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默地站在原地。
严昶景窒息地站在他对面。
两个人对上视线,少年一动不动, 严昶景却在短暂的僵硬之后, 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
他身上还湿漉漉的, 头上甚至还顶着雪白的泡沫,但脸色却已经恢复成了平常的平静状态。
只有耳朵通红通红,简直像是被火烧了似的。
殷染钰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朝着对方红扑扑的耳朵看了过去, 严昶景被看得整个人都要烧着了,他勉强维持自然,干咳了一声,说:“要用”
“嗯。”
少年还在发烧,思绪依旧不是很清醒,显得比平常沉默是金乖巧多了,严昶景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那你用吧。”
他顶着一头泡沫,神色自然, 身体僵硬地从少年身边蹭了过去, 房间的门是正常的宽度,两个人的身体免不了有一点接触。
明明之前他还把少年抱在怀里, 但是现在这样,不经意似的触碰, 反而更让严昶景喉咙干渴。
少年回过头, 看了看他强行平静的背影, 又抬起手, 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把门关上了。
等到殷染钰用冷水拍了拍脸,让浆糊一样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点儿之后,严昶景已经把头顶上的泡沫清除掉了。
用的是备用的,给少年物理降温的毛巾。
在听到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响之后,严昶景就微微一顿,他本来是坐在床上的,但是在少年走过来的时候,就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继续对视,少年的脸庞还是烧红的,他站在距离严昶景三米远的地方,不往前走,却也没有退后,他似乎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微微低着头,带着一点沉思的表情。
严昶景看了看他光溜溜的脚丫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口,想要把现在这样的气氛打破,起码让少年先回到床上来。
但是少年却比他快了一点。
他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但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大脑却是混沌的,不能有效地进行思考。
于是在终于理清了思路,才缓慢地开口。
他说:“你想让我做情人吗”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放得很慢,透着疲倦孱弱的味道。
但问话却是很认真的,让严昶景有一种他一答应,对面的少年,就会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的错觉。
或许也不是错觉。
严昶景是很想要和少年有一些交流的,身体上的触碰更是渴望,但是他这会儿面对着这种“邀请”似的请求,却是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没有。”
他瞬间否认,并且往前迈了两步,把两人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少年像是一只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的猫崽崽似的,被他干净利落地放到了床上,用那条已经不能再用来敷额头的毛巾擦干净了脚掌。
再然后,严昶景就揭起了被子,把他严严实实地塞了进去。
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态度格外认真,也格外小心,少年有点儿茫然地盯着他看,不知道对方的反应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严昶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是就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生气了。
似乎生气了,却又似乎只是错觉,严昶景垂着眼睛和少年对视,他的语气还是和平常一样的甚至还要更温和一些。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很软和。
“我现在是你的养兄。”
他这么说,又顺便伸手,试了试少年额头的温度。
然后继续说:“我是你哥哥,也不想让你做我的情人你发烧了,我只是过来照顾你。”
他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说:“这些都是我本身想做,也应该做的事情你不用负担什么,也不要胡思乱想。哥哥照顾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种事情,是不需要用什么条件来换的。”
少年茫然地看着他,又带着一点儿迷惑。他好像听懂了什么,却还是不能明白,严昶景却没有再多说,他又撸了撸少年的头毛,说:“我去冲干净。”
他又回了浴室,用最快的速度冲洗了头顶残留的洗发膏,擦干了头发。然后,他就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也塞到了少年的被窝里。
他坐在床的外沿,把少年包在了里边。对方明显还是有些想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但没多久,他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
严昶景这么想,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把缩到一边的大团子拉到了自己怀里来,听到了一声含糊的声音。
少年的体温还是很高,这种天气,把他抱在怀里,简直像是抱了一团火,严昶景倒是没有放手的意思,一直都把对方团得严严实实的。
前半夜里,少年热得像是一团火球,火烧火燎的。等到后半夜,他的体温就降了下来,变得很冰凉。
严昶景感觉到了少年在下意识地往自己怀里钻,汲取热量。他就把对方抱紧了,暖烘烘地把热度传递过去。
一晚上,少年的情况波动了好几次。他一会儿烧得烫手,一会儿冷得发抖。幸好身边有一个人体调节器,严昶景又要做降温器,又要当取暖器,忙得不可开交。
所幸这么折腾了一整晚之后,少年的体温也略有下降。他被闷了一晚上,出了汗,似乎好一些了,状态也变得更清醒。
严昶景让他先去洗漱,自己把汗湿的棉被、垫子都换过一遍,等到少年湿漉漉地回来,他就提着对方,呼噜呼噜地擦干了头毛,换上一身干净的睡衣,再把人往被子里一塞,妥当了。
“稍等我一会儿。”
严昶景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说:“我马上回来,再给你去拿早餐。”
他说完,就快步进了浴室,只花了十分钟,就洗漱完毕,抽出了自己之前就备好了的换洗衣服换上,头发也只擦了个半干,就急匆匆地去给少年取早餐了。
殷染钰全程被他塞在被窝里,脚都没有再下地。这会儿已经是早上八点多近九点,和严昶景所料到的一样,两位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严昶凌不知道是没有起,还是依旧待在楼上不下来,只有黎温朝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慢慢地喝着清淡的补汤。
看到严昶景的时候,他微微避了避眼神,用筷子的后端点了点厨房,说:“两份都在里面,刚刚摆好。”
严昶景看了看他,应了一声,就进了厨房。
今天在里面忙活的只有张姨,她看到严昶景过来,连忙问了几句少年的情况,又点了点旁边的托盘,说:“快送过去吧,吃完早餐才能吃药呢。”
严昶景应了一声,就端着托盘走了,等走到门口,又在沿着墙壁的楼梯上面看到了一只自闭的严昶凌。
“快去吃饭。”
他皱着眉头,看了对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端着托盘进门了。
严昶凌坐在楼梯上边,颓废地呼噜自己的头发,没过一会儿,张姨又急匆匆地过来了,揪着他耳朵,把他拎去吃饭了。
房间外面热热闹闹,里面却是安静的一片。少年的情况好一些了,也不用再被人揽在怀里投喂。他坐在床边上,对着严昶景搬过来的小桌子,捧着一碗鲜而淡的萝卜汤,慢吞吞地喝。
托盘里还放着一碗水果粥,里面浮着好些水果块,米粒被炖得软烂,味道也很甘甜可口。早饭不能吃得太多,少年把粥吃了一半的时候,严昶景就把他的碗拿过来,清干净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过一会儿再吃药,还是现在吃”
少年顿了顿,他恢复了一些精神之后,就又变得闷闷的,严昶景把托盘端起来,看了他一眼,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殷染钰:“”
他虽然清醒了一些,但是整体情况却还是蔫蔫的,在听到严昶景的“默认”之后,也没再吭声,像是真的默认了。
严昶景就把托盘端出去,又端来了一大杯甜甜的蜂蜜水,从医生留下的感冒药里取了一顿的分量,把一小把药片递给了少年。
殷染钰:“”
他看了看手里的感冒药,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印象模糊了,但是那种刻入灵魂的苦味却依旧存在。他停顿了一下,才把药片送到了嘴里。
严昶景赶忙把蜂蜜水递过去,少年捧着杯子,咕嘟咕嘟地,几口就把蜂蜜水喝干了,甜蜜的味道把苦味压下去了一些,少年这才松了点儿眉头,看起来好受了一些。
严昶景问:“还要喝吗”
殷染钰抬起眼睛看了看他,没说话。
严昶景:“默认了”
他又去倒了一大杯蜂蜜水,回来递给少年,少年捧着水杯,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喝完了。
严昶景问:“还要吗”
“不要。”
大水杯这才被拿走,严昶景伸手在少年脑袋上左右呼噜了好几把,就把电脑点开,重新开始办公了。
他还询问少年,说:“有什么想看的书吗”
对面一声不吭。
严昶景干脆就自己拿了几本内容轻松的东西,放到了少年床边,让他自己慢慢看。
这样的日常,就这么过了两三天。
在第三天早餐的时候,少年的烧终于退了,严昶景测了测他的体温,终于松了口气。
他还叫来医生,看了看少年伤口的情况。那些瓷片划出来的伤口都不是很深,预计再过半个多月,也就要长好了。
事情似乎终于要往好的方面发展。
严昶景在早晨的时候,就从少年的房间里收拾了东西,搬了出去,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殷染钰就坐在床边看着。严昶景还提了他们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准备顺道去让阿姨洗了。
“我今天下午要过去上班。”
严昶景关闭电脑,又让少年把没电的手机充上,帮他存了自己的私人电话号:“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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