还特地提前一小时就在老师的补习班门口等候。
不过陆蔓蔓并不像范怡然这么迫不及待，一直到上课前一分钟她才慢悠悠地出现。
但老师很快就开始为底下的学生讲课，范怡然只能耐着性子等到了中途休息的时候。
这可是她第一次没有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学习身上。
“下课休息二十分钟。”
老师的话音刚落，范怡然就已经从自己的座位上冲了出去。
陆蔓蔓也不负她所望地从包里掏出了瓶子。
只不过，这次陆蔓蔓却拿出了两个瓶子放在范怡然的面前：“哝，拿着。现金，微信，还是支付宝转账呀？”
“你不是说888一瓶吗？”范怡然愣愣地问，她有些抱歉地看着陆蔓蔓，“我……我零花钱也不多，只够买一瓶。”
“这一瓶是玉肌丹，这一瓶——”陆蔓蔓指了指右边瓶身更浅的瓶子，“是美白丸。”
“开业大酬宾，作为我的第一位顾客，这瓶美白丸就当是我送你的。”
美白丸？顾名思义，应该就是美白的吧？
不过为了祛除痘印，范怡然也吃过不少品牌的美白丸。无论其他人夸得有多么天花乱坠，对她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所以范怡然对美白丸并不感兴趣，她还是把重心放在了玉肌丹上。
范怡然要到陆蔓蔓的支付宝，急匆匆地转了钱过去，就把那两个瓶子拿在了手上。
“你呢先吃玉肌丹，这瓶美白丸等吃完玉肌丹后你再吃，免得药效叠加……”
陆蔓蔓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范怡然已经打开了瓶子，火急火燎地把瓶子里的小药丸全都倒在手心，一把放入口中。
陆蔓蔓呆呆地看着范怡然把一整瓶的药丸全都吃完后，才说出了后半句话：“……玉肌丹一天只能吃一粒。”
范怡然立刻僵在那里，可惜药丸入口即化，她想再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她看向陆蔓蔓，心中抱着期望：“多吃几粒……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陆蔓蔓有些迟疑：“问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是你把一个疗程的药丸一次性吃进去，就等于药的作用力全部叠加。”
“那这岂不是好事？”范怡然心一喜。
“也算是好事吧……就是你可能要吃点苦头。”
陆蔓蔓的表情带了几分难以启齿。
只是范怡然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一阵翻滚。
她尴尬地捂住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先去一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陆蔓蔓用怜悯的眼神目送着范怡然的背影远去。
她觉得，范怡然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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