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闲野对于鬼神医留下的只字片言百思不得其解,非但没有拨开迷雾,反而有种更加茫然之感。
只好按下不提,他的剑还在等着他拯救,走出小屋,这才发现木屋所在的位置有些眼熟,他倒是有心想要问问鬼神医和那个姑娘,按理说那天晚上是被他们两个捡起来,应该会知道‘他’那晚到底从何处而来才是,这样顺藤摸瓜,也就能知道他失去记忆那晚到底遇到了谁。
不过叶闲野回想起鬼爷爷阴测测的眼神,到底打消了要返回的念头。
在返回去的路上,叶闲野倒是有足够的空闲来回想那两个来历不明,非要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他的剑的人了。
那两人一人用刀一人用剑,且配合默契,交过手之后才了解,他们本身的武功并不算多高,只不过两人的默契弥补了这一点,而且武功路数变化诡异,再加上叶闲野在伤了人之后一时恍惚,就被他们钻了空子。
说来有点惭愧,长到这么大,叶闲野一个人都没杀过,就连和师兄师姐们的切磋也只是点到为止,然而不知为何,在剑刺入血肉的那一声微弱的声音,在当时的他听来却是无比的熟悉,且……有一种想要朝着大动脉划去的血腥感。
——这可把叶闲野吓了一跳,也因此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可以说如果不是那一瞬间的迟疑,叶闲野必然将他们击败在剑下……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明了,这两个人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他的剑而来,在他被迷晕后,他们完全有动手杀人灭口的机会,然而却放过了他。
醒来后叶闲野就翻过全身,发现什么都没少,在昏迷之际看到的那人解下自己的重剑,就是他丢的全部了。
无伤人之心,却只奔着一把剑而来,再加上使刀之人手有四指……
叶闲野珍惜地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轻剑:真是太不容易了,难道一个锻造师还没有已成型的剑更难得吗?
“真是太不识货了,要抢也应该抢少爷啊!”
“就是……不不不是!”
“少爷的剑都这么多灾多难,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上次还能一路追过去,这次可没有人给你追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叶闲野也不知该感伤自己的无甚价值,还是该感叹自己两把剑的抢手。
“快飞,回去问问陆小凤应该知道。”
“啊……虽然有点大不敬,但还是想说,门派的轻功真是……”
叶闲野寄希望于陆小凤能给他一个答案,毕竟比起对江湖各大势力的了解,陆小凤还是毕竟精通此道的,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个司空摘星。
果不然,等到叶闲野将袭击他的那两个人描述完后,就见陆小凤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就凝眉给了他一个答案:“你说的好像是一对夫妇搭档,他们成名许久,凭借着超凡的默契和多变的武功路数让人防不胜防,”陆小凤这么说着,又有些迟疑:“不过他们已经销声匿迹很长时间了,江湖上听说过他们的人也都差不多上了年岁,我能知晓他们,还是因为机缘巧合。”
叶闲野拧着没说话:“有一个特别显眼的特征,就是持刀的人左手中指不复存在,只有四指。”
陆小凤道:“就是他们没错了。”
“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会对你动手呢?”
叶闲野沉默片刻,随即道:“那不知他们现在效忠什么势力?他们抢了我的剑,总该有些目的吧。”
陆小凤想了想,“如果要知道这件事,想来我们还得去找大智大通问问清楚。”
“大智大通?”
“那是一个号称全知全能的存在,我们谁也没见过他的真容,也没知道他姓甚名谁,但只要向他提出的问题,他都可以给出正确的答案。”
叶闲野一针见血地问道:“想要大智大通回答问题,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陆小凤眨眨眼睛,难得有些俏皮的样子,他笑了:“你随我来就是。”
他们先去找了龟孙老爷,据陆小凤介绍,这个人是他之前一次事件之后认识的人,同大智大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龟孙老爷带领,他们能尽快找到大智大通。
于是二人跟着龟孙老爷七拐八拐,走在林间小路上,初时视线非常狭小,只能看到左右两侧郁郁葱葱的林木,走了不知多久,豁然开朗处是一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山洞,非常隐秘。
周围没有人声,龟孙老爷将他们带到这里后,就告辞了。陆小凤示意叶闲野来问问题,后者迟疑了一下,在确实感觉到山洞中有轻微的呼吸声后,才开口问道:“一人持刀一人使剑,其中持刀之人左手只有四指,这二人是何人?”
半晌,洞中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声音回答:“此二人在三十年前在江湖上颇具名气,为刀剑双煞。”
叶闲野眼神一凝,继续问:“现在他们为何人效力?”
山洞中传来几声“吃吃”的笑声,回答道:“他们现在隶属于势力最大商会的手下。”
陆小凤与叶闲野对视一眼,前者摇了摇头。
大智大通继续道:“接下来这个消息就算赠送给你们的。”
“这个商会在一个月后即将在京城举办一场拍卖会。”
叶闲野眼睛一亮。
陆小凤与叶闲野开始往商会拍卖会上调查的时候,商会负责人已经看到了那把属于叶闲野的重剑,都说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这把剑上却一反常态的露出谁与争锋的利芒,繁复的花纹非但没有喧宾夺主,反而更加衬托了这把剑的危险。这是一把墨金色的剑,漆黑的剑刃在某个角度折射出惊人的美。
商会负责人双眼落在上面,一时为这把剑展露出的肃杀所震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触碰——
夫妇档中持剑那名女子有些欲言又止,刚要阻止,却被她的丈夫阻拦了一下,也就呼吸间,商会负责人的手指就放在了上面。
大家屏住了呼吸,仿佛不敢惊扰什么一般,几双眼睛一眨不敢眨地落在上面。
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商会负责人的手指就被凛冽的剑气划伤,鲜血很快就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凌冽的剑明明只是被人捧在手里,却没有人敢小看它分毫。
下人一声惊呼,就想上前,却被满脸笑容的商会负责人拦下,他笑容满面地道:“好剑,不愧是好剑。”说着不管他人的反应,也不去擦拭手中的鲜血,接过剑,被它的重量带的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转身朝着最内侧的房间走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论心中作何想法,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商会负责人放轻了脚步声缓缓接近最后一间房,他心里明白,不管他怎么放轻动作,里面的人都会察觉到他的存在,但还是恭敬地叩了叩门,三息过后里头传来圣旨一般的声响:“进。”
商会负责人将染血的手指在衣摆处擦了擦,这才低垂着头,双手捧着重剑走了进去。
宫九正在窗边坐着。
宫九所在的房间是整个商会最好的房间,而里面的视野自然也是最好的,从窗边往外看去,能够将半个京城收入眼底。窗外众生熙熙攘攘,然而他的神情看起来那么疏离,仿佛站在众生之上,又仿佛只是旁人的错觉。
宫九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商会负责人,对于这种蝇营狗苟的人,他向来看不上眼,在他看来,这个点头哈腰的人,还没有窗外熙攘的人群来得有趣,所以他只是给了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随后又转向了窗外。
商会负责人并不在意宫九的轻视,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他只是毕恭毕敬地将拍卖会得到了一柄神兵利器,拍卖会具体举行的时间如实禀告。
前半段消息引起了宫九的注意力,他终于将视线完完整整地收回,这下,他就看到了商会负责人手中捧着的剑。
——这把剑,他是多么的眼熟啊。
宫九眼中闪着奇异的明亮的光。
他迫不及待地询问:“你这把剑从何人手中取得?”说着就将剑接过,轻轻松松地横在胸前。
锋利的划伤商会负责人手指,导致对方直到现在还在流血的剑气,对于宫九来说根本视之无物,他一只手挽了个虎虎生风的剑花,随后就将剑尖抵在自己脚边,开始细细打量这把剑。
他的指尖触碰到剑刃的下一刻,同剑刃敲击了一下,随后发出一声金铁相撞般的清脆声。宫九敲了敲这把跟它的主人一样桀骜不驯的剑,牵起嘴角笑了。
对于宫九来说,他的一生都是顺风顺水的,这个顺风顺水指的是,他有聪明的无人可敌的头脑,不管学什么,都是手到擒来;与之类同的,就是他的武功,不管什么兵器,什么路数手法,只要让宫九尝试那么一二,就可以融会贯通,在这份碾压众人的天赋下,就算他有一些不为启齿的小毛病,也都有人前仆后继的代劳。
也因为此,他愈发的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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